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悅沉默了。

    洛譯繼續(xù)說：“程艷的尸體還沒火化，她身上全是毆打留下的傷。她不是跳樓死的，她們都不是跳樓死的。我不希望她的尸體也沒有人認領?！?/br>
    桌板上，十幾張照片平鋪著，一個又一個隱藏的角落，一件又一件骯臟的交易，被挖出來的時候，還要帶著血。

    他幾乎是懇求，低沉著聲音：“這到底是什么，你能告訴我嗎？”

    許久，朱悅還是搖搖頭：“這不是你能管的，也不是我能說的。”

    這真是洛譯最討厭聽到的話。他怒道：“你只需要告訴實話實說！”

    朱悅抬手揉了揉額角：“那是頂樓，一個舉辦派對的地方。東道主通常是……很有手腕的人。他們需要一個沒有監(jiān)控、沒有秩序、沒有約束的地方，頂樓就是那樣的地方。”

    朱悅的用詞很謹慎，很有手腕的人，洛譯已經(jīng)現(xiàn)套上了個名字，林德偉?；蛟S就是林德偉舉辦頂樓派對時，認識的廖麗萍。

    可以想象，那里的荒謬和混亂了。

    洛譯聽到后，還是吃了一驚。他問：“都有誰？”

    朱悅回答：“你應該問，沒有誰。”

    洛譯抬頭深吸了一口氣，想了想，問：“毒品？還是性/交易？還是都有？”

    朱悅說：“這我就不清楚了，我沒資格上去?！?/br>
    朱悅告訴他，頂樓里交易都是資源置換，和阮泰拉皮條完全不同。那些人不可能嫖來路不明的妓女，所以往往是有些小錢的商人，想要走捷徑的名媛之類的。

    真的要查，是完全沒有證據(jù)的，那些就是私人晚宴。

    當然頂樓也不是一直這樣，不然廖麗萍的死解釋不通，不過朱悅在嘉瀾酒店工作已經(jīng)是廖麗萍死后幾年的事情了，所以無法追溯到最開始。

    再次回到設計師那里，已經(jīng)是晚上了。

    她似乎被洛譯搞得有點崩潰，洛譯猜測，她不知道現(xiàn)在頂樓的情況。

    她說：“都是陳宏業(yè)要的，他讓我設計隱藏的電梯，還有那些密道，都是他要的。他在客房里裝隱形攝像頭，偷拍視頻當色情電影賣，賺了很多錢?！?/br>
    洛譯問：“你有證據(jù)嗎？”

    她發(fā)怒道：“我哪來的證據(jù)？當年他們拍的視頻全部上傳色情網(wǎng)站，后來都被你們封了啊，你們查不到傳視頻的人，可不是我的失責?！?/br>
    記錄員噼里啪啦地打字，洛譯揉了揉額角，他渾身上下都疼。

    腦子最疼。

    女人說：“密道確實是一開始就規(guī)劃好的，那時候色情網(wǎng)站很賺錢，他說酒店里全是免費的演員，不用白不用。不過電梯是后面加的，還破壞了整個酒店的風水?！?/br>
    洛譯皺眉道：“風水？”

    女人：“對啊，當初他找我設計，就是為了討陳浩初歡心，所以我根據(jù)風水設計的朝向和對稱。他加了個電梯，就破壞了風水。呵，可笑的是，破壞了風水，他倒開始賺大錢了?！?/br>
    洛譯問：“你不知道這電梯是做什么的嗎？”

    女人反問：“我為什么要知道呢？”

    女人朝他伸出手，要了根煙。

    她吸了一口，然后緩緩閉上眼睛，吐出眼圈，姿態(tài)很是享受。她說：“陳宏業(yè)能放過我不是因為他舍不得，而是因為我什么不管?！?/br>
    第072章

    女人的話可不可信,洛譯約摸也只能問到這些了。

    頂樓的作用，朱悅已經(jīng)說的差不多了，關鍵還是得回到廖麗萍的案子。

    洛譯拿出照片,還是從很久以前的檔案里扒出來的,廖麗萍一頭長發(fā)，大眼睛瓜子臉，是世紀初少女們都喜歡打扮成的樣子。

    他問：“認識她嗎？她叫廖麗萍?！?/br>
    女人皺了皺眉：“……我應該認識嗎？”

    洛譯輕笑：“她在2000年的時候,從嘉瀾酒店跳樓。”

    女人惋惜道：“所以呢？每年跳樓自殺的那么多，確實怪可惜的?！?/br>
    洛譯搖了搖頭,然后又拿出一張照片,是林德偉。

    女人低頭看了看：“……這看起來像你們當官的，穿得正兒八經(jīng)，內(nèi)里都是骯臟貨色。怎么，你們自己認不到嗎？”

    洛譯板著臉,對女人時不時地言語挑釁，已經(jīng)忍耐到了邊緣。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脾氣變好了,實際上,可能是因為身上的疼痛,讓他沒心情發(fā)脾氣。

    他說：“廖麗萍當年在嘉瀾酒店的頂樓——也就是你加裝電梯后能直達的地方，認識了這個男人。她死的時候身上有三刀致命傷,但是檔案里沒有這個案子,也幾乎沒有可以追溯的新聞報道。”

    女人皺眉：“你懷疑是他殺了她？”

    洛譯說：“我需要更多當年的信息,才能有機會重新立案?！?/br>
    女人抬起頭,審訊室的燈光打在她滿是疲倦的臉上,她終于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表情：“……重新立案？你們內(nèi)部也流行狗咬狗嗎？”

    洛譯憤怒地朝桌子砸了一拳：“我不需要向你證明什么,但是我做到這個份上，說到這個份上,你應該要知道，我不會騙你。無論是陳宏業(yè)還是林德偉，只要他們曾經(jīng)做過，我就一定會查到底。我不會放過他們?！?/br>
    女人將最后一口煙抽完，嘆了口氣說：“你沒說錯，這個女孩的確是頂樓的。當年我雖然什么都不管，但她死的時候，我還是知道了一點消息。我怕警察查到我頭上，就讓陳宏業(yè)把密道和電梯都封了。我勸他不能再這樣做，他卻讓我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