言珈緊緊咬住下唇，卻總是再也忍不住，她使出了所有的力氣朝周留白撞過去，用頭，用手，用牙齒，用一切她能想到的手段砸向周留白，她再也不想和她裝作是老同學(xué)的樣子，她再也不想隱忍地過著她兩什么事都沒有的樣子。

    quot;周留白，你到底是不是人?。磕愕降滓盐艺勰コ墒裁礃幽悴鸥吲d？誰讓你回來的？誰他媽讓你回來的，你死都死在北京不就好了嗎？六年了，你悄無聲息地走了六年，像是突然就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你從來都沒有再想過我是不是？你既然不喜歡我，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親我，你親我做什么，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那天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你都可以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嗎？還是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一廂情愿，一直以來都是我自己的異想天開，你他媽的都告訴我，為什么那天之后你就開始躲我，你害怕了是不是？害怕到開始編著理由的和我吵架，害怕到提前一個月離開了學(xué)校，害怕到這么多年你都舍得讓我一個人過。quot;她打累了，周留白一邊躲一邊閃。

    quot;你要走為什么不走一輩子？quot;她緩了口氣，繼續(xù)抽搐到，她收不住了，也藏不住了，從聽到艾小愛那不靠譜地說她掉到河里的那一刻，她就收不住也再也藏不住她對周留白的感情了，這么多年，她騙著所有人，甚至騙著自己，她不愿去想，可是那天晚上，她就對安安說了她沒有辦法不去承認她愛周留白，這多年她都愛著周留白那個人渣。

    quot;你還記得高考嗎？quot;她試圖放緩著自己的情緒，quot;你以為我當(dāng)時的成績真的只能上個二本嗎？quot;

    quot;你不是數(shù)學(xué)考砸了嗎？quot;

    quot;是考砸了，故意考砸的，那年的題那么難，考砸了會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可是就算我數(shù)學(xué)考砸，我的分數(shù)也會比那所學(xué)校的錄取線要高得多。quot;

    quot;所以呢？quot;周留白的聲音都變了。

    quot;所以我考英語的時候聽力沒有聽，這樣分到兩科之后，成績就均勻了。quot;

    quot;靠quot;周留白罵了一句，她開始急切起來，像是在掩飾著某種情緒。

    quot;所以終于如愿以償，我們又在一起呆了四年。quot;

    quot;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像是高三那年摔斷了腿，又或者是那一年幫你的補習(xí)，還是因為在你房間里支開的那張單人床，我總是喜歡和你呆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只要一天沒有見到你，我就克制不住地在想你在哪里你干什么去了，每天早上我都醒了，可是我不愿醒來，我習(xí)慣了聽你叫我起床的聲音，那份不耐煩的，偶爾一邊踢我，一邊揭開被子的聲音，高三那年我覺得我越來越習(xí)慣了，越到高考的時候我就越犯難，我不知道你要考到什么地方去，我也不知道如果那四年我們不在一個學(xué)校不在一個城市是不是就會和所有的老同學(xué)那樣走著走著就慢慢淡忘了，我一直以為，以為你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所以每次你來找我我都好開心，你給我彈吉他唱歌的時候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我以為，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quot;她再一次泣不成聲，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只覺得止也止不住，quot;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給我說，可是你卻開始躲我，我也一直都開不了口，我怕，我怕我說我喜歡你，你卻以為這是一個游戲，你去了北京的第一年，我們沒有聯(lián)系，你不想理我，我也不想理你，03年非典08年地震，我的心都是空的，這幾年，大災(zāi)大難地發(fā)生，每一次，我只能找我媽打聽，你知道我不愿去找她，可是只有通過她我才知道你沒事，這六年，我很少想你，失眠的時候我就玩各種各樣的益智游戲，那種高度集中精力的，讓我騰不出任何的時間來想你，周留白，真的是我的一廂情愿嗎？quot;她微微仰起頭，就這樣豁出去了吧。

    周留白不知道什么時候背對著她，在她眼前的是激流的瀑布聲，她身上冷，雞皮疙瘩都起了，有些發(fā)抖，那山風(fēng)吹在身上，那些水變得愈發(fā)地發(fā)寒。

    她背過身，不想讓言珈看到她的眼睛紅了，她從來都不知道言珈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是言珈故意的，她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巧合，是言珈數(shù)學(xué)沒有發(fā)揮好，而自己通過一年的補習(xí)總算沒讓關(guān)心她的人丟臉，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她還開玩笑地對言珈說，好煩啊，又擺脫不了你了，可是她還是記得那天言珈臉上的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抬手用食指刮了刮言珈臉上的淚。

    quot;我們能過去說話嗎？我快被凍死了。quot;她說話的聲音有些抖，言珈這才發(fā)現(xiàn)她還掛著一身的濕衣服在那聽訓(xùn)，她忙把周留白拉到那火堆那兒，quot;你的包呢？我去給你拿干凈衣服。quot;

    quot;在艾小愛那兒。quot;

    言珈從艾小愛那拿過周留白的包，周留白又找了些柴火烤著身子。

    quot;快換上吧，別凍傻了。quot;

    quot;在哪兒換?。縬uot;

    quot;就在這兒換啊。quot;

    quot;這里？露天？沒遮沒擋的，要是有人過來怎么辦？quot;

    quot;不會的，陳鋒給他們打過招呼，他們不會過來的，你快換上吧，這一身濕的。quot;言珈一邊去脫她的衣服。

    quot;不，不行，太沒有安全感了，你背，背過身去，幫我看著，快點啦，凍死了。quot;

    言珈無奈，只好背過身去幫她看著人。

    quot;不許偷看哦。quot;周留白囑咐道。

    她換上干衣服，還是止不住地發(fā)顫，雙手在火苗上翻來覆去，言珈也走過去，兩人無話，只聽到瀑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