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雪覆蓋著，一層接著一層，深不見底。

    破敗的樓墻上，爬山虎肆意生長，侵占了每一處的縫隙角落。

    樓宇內(nèi)，房間內(nèi)的墻壁上，還涂鴉著各種可可愛愛的卡通圖案。

    很多年前涂畫的，現(xiàn)在，有些褪了色。

    沒了人，沒了生氣，原本鮮艷的色彩此刻變得灰蒙蒙的。

    清冷，破敗。

    如那滿面滄桑的老人般，已經(jīng)遲遲暮矣，再無從前。

    云姒站在走廊里，慢慢走著，看著一間一間的房間。

    仔仔細(xì)細(xì)地看，想象著，自家男人小時(shí)候在這里生活的畫面。

    在這里，他應(yīng)該……

    “哥以前，常常在這里畫畫。”

    旁邊一道聲音，倏然響起。

    云姒一頓，轉(zhuǎn)頭。

    只看著，溫如月站在她的面前，沒什么感情地說。

    云姒稍稍挑眉。

    溫如月看向了她面前的空房間，指了房間內(nèi)靠窗的一個(gè)角落，聲音平平。

    “哥經(jīng)常一個(gè)人在那里畫畫，院長奶奶每次找不到他，都會(huì)來這里找，每次都能在這里找到他。”

    云姒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沒說話，只是試著想象了一下——

    一個(gè)小男孩兒，坐在角落里，抱著本子安靜畫畫……

    小身子會(huì)有些瘦，有點(diǎn)矮，但會(huì)白，小兔子般嫩乎乎的白。

    頭發(fā)軟軟的，眼睛黑黑的，嘴巴粉粉的，不說話時(shí)，嘴巴抿在一起。

    腮幫子鼓鼓，一本正經(jīng)地盯著畫本畫畫，格外嚴(yán)肅……

    云姒微微勾唇，“我猜他小時(shí)候……很可愛。”

    軟乎乎又安靜內(nèi)斂的小團(tuán)子。

    縮成一團(tuán)，看了就讓人想親的那種可愛。

    真是……

    溫如月看了她一眼，說：“那時(shí)候，院里的女孩子們都喜歡他，想和他玩，但是他誰也不理，只理……我。”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說的這話。

    情迷（58）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說的這話。

    “……”云姒收了視線，與她對(duì)視。

    聽著她的話，眼尾輕揚(yáng)，清清淡淡，“所以？”

    溫如月沒想到她都這么說了，她居然還這么氣定神閑，面不改色。

    這種時(shí)候，她不是應(yīng)該生氣，吃醋，懷疑點(diǎn)什么嗎？怎么——

    溫如月微微握緊了拳，“所以，他待我是不同的，他心里有我?！?/br>
    “……”面前的人兒看著她，慢慢抱臂。

    不說話，手指輕點(diǎn)。

    好長一陣沉默。

    她沒有接話，看著她的眼神，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

    平靜，而又清淡。

    久久無言。

    溫如月沒有躲閃，像是戰(zhàn)斗者一樣，與她對(duì)視。

    隱隱帶著挑釁。

    良久，云姒淡淡開口：“首先，他并沒有只搭理你?！?/br>
    溫如月一愣。

    云姒看向了房間里的那處角落，慢慢著，道：“他都搭理，只要?jiǎng)e人和他說話，出于禮貌，他都會(huì)回答的，并不是只和你。”

    “當(dāng)然，你可能確實(shí)比較特殊一點(diǎn)，因?yàn)槟菚r(shí)院里你是年紀(jì)最小的meimei，身體不好，又是被父母遺棄，心里比較敏感?！?/br>
    “因?yàn)閾?dān)心你，院長奶奶專門召集了其他小朋友，拜托他們不要欺負(fù)你，要好好愛護(hù)你。”

    “當(dāng)時(shí)，阿生，也被拜托了。”

    “他一直很聽院長奶奶的話，所以，他也在盡力愛護(hù)你，把你當(dāng)成meimei一樣?！?/br>
    “也僅此而已，只是meimei?！?/br>
    “……”溫如月怔怔，“你——”

    “是不是很好奇我一個(gè)外人，怎么會(huì)知道這些事？”

    云姒掃她一眼，不緊不慢，“因?yàn)橛袀€(gè)笨蛋，怕我誤會(huì)，所以什么事都和我說?！?/br>
    “所以，他的所有事，我都知道——包括你和他的事。”

    所以，她沒什么可在意生氣的。

    本來就是清白的，有什么好生氣的？

    “……”溫如月定在了原地。

    過了好久，她像是有些不可置信般，看向別處，嘴角輕扯，“不……這不可能……”

    “他什么都跟你說……他——”

    她后退一步，像是落敗公雞一樣。

    不敢相信，臉上想維持住表情，卻根本維持不住。

    “瘋子……”

    他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什么都和你說——你騙人——”

    再也接受不了，她扭頭就跑。

    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似的。

    留下云姒，站在原地，眨眨眼，帶著無辜。

    ……

    ……

    ……

    回到院長奶奶住的房間，里面，林瀟生已經(jīng)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

    東西不多，只有一個(gè)不大不小的箱子。

    看見她回來，他抿抿唇，出聲：“姒姒，這箱子，可以搬回家里嗎？我想留著?！?/br>
    在她面前，乖乖的，脾氣也好，是個(gè)好孩子。

    云姒走到他身旁，掃走他頭發(fā)上沾的灰塵，溫柔，“自然可以，想搬就搬?！?/br>
    他盯著她，輕聲，“謝謝。”

    云姒動(dòng)作一滯，挑眉，有些意外，“謝謝？怎么突然和我說謝謝？”

    他們之間，這是——突然生分了？

    他靠過去，鼻子蹭了蹭她，“嗯……不止是這個(gè)，還有很多……想謝謝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