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見過樓觀玉后，她才知曉...原來人當(dāng)真可以將自己完全偽裝成另一副模樣，甚至催眠自己進(jìn)入自己構(gòu)造的角色。

    “樓觀玉，三百年樓少主與幻境消失一事與阿祭無關(guān)?！彪m沒什么必要同他解釋，可余菓菓不忍謝無祭總背負(fù)莫須有的罪名。

    樓觀玉動了動慘白的唇角，冷哼著別過臉沒有應(yīng)聲。

    余菓菓見此遂作罷，不再解釋。裝聾作啞之人，即便你將真相說千遍萬遍他都不會聽進(jìn)去。

    她盯著他，“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樓觀玉似是平靜了下來，“我說了，找回失蹤的兄長和族人。”

    余菓菓知他鉆了自己言語中的空子，復(fù)道：“換句話說，你要將我?guī)ズ翁?，究竟是誰令你冒險入魔界？”

    樓觀玉悠悠‘看’向她，慢條斯理地帶上落至肩頭的錦帶，冷笑：“階下之囚，我無話可說?！?/br>
    這是不愿供出那人。

    謝無祭眸中殺意一閃而過，紅眸色澤漸深，見余菓菓眉頭緊鎖，他將之按入懷中，低沉道：“若他不愿說，殺了便是?！?/br>
    余菓菓心有顧慮：“阿祭...我們還未曾得知他那‘友人’又與蘇林身后那人之間有無聯(lián)系？”

    “既撬不開他的嘴，留他亦無用，不若殺了?！敝x無祭搭在她腰際的手微微收緊，斂去眼底洶涌的血色，尤為平靜地對著樓觀玉道：“左不過都是要本尊的命。”

    “不準(zhǔn)胡說！”余菓菓聽此言，眼皮一跳，高聲制止他，又道：“今日你是不是見到那人了！他是誰？”

    余菓菓總覺得謝無祭有些反常，她心中的不安被無限放大。

    鴉色的長睫微微顫動，謝無祭握緊拳又松開，冷聲道：“茨渠，殺...將他關(guān)入地牢?！?/br>
    “是！”消失一日的茨渠應(yīng)聲出現(xiàn)，與此同時，門外站著一位令余菓菓頗為驚訝的魔修。

    “見過余姑娘?！笔陶呙嫔领o，與方才判若兩人。

    正是剛才替她引路的侍者，他竟是謝無祭的人！怪不在得知她身份后，侍者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尤為恭敬，原來并非是樓觀玉的地位高。

    “回宮。”

    ......

    “阿祭，你把門打開。”

    余菓菓白嫩的臉上蘊著怒氣，苦大仇深地盯著緊閉的殿門，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不過片刻謝無祭便因反噬獨自避至這座偏殿，將她隔絕在外。

    她的身后亦步亦趨跟著滿臉菜色的茨渠和被‘拋棄’的承影劍。

    茨渠猶豫著上前，“余姑娘您還是回去吧，尊上定是不想讓您見著他受反噬的模樣?！?/br>
    余菓菓冷著小臉，不理他。

    “阿祭，你開門?！彼词峙拈T，語調(diào)還算冷靜，可越是如此越顯示她內(nèi)心的不平靜：“你讓我進(jìn)去，我與你一同面對?！?/br>
    “......”

    溫涼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掌心撫著冰涼的殿門，余菓菓眸中漫上濕潤霧色，微哽道：“你不能...不能...什么都不讓我知曉吧。”

    “我又怎能令你一人痛苦?！?/br>
    少女平靜的杏眼中凝著堅定的眸光，余菓菓知曉如今的情況僅有一法可解決。

    雙修。

    可謝無祭不愿傷她。

    即便只是可能會因反噬而傷害到她。

    “阿祭...”

    “將結(jié)界撤了。”

    ......

    殿內(nèi)。

    謝無祭背靠著殿門，血色彌漫的鳳眸中痛苦不忍與嗜殺暴虐交織，如蛛網(wǎng)般的血色魔紋沿著脖頸攀上白皙的俊臉，青灰色的血管下，鮮血如沸水，guntang灼人。

    “呃——”壓抑的低吼聲被他設(shè)的結(jié)界全數(shù)擋住。

    只能聽見與他一門之隔的少女，低低的哭泣聲。

    謝無祭閉了閉眼，一時的清醒令他幾乎想不顧一切將打開殿門，將她擁入懷中。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般做。

    孤冷寂寥的偏殿內(nèi)本就沒有什么擺設(shè)，被青年身上肆虐的魔氣侵蝕過后，更是毀壞殆盡。

    漆黑的鳳眸看向滿目的瘡痍，他伸手幻出一枚特別的傳訊符，其發(fā)出深紅色的火光，飛至半空。

    很快，那邊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說話聲。

    “姓謝的小子，有何事？”

    謝無祭滿嘴血氣，舌尖抵著上頜，忍著徹骨的疼痛，直言問傳訊符另一端的人：“小菓的劫...渡過了嗎？”

    “哦，這事啊...”

    “渡完了?！蹦侨怂坪踉谖缢跉獠惶?，有些不耐：“怎么你后悔了？”

    長指深深嵌入檀木殿門，謝無祭艱難地扯了扯嘴角：“那便好?！?/br>
    “不過你小子倒是真對自己夠狠?！睂γ婺侨诵α寺暎榱恋穆曇繇憦乜諘绲牡顑?nèi)：“從古至今，我第一次見仙魔中有人敢將自己的神魂生生撕裂開。”

    謝無祭眸光淡淡，未語。

    “若沒你，小鍋子融合神魂怕是還要在多上數(shù)百年?！蹦侨说帕说拍_踏，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嘖嘖稱奇：“你當(dāng)真是不怕死呢?！?/br>
    “不、會、死。”謝無祭指尖微松，幽影戒失力，順著門扉的紋路滾落地面，“本尊還要與她長長久久，此生不離?！?/br>
    對面那人笑聲粗獷，卻難掩不贊同：“可你主動羈押沈云霽，影響小鍋子歷劫的因果，天道法則對你的懲罰只怕不會多好受?！?/br>
    青年暗紅色的錦袍上沾滿了深色的星星點點，他俯身拾其掉落的幽影戒，動作遲緩，輕聲道：“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