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讓人有些恍惚。

    云姒見到他時，愣了一下。

    那年紀還不到十歲的孩子，頭發(fā)被梳得油光滑亮的，模樣看起來很安靜，也很老成。

    完全沒有一個孩子的樣子。

    看見云姒，他仰著小腦袋，和王叔說了幾句。

    王叔點點頭，松開了他。

    于是，他走了過來，走路筆直，跟個小大人一樣。

    “夫人好?！?/br>
    他的聲音還很稚嫩，模樣也還很小。

    但真的完全被養(yǎng)成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小小的身子，對著云姒，深深鞠躬。

    鞠成了九十度。

    對她莫名地尊敬。

    云姒看了他一會兒，然后看向了王叔。

    “他是……”

    王叔回答：“這是先生一直在帶的孩子，叫喬開陽，今年剛剛八歲。”

    “……八歲？”

    云姒看著那對她鞠躬的小孩兒，有些不可思議。

    八歲的小孩兒，會是這個模樣？

    她家喬先生是不是虐待他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王叔有些尷尬地笑笑。

    “夫人，先生是不會對孩子動手的，還請您不要多想?！?/br>
    “……”

    云姒打量著那孩子，很新奇。

    “不過，我之前怎么沒有見過他？”

    不是說喬先生一直在帶著他么？

    “是這樣的，夫人?！蓖跏鍫科鹉呛⒆拥氖郑忉?。

    “這孩子不住在莊園里，會一直有額外的人專門照顧他，喬先生每周會固定時間遠程給他上幾個小時的課?！?/br>
    這樣子，就已經(jīng)算是在帶孩子了。

    云姒沉默了一下，依舊在打量他。

    總覺得神奇。

    “他看起來……還挺乖?！?/br>
    乖得有點嚇人了。

    小喬開陽安靜地牽著王叔的手，看她。

    對于她的打量，他微微露出了一個笑臉，像是個被設定了程序的機器人一樣。

    “開陽會用一生來好好保護夫人的，請夫人放心?！?/br>
    “……”云姒退后了一步。

    玫瑰莊園（85）

    晚上。

    一番溫存過后，云姒趴在喬先生懷里，聽著喬先生給她講故事，有些昏昏欲睡。

    年紀漸大的喬先生，聲音變得越發(fā)地磁厚，如琴弦上那潺潺流動著的大提琴音，低沉柔緩，聽得讓人的耳朵不自覺地發(fā)酥。

    酥紅得徹底。

    喬先生抱著她，一邊輕輕地摸她的臉頰，一邊溫柔地為她講故事。

    他喜歡給她講故事。

    簡單溫暖的小故事，在他低緩溫柔的嗓音下，就像是染上了魔力般，無聲無息地安撫著她，叫她放松。

    無形地哄著，如搖籃曲般，輕柔而又恰到好處。

    她安靜地埋在他懷里，閉著眼睛，像是柔軟的孩子般，依賴著他。

    漸漸地，就要睡著。

    但腦海中忽地那小孩兒的畫面閃過，她動了一下。

    忍著困意，抬頭親親她的喬先生。

    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在強撐著。

    聲音嬌嬌軟軟地，跟奶貓兒似的。

    “阿傅……今天那個小孩兒……”

    已經(jīng)四十歲的喬先生，雋雅溫白的眉眼越發(fā)地深邃迷人，身上的氣息也是越發(fā)地柔和。

    宛若寒冬臘月里那手捧著的沁香暖茶般，越發(fā)沉穩(wěn)親和，散發(fā)著成熟優(yōu)雅的魅力。

    他戴著金絲邊眼鏡，深邃的眉眼末梢處，已經(jīng)泛起了細細的皺紋。

    不深。

    但始終，還是在歲月的輕撫下，留下了痕跡。

    是漸漸衰老的痕跡，象征著他的壽命——在一點一點地減少。

    一點一點，只少不多。

    他抱著懷中的人兒，床頭燈暖黃柔和，溫和雋雅的眉眼也因此變得更加地沉穩(wěn)迷人，

    唇邊噙著淺淺的弧度，指尖溫柔，慢慢地，撫著她的臉。

    靜靜地凝著她，微笑不變。

    “有什么問題么？”

    他輕輕地回她，像是不想驚嚇到她。

    那被養(yǎng)得分外嬌氣的人兒，埋在他懷里，低低嗯哼出聲。

    困，但還是要把自己想問的問完。

    “他……他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忽然想要養(yǎng)小孩兒？”

    成熟迷人的喬先生，垂下眼。

    過了半響，大概是知道了她到底想問什么，他微微揚唇，將故事書緩緩放下，放到一旁。

    語氣越發(fā)溫和：“姒姒不喜歡他么？”

    “他今日，可是不聽話了？”

    溫溫柔柔地，宛若一位慈祥的老父親一樣。

    字里行間，倒是聽不出是什么意思。

    那總愛在他懷中撒嬌的人兒，嗯哼了一聲，臉頰紅軟，搖頭。

    “沒有不喜歡……”

    “就是……不喜歡也不討厭。”

    對她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沒什么感覺。

    她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開始養(yǎng)孩子？

    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微微睜開眼，不自覺抓緊了他的衣擺。

    “你……是想要孩子么？”

    她咬了咬唇，想起身看他。

    結果下一秒，就被溫柔的喬先生給按住了。

    “阿傅……”

    喬先生的眼鏡摘下，躺下。

    抱緊懷中越發(fā)愛撒嬌的嬌氣人兒，親了親她，音色磁緩，“別多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