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剛剛心不在焉，只看見了橘子樹，便沒有四處張望。

    這人是來做什么的？挑釁？偷襲？

    都不像。

    似乎并沒有惡意，但總不能是來給他摘橘子的。

    院子里的橘子樹恰好與墻一般高，殷云度看見一抹緋紅掛在樹梢。

    他伸手將那掛在枝頭的東西摘下，觸手瑩潤，是塊玉佩。

    岑丹溪也靠過來看，蹙眉不解：“半塊玉佩？”

    玉佩只有寸許，很小的一塊，做工精細(xì)生動，以紅玉雕琢出蓮花形狀。分明手中這塊已經(jīng)是完整的一朵蓮，卻明顯缺少了與之嵌合的另一半。

    殷云度想不出一朵完整的蓮花為什么只是半塊。

    岑丹溪細(xì)細(xì)查驗了一番，確定上面沒有絲毫靈氣，搖頭：“沒有絲毫靈力波動，修界的東西哪怕是路邊的石頭，多少也會有幾絲靈氣?！?/br>
    殷云度沉吟片刻：“凡人界的東西……為什么要這么大費周章的送到這里？”

    想不通，他暫時將玉石收了起來。

    “眼下積的事情太多了，一件一件慢慢查?！币笤贫韧蝗粚⑨は噶似饋恚骸安灰路硬淮┚退奶巵y跑，多不雅觀?！?/br>
    岑丹溪四肢放松癱在他身上，任由他扛著，底氣不足的低聲反駁道：“穿了，穿了里衣和中衣，外衣也披了……”

    殷云度把他捉回屋里給他套衣服：“在流云閣時，也這樣嗎？”

    “不會。”殷云度給他整理衣服，岑丹溪就低頭玩殷云度的扇子：“但是那樣日日都要注意儀態(tài)好累，什么時候穿衣服不這么麻煩就好了?！?/br>
    “嗯?！币笤贫葢?yīng)了聲：“找個地方坐下，給你梳頭發(fā)?！?/br>
    岑丹溪不想挪動，就在矮桌前地毯上跪坐下來：“這里就好。”

    殷云度繞到他身后，看著他坐下來后能逶到地上的頭發(fā)，輕輕笑：“頭發(fā)有些長了。”

    岑丹溪看著門外的天空中時不時扇著翅膀飛過的小鳥，像是心血來潮，他忽然問道：“你喜歡什么呢？”

    殷云度一邊梳理著他的頭發(fā)，一邊回道：“花草，貓犬，山水……飛鳥游魚？”

    “哦?！贬は獙⑺纳茸釉谧郎锨昧藘上拢溃骸澳闶裁炊枷矚g。”

    殷云度覺得他可愛：“阿圓喜歡什么？”

    “喜歡？”岑丹溪眼睫撲朔，神色顯出些茫然來，然后搖頭：“我不知道?！?/br>
    殷云度問道：“你給我送過那么多青橘，青橘也不喜歡嗎？”

    岑丹溪果斷道：“不喜歡。”

    “那熟了的黃橘子呢？”

    岑丹溪說不上來，不討厭，想說喜歡，但又好像哪里不對。

    岑丹溪反應(yīng)其實有些慢，他細(xì)細(xì)思索了一番，想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對岑丹溪，殷云度一向很有耐心。岑丹溪沒說完，他就慢慢等。

    很簡單的是或否的問題，身邊的人卻想了好一會兒。

    半晌，青年仰起臉看他，那張慣常溫馴無辜的臉上滿是固執(zhí)和認(rèn)真。他聲音很輕，殷云度卻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楚。

    “我不是喜歡橘子，我只是喜歡你而已?！?/br>
    第53章 君心我心

    沒有人能在聽完心上人的情話后毫無觸動。

    喜歡的人也在全心全意喜歡著自己, 這大概是世上最令人幸福的事之一了。

    殷云度張了張口，卻罕見的有些詞窮，最后只能故作鎮(zhèn)定的輕聲道：“不坐正的話, 頭發(fā)要梳亂了?！?/br>
    岑丹溪乖乖回過身去坐正。

    得益于前世起岑丹溪相關(guān)的所有事都是他親力親為，梳個頭發(fā)對他來說輕輕松松。

    “好了?！币笤贫葘⑺a邊辮好的那一小縷頭發(fā)以銀質(zhì)的鏤空發(fā)扣固定，左右看了一圈，真心實意道：“好看?！?/br>
    ［好久不見了。］冷不丁的, 沉寂已久的系統(tǒng)冒了出來：［你們還在一起？］

    “嗯?！币笤贫纫呀?jīng)能很平靜的面對他了：“所以呢, 你想說什么？”

    ［你若真能一直查下去，后面還有個天大的窟窿等著人補……補完了這個窟窿你未必能活下去。］系統(tǒng)道：［即使這樣，也不肯松手嗎？］

    “我可能會死，所以我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要放棄他嗎？”殷云度被氣笑了：“憑什么？”

    “我不求名, 不求利，只求一人心，也算貪得罪過嗎？”

    系統(tǒng)沉默了會兒, 像是妥協(xié)了：［隨你們吧。］

    殷云度突然道：“我覺得，我就要找到你了。”

    系統(tǒng)依舊是沒什么起伏的冰冷語調(diào)：［隨時恭候。］

    說完這幾個字, 系統(tǒng)又沒了聲響。

    殷云度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晦暗。

    松手？開什么玩笑。

    把岑丹溪推出去讓給別人嗎？光是想想他都能發(fā)瘋。

    只要岑丹溪留在他身邊，為岑丹溪做什么他都愿意。但只要他還活著一日，就不可能容忍岑丹溪身邊有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殷云度正出神, 微涼的指尖觸碰上了他的臉。

    岑丹溪歪著頭看他：“怎么了？為什么突然不說話？”

    “沒事?！币笤贫任兆∷氖种?，閉眼將人抱緊：“即使前途未卜我也要把你綁在身邊……你會怪我嗎？”

    “為什么要怪你?！贬は橆a貼在他肩頭，語氣尋常：“但是如果你只是因為這個就要丟下我, 我會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