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然后才說：“為什么通知我……”

    他跟段鑫燁并不熟，只是之前這人偶爾會單方面地來找自己麻煩，又因為是傅向隅的舍友，秋池才會對他有點印象。

    既然對方討厭自己，又何必特意給他打這個電話通知呢？

    段鑫燁聞言也停頓了好一會，隨后才壓低聲音道：“之前他發(fā)熱期的時候，我聽見他一邊砸門一邊喊你名字，挺嚇人的?！?/br>
    他沒再說其他的，因為開門放方一珂進去那件事，段鑫燁現(xiàn)在心里不僅有些愧疚，還有點發(fā)慌，怕傅向隅清醒過來后把他抓起來揍。他覺得傅向隅現(xiàn)在最想見到的人可能是秋池，于是就自作主張地給他打了語音電話。

    “……哪家醫(yī)院？”

    段鑫燁給他發(fā)過來一個地址。

    *

    秋池是打車過去的。

    剛下車他就直奔醫(yī)院的急診科，門診大廳內(nèi)鬧哄哄的，有不少病人和其陪同家屬，都被安保人員和護士一起圍將著往外趕。

    有些人不肯走，說馬上叫號就叫到自己了，自己特意請假過來看病，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個說法？

    護士一直在勸說：“不好意思各位，現(xiàn)在所有科室都已經(jīng)停止看診了，請大家稍安勿躁，實在著急的可以先去附近其他醫(yī)院。”

    還是有人不滿，大聲說：“什么意思??？我線上預(yù)約好的，現(xiàn)在再去其他醫(yī)院，醫(yī)生都要下班了！”

    有好幾個人都在附和他。

    緊接著又有個白帽上帶一橫杠的護士長開口道：“各位請諒解一下，我們醫(yī)院剛剛接收了一個疑似信息素失控的s級alpha病患，情況很危急，我們醫(yī)院也是為了各位的安全著想，大家盡量理解一下，等解決完了這個病人的問題，我們還按照原來的掛號順序就診，醫(yī)院會安排醫(yī)生加班的……”

    秋池穿過人群往里擠，擠到最前面的時候，就被安保人員攔下了：“先生，麻煩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現(xiàn)在醫(yī)院只許出不許進?！?/br>
    秋池撒了謊，他說：“你們這里是不是剛剛送來一個都蘭學(xué)院的學(xué)生？”

    “沒錯?！?/br>
    “我是那個病人的輔導(dǎo)員叫來的，他是在我們學(xué)校里出的事，我們得知道他現(xiàn)在的情況，”他的語速很快，“而且我是個beta，不會受影響的?！?/br>
    他身上還穿著學(xué)校里的工作服，說完他把胸口上夾著的工牌拽下來給那個護士長看。

    護士猶豫了一下，然后讓一個安保人員領(lǐng)他進去了。

    上了樓，有個小護士帶他去房間里換上了一套簡易的防護服，并叮囑他：“千萬不能摘下面罩，雖然beta對信息素不敏感，但那位病人的信息素和普通的高等alpha不是一個量級的，他現(xiàn)在正處于狂躁期，暴走的信息素對所有人種都很危險。”

    秋池點了點頭，手心里全是汗。

    護士說完就帶著他往里走去，路上碰見的每一個穿著防護服的人，面色都顯得很緊繃，仿佛這家醫(yī)院正面臨著未知的病毒泄露危機。

    秋池到的時候，一群手上拿著防爆盾和鋼叉的人，正在試圖把一個人逼進一間隔離室。

    那邊形成了一堵人墻，秋池看不見傅向隅，但能聽見他痛苦的嘶吼。

    他現(xiàn)在對信息素的氣味格外敏感，尤其是傅向隅的，就算隔著很厚的用來隔絕信息素的普通面罩，他還是聞到了一點。

    秋池似乎能通過那股信息素聞到alpha的痛苦和絕望，他的心臟絞痛起來，很想吐，但硬生生忍住了。

    如果現(xiàn)在忽然表現(xiàn)出什么不良反應(yīng)，說不定就會被安保人員帶出這里。

    “剛剛用的麻藥劑量夠放倒兩個成年人了，”他聽見有個醫(yī)護人員說，“但他現(xiàn)在還站著，怎么辦？”

    這家醫(yī)院里所有的稀缺人種幾乎都自覺退離了醫(yī)護一線，圍著傅向隅的那些人，大多是穿著厚重防護服beta。

    “不然試試電擊吧？”有人說，“只要把人撂倒就好辦了?！?/br>
    就算再難控制，信息素量級再不可估量，他的軀體也不過是rou體凡胎，只要用上那些極端的方式，沒有人還能繼續(xù)站著不倒。

    領(lǐng)頭的醫(yī)護人員走過去問傅霽：“統(tǒng)帥，請問您能接受對傅先生使用電|棍嗎？”

    傅霽沒什么表情：“可以。但要保證安全?！?/br>
    “您放心，他們都經(jīng)過專業(yè)培訓(xùn)，使用的電|擊|棒也是安全合規(guī)的，不會對傅先生的身體造成太大傷害?！?/br>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發(fā)生在一瞬間。

    臨時拉起的警戒線內(nèi)，秋池看見傅向隅被電|棍擊中，他那么高大的一個人，可被那些穿著厚重防護服的醫(yī)護人員襯托的好像很渺小。

    傅向隅在發(fā)抖，秋池的心像是被絞緊了。很快，那些人就趁他短暫失去意識之際，用防爆盾配合著鋼叉將alpha撞倒在地。

    alpha在吼叫，而秋池也感知到了他的痛苦，他下意識地鉆過警戒線，試圖推開那些壓在傅向隅身上的人。

    不要。不要這樣對他！他在心里喊。

    有人把他拉開了，然后沖著他的耳朵喊著什么，秋池沒聽清，但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話。

    他看見倒在地上的傅向隅被人用束縛帶捆綁起來，然后抬進了那間隔離病房，alpha的臉上有血，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被人咒罵著一直拽到警戒線外的秋池一直緊盯著那間帶有一整面玻璃墻的觀察隔離室。把傅向隅安置到病床上后，一個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從里面走了出來，緊接著那間病房的門便被牢牢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