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頌文把電話拿遠(yuǎn)了一點，一眼瞅過去，對面的兒子安安靜靜地坐著，眼珠漆黑的像是玩偶的瞳孔，被抽走了靈魂，只會盯著人看。

    他忍著火氣，察覺到他的情緒，少年立刻扭開了視線，不去看他。

    “我給他熱了……是他自己不吃你讓我怎么辦?。磕悴桓吲d你自己回來給他做……擔(dān)心兒子就別成□□外跑。”

    電話那頭的江琳不知道又說了什么，空氣中氣氛低沉，江頌在椅子上坐著，“啪”地一聲，李頌文起了身。

    “你不吃算了。等著你媽回來給你做。”李頌文面上陰云密布，電話扔到了一邊，盤子和碗全都拿回了廚房里。

    江頌掃到李頌文一瘸一拐地進(jìn)了廚房，他睜眼瞅著，廚房里的水管響了。沒一會，李頌文又出來了，從冰箱里拿了兩個果凍放在了他面前。

    李頌文臉頰邊的青筋鼓起，硬生生的把火氣壓下去了。

    “隨便吃點墊墊肚子。你要還是餓，自己下樓買點吃的?！?/br>
    樓下就有便利店，離得總共就只有兩步路。

    江頌聞言沒有作聲，手指碰到冰涼的果凍，攥在掌心里又放開，腦袋轉(zhuǎn)過去看門外的方向。

    等江琳回來。

    有事。想跟mama說。

    第一次和同學(xué)出去玩。

    不知道要準(zhǔn)備什么。

    他屁股挨著椅子一直沒有移開，一坐坐了快兩個小時，燈只剩下客廳還在亮著，李頌文從房間里出來。

    “你在這等她干什么……回你房間睡覺去。她今天不會回來了?！?/br>
    他聞言沒有回應(yīng)，李頌文只說了他一句，隨之把門關(guān)上了，客廳只剩下他一個。

    “滴滴答答”客廳里的鐘指向十二，門鎖發(fā)出“咔嚓”一聲動靜，他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聽見動靜睜開眼。

    門外沾著涼氣，江琳手里提著小蛋糕，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江琳抱住了他，小蛋糕放到了一邊，他腦袋沾到江琳身上的涼意。

    “寶貝兒子，怎么還在等我……餓不餓？本來想明天再給你?！苯彰哪X袋，上下看他，摸了摸他的臉，“我才出去一天，給我兒子都餓瘦了?！?/br>
    “………”江頌抿起嘴巴，慢吞吞的沒有動作，剛睡醒腦子醒的慢，轉(zhuǎn)過去看桌上的小蛋糕，主臥那邊亮起一道縫。

    李頌文又出來了，像是路過他們兩個，面上沒什么表情，從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又進(jìn)去了。

    “兒子，吃完蛋糕我們回去睡覺吧……困不困？”江琳問他。

    他點點腦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怎么餓了，蛋糕在懷里抱著，一會放進(jìn)冰箱里。

    “mama。明天。和同學(xué)出門?！彼従彽卣f，抱著江琳，一瞬不眨地盯著母親看。

    “……嗯？頌頌在學(xué)校里交朋友了，是和溫黎嗎？明天mama送你過去吧。”

    他點點腦袋，又抓著江琳，嘴唇動了動，手指有點僵硬，粘在江琳身邊沒有講話。

    “頌頌是不是很緊張……沒事的，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mama打電話，頌頌有擔(dān)心的事情嗎?！?/br>
    第一次跟同學(xué)出門。

    很緊張。

    擔(dān)心自己。做不好。

    他瞅著江琳，到底沒有講出來，朝江琳搖搖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講出來。

    “我。兼職，有錢。可以……請同學(xué)。吃飯。”

    “我們寶貝太厲害了！那明天mama帶你過去……跟同學(xué)們好好玩?！苯赵谒橆a邊親了一下。

    他摸摸自己臉邊，聽著江琳在旁邊念叨。

    “那明天是不是不用穿校服了……兒子，明天可以穿mama給你買的衣服?！?/br>
    第20章

    “阿姨，我們在地鐵站旁邊……嗯，我好像看見你們了。”

    電話里若有若無傳來溫黎的聲音，江頌在旁邊離得遠(yuǎn)聽不太清楚，他眼珠子在人群中晃過，原本抓著江琳，直到江琳朝著不遠(yuǎn)處招手。

    “同學(xué)，這兒……在這里。”

    江頌順著看過去，看到了溫黎和程飛。兩人都沒有穿校服，溫黎穿了黑色的制服，衣領(lǐng)拉鏈拉到了頂，黑色布料遮擋住了喉結(jié)和脖頸，比藍(lán)白校服更彰顯清冷氣質(zhì)。

    身材比例肩寬腿長，如同他看過的一些韓漫身材比例，修長的指尖晃過手機屏幕，溫黎也朝著他們看過來。

    濃密的眼睫抬起，深褐色眼珠輕輕地晃過來。

    一旁的程飛是另一種風(fēng)格，偏運動風(fēng)。

    一大早起來，程飛說是出來，也沒想到這么早。他在溫黎旁邊打了個哈欠，忍著暴躁，睜開眼看了一眼，掃到了不遠(yuǎn)處的江頌和年輕女人。

    “阿姨好?！睖乩柚鲃拥亻_了口。

    江頌在江琳身邊，他從溫黎出現(xiàn)起，眼珠子轉(zhuǎn)過去自動就不動了，但還是有點怕人，貼在江琳身邊一動不動。

    “你就是溫黎吧？溫黎同學(xué)長得真是好看……老師經(jīng)常跟家長夸你來著。身旁的這位是……？”

    程飛聞言露出一口白牙，一秒鐘切換了神態(tài)，“哪能是阿姨，我還是叫姐吧，姐我是江頌同學(xué)，我叫程飛。”

    “我們和江頌都是好朋友?！?/br>
    一聲姐把江琳逗笑了，江琳面上的細(xì)紋都淡了幾分，忍不住說，“你還是叫阿姨吧，嘴這么甜……沒想到江頌?zāi)芙坏脚笥?，原本我還擔(dān)心他呢?！?/br>
    兩人的對話落入江頌耳中，江頌眼珠子緩慢地轉(zhuǎn)過去，漆黑的眼映著程飛齜牙笑的模樣，他們并不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