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見這種反應(yīng)，也是易書元和灰勉的共同樂趣之一。

    不過卓晴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趕緊邀請眾人入院子。

    “易先生，還有兩位，快請進(jìn)來！”

    “嗯！”

    眾人隨著卓晴一起進(jìn)入院內(nèi)，院中的一些布置也更清晰地展現(xiàn)在眼前。

    院子內(nèi)收拾得很干凈，有一條鋪著鵝卵石的小道，即便格局改了一些，但那院子中間的土爐依然在那沒動。

    籬笆邊緣也栽著一些花草，花圃中明顯以蠶糞作為肥料，此刻有黃、白、紅三種顏色的菊花開得正盛。

    除了廚房位置，幾間主要的起居屋舍外都加了離地架空的木板緣側(cè)走廊，也支寬了檐口，顯得更加整潔舒適。

    趁著易書元等人觀察院落，卓晴帶著肩頭的灰勉快步走向廚房門前，將剛剛舀滿水的水桶提起放入廚房中，隨后才再次出來。

    灰勉仔細(xì)看了看廚房，這會又探頭在院中掃了一圈，明顯只有卓晴一個人的氣息。

    “易先生，你們還沒吃飯吧，一會一定要嘗嘗我的手藝！”

    易書元看著臉上呈現(xiàn)十足期待的卓晴，不由點頭附和。

    “那是自然，說不定這次也會多叨擾一陣子?！?/br>
    聽到這話，卓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在石生這種靈覺極強(qiáng)的孩子眼中，簡直有種看到鮮花盛開的感覺。

    “這些絲綢都是你紡的么？”

    “嗯，有很多呢，我?guī)壬纯?！?/br>
    說著卓晴就快步走向一間開著門的屋子，易書元等人也跟著她跨著臺階上木廊，進(jìn)入了一間大屋子。

    入內(nèi)之后，頓時能見到幾面墻壁上掛滿了各種料子，有些一眼可見是精美的絲綢，有些則像是棉布，有些是無暇的白料，有些則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染制。

    屋中還有兩臺織布機(jī)，其中一臺上面留著絲線紡了一半的綢緞。

    “夏蠶已收，還有很多絲沒有紡成綢，這些都是今年新紡的，先生看看怎么樣？”

    卓晴的手輕輕撫摸著一塊掛在墻上的綢緞，她確信沒有半點瑕疵。

    易書元留意到了她的手，曾經(jīng)絕對是纖纖玉手，如今上面已經(jīng)多了不少劃痕，也多了一些手繭。

    “都是你自己養(yǎng)的蠶出的絲么？”

    “倒也不全是，村中也有一些人養(yǎng)蠶，很多會把蠶繭送過來，我織了絲綢他們也好帶去城里交換一些東西，這兩臺織機(jī)也是換來的！”

    易書元湊近卓晴所撫摸的那一塊絲綢，這塊綢緞明顯非同一般。

    一縷靈氣順著易書元的手指點入其中，很快就散入整塊綢緞，泛起一層微微的光澤，看著像是室外光線的反光。

    “對了，易先生，我……我還給你做了不少衣服！”

    “給我做衣服？”

    易書元微微詫異。

    “嗯！快隨我來！”

    卓晴點了點頭，又從這一個屋子出去，易書元看了看乖乖跟著的兩個弟子，也跟著走了過去。

    這是一間關(guān)得嚴(yán)實的屋子，但開門進(jìn)去之后里面很快敞亮起來，顯然是后建的，屋子也很大。

    易書元一進(jìn)去就看到屋子里有很多個簡單的方形木衣架，上面大多都架著衣服，可謂琳瑯滿目。

    紅、白、灰、藍(lán)、黑……

    顏色各異樣式不同，文武厚薄一應(yīng)俱全，有長袍深衣，也有短衣羅裙，有外罩大氅，也有輕衣若紗，有的衣服是潔凈素面，有的衣服上有精美的刺繡……

    灰勉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回到了易書元肩頭，湊近易書元的耳邊低聲道。

    “先生，您別說書了，咱們可以開一家衣服鋪子了……”

    進(jìn)了這個屋子之后的卓晴顯然十分興奮，雙手握在一起抱于胸前，看到易書元也面露驚色，不由欣喜地說著。

    “男女裝束都有，先生可以試一試，男子裝束若是略有不合身的，我可以改改，女子裝束的話，冪籬jiejie穿起來絕對合身，我猜她肯定不會胖對吧？”

    說著卓晴還走到了更像是裁縫工作臺的桌邊，上面還有一件半成品。

    “還有這一件，暫時還沒有做好……”

    易書元明顯帶著驚色，雖說是過了四年那么久，但這也略顯夸張了，他都愣了好一會才看向卓晴，她手中抓著的白色布料上卻繡著細(xì)細(xì)黑羽，明顯是更偏江湖氣。

    “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哪怕四年不短，可手再巧，這也不像是一個人能完成的工作量。

    “嗯，我沒事的時候就做衣服，一直想象著先生你以不同的樣貌穿上它們的樣子！”

    卓晴這么說著，眼中神采飛揚，甚至還還手中作出劍指，以舞劍的姿態(tài)站在桌前，在微微屈足之間，一手負(fù)背好似虛握著劍，一手劍指凌空向前一指，側(cè)目看向易書元。

    “像不像你！”

    這一刻的卓晴在易書元眼中氣數(shù)明亮，綻放出別樣神采，比曾經(jīng)的鮮衣靚妝更要明艷不止一籌！

    靜視一息之后，易書元笑了笑，真心應(yīng)和一聲。

    “像！”

    這不只是易書元嘴上說說的像，就連灰勉都微微呆了一下，也足以讓石生和齊仲斌道行不由失神。

    只觀此刻神采，易書元便明白縱然自己仙道有成，但怕是也扭轉(zhuǎn)不了卓晴的念頭了。

    四年沒有來做了四年衣服，十年不來可能就是十年的衣服，感觸紅顏更勝往昔，只掃一眼這些衣物就明白分外合身，又添幾分知己之意。

    易書元走到了桌邊，看著桌上的半成品衣衫，再看向已經(jīng)帶著笑容收起劍勢的卓晴，不由又說了一句。

    “這次還真要你幫我一起做衣服了！”

    ……

    易道子到來的消息逐漸在漁村中傳開了，不過除了一名夜叉所化的婦人前來問候一聲外，沒有太多的村民過來打攪，顯然有些拘謹(jǐn)。

    易書元甚至覺得如果他變化為冪籬過來，估計村里的人可能就沒那么緊張，畢竟當(dāng)初是以那個身份參與建設(shè)的。

    午間時分，小院兩間臥房前，廊道上放了一張小長桌，上面擺滿了一碗碗家常菜肴。

    一碗燒rou、一碗紅燒魚、一碗腌蘿卜、一碗炒青菜，再外加一盆河鮮絲瓜湯，全都是卓晴親手做的。

    易書元等人就坐在桌邊等著，卓晴最后抱著一個盛滿了白米飯的飯桶走過來。

    只要心中有動力，有時候短時間能改變一個人，更何況是四年。

    此刻易書元雙目恍若出神，通感之下只覺光是從剛剛他們到漁桑村到現(xiàn)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卓晴呈現(xiàn)的氣數(shù)就有十分明顯的變化。

    或許剛剛初見是因為心中緊張情緒復(fù)雜，而此刻的卓晴才是如今真正的她。

    在易書元眼中，眼前的卓晴不再是那曾經(jīng)的籠中金絲雀，已經(jīng)蛻去翎羽綻放華光。

    卓晴將飯桶放在灰勉所處的桌角，看了看桌上人再看向易書元。

    “吃飯吧，請先生嘗嘗！”

    易書元也不客氣，直接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魚rou送入口中，頓時鮮甜滋味在口中綻放。

    “好吃！”

    一看到師父已經(jīng)動了筷子，石生趕緊也動手了，出手就是紅燒rou，灰勉動作更快，爪子化為殘影，小碗中瞬間疊起來不少菜。

    用餐的時候是最好的互動時間之一，這四年中的事也通過一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飯得以相互了解。

    易書元也很自然地講到了自己煉制法衣的事情，他可以應(yīng)情變化，但正常衣物是死物，而且也得懂服裝細(xì)節(jié)和構(gòu)型才可以，想要煉制稱心意的法衣十分困難。

    “我倒是很清楚衣服怎么做，可是我也不懂怎么煉仙人法寶啊……”

    卓晴有限的幾次跟著村中水族去城中集市，有很大原因都是去一些店鋪看一些衣衫樣式，甚至觀察城中之人的穿著細(xì)節(jié)。

    當(dāng)然，幾乎從來都不買。

    不過至此易書元心中早已有了脈絡(luò)，特別是看到卓晴那一屋子的衣衫之后更是如此。

    “其實亦如易某的乾坤變化，能變化萬千卻也需構(gòu)其形，應(yīng)其情，而衣衫之形，你已經(jīng)做了許多了，若我能以靈珠為依化入其中，再借云霞之氣那份感覺轉(zhuǎn)化色彩，便也能成！”

    易書元現(xiàn)在想通了，他之前是太好高騖遠(yuǎn)了，哪有可能隨心所欲什么都好變的法衣，他自己都不清楚衣服構(gòu)造，又如何讓法衣自己來變呢？

    所以何不像自己的變化之道那樣，也是應(yīng)物而變，至少也是有所依托。

    “師父，您說的是什么意思呀？師弟你知道么？”

    吃得滿嘴是油的石生皺著眉頭問了一句，齊仲斌也細(xì)細(xì)思索，作為兩個弟子，其實并沒有真正了解自己師父的道，畢竟也就見了一下冪籬。

    可以說易書元還沒開始教弟子真本事呢。

    反倒是卓晴已經(jīng)心中明晰幾分，臉上也露出幾分喜悅。

    “那我做的衣服，先生是都能穿了？”

    易書元不想掃人興，便點頭回了一句。

    “也差不多吧……”

    第203章 師父的厲害

    午飯后，就像是當(dāng)初向卓晴學(xué)琵琶一樣，后者細(xì)心為易書元介紹自己制作的衣服。

    這不是講講顏色就行了，而是將各種細(xì)節(jié)都一一羅列。

    實話說易書元兩世為人，對衣服的了解實在是有些淺薄。

    上輩子就不說了，基本也就拉鏈紐扣t恤之類的，這輩子的各種衣服則更加復(fù)雜。

    這些石生聽著有些無聊，齊仲斌雖然想聽聽但卻覺得不適合打攪，所以和師兄一起出來桑樹林旁的河邊閑逛。

    一個正在河邊清理工具的村人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老一小兩人走來，趕忙放下手頭的事情，直起身子向兩人拱手行禮。

    齊仲斌不敢怠慢，帶著石生一起回禮。

    對方很快拿著東西走了，石生不由抱怨了一句。

    “師弟，他們?yōu)槭裁匆娭覀兙鸵卸Y啊，好麻煩啊，能不能一次把禮都行完啊……”

    “他們是敬重師父呢，這村子的人都不簡單?。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