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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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齡聽著李長安語氣堅定,也就沒有再說什么,畢竟他是輔佐李長安,到底還是李長安說了算。 “再招募郡兵,剿匪。先招收五千郡兵,而后再招幾萬的臨時兵”李長安又提了一項。 如今府兵制已經(jīng)廢除了,募兵制實行,監(jiān)察使雖然不能如節(jié)度使那么光明正大建立屬于自己的軍隊,可借著剿匪的名頭招募幾千郡兵再加上一兩萬不在編內(nèi)的臨時兵也不算僭越。 “臨時兵?”張九齡又聽到一個他不明白的新詞。 李長安理直氣壯:“這部分人不用上報朝廷,因為臨時兵只是我們目前需要剿滅的盜匪過多,郡中原有的軍隊不夠用所以臨時花錢招募的將士,并不是正式的將士。” 張九齡看著李長安,眼神中滿是迷茫。 招兵還有臨時兵一說嗎? 或許是李長安太過理直氣壯,所以最后張九齡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應了下來。 該說的事情都說完了,李長安這才離開賀知章的府邸,張九齡沒有離開,他是來拜訪老友,自然要好好暢聊一番。 在旁人看來,只是喜歡和詩人交朋友的壽安公主來拜訪詩壇名宿賀知章,卻恰好碰上賀知章招待舊友,所以沒過多長時間就識趣離開了,而張九齡,與老友相聚,則是從早待到晚,一直到宵禁之前半個時辰,才離開賀知章府上。 這個旁人,特指小心眼的李林甫派來跟蹤張九齡的人,直到張九齡返回驛館,此人才不再尾隨張九齡,三繞兩繞,身影沒入平康坊右相府中。 張九齡并沒有在長安待多長時間,他的舊友除了一個賀知章,其他的老友都被貶到了地方上,長安中的新面孔都是李林甫提拔上來的人,張九齡看著便心生厭惡。 李隆基也沒有再召張九齡入宮,只是給張九齡賜下了流水一樣的賞賜來表示看重。 第三天,張九齡就帶著新的任命離開了長安城,連一件賞賜都沒有帶走,依舊是一人一馬一書童。 李隆基得知后也只是嘆了口氣,吩咐人將那些賞賜送到襄陽監(jiān)察使府。 二月末,李白請求辭官云游天下,圣人應允,賜金放還。 李長安沈初與賀知章商量了一番,打算辦一個宴席為李白送行。 第107章 宴會設在壽安公主府,沒有邀請多少人,盡管現(xiàn)在李白在長安城有許許多多的朋友,可他最好的朋友卻只有寥寥幾人。 李長安、沈初、賀知章,再加上一個李白,宴會上只有四個人。 雖說人少,可李長安有錢,沈初有釀酒的技術,宴席上并不缺少美酒和美食。 都是熟人,也不看歌舞,李長安也就沒有按照一人一案的禮節(jié)備宴,而是擺了一大圓桌的菜,四個人圍在圓桌邊上一邊聊天一邊宴飲。 李白跟李長安上回見到他的時候又不同了,李白樂呵呵談論著他先前游山玩水的見聞,仿佛年宴時候那個喝醉消沉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曾在蜀中……”李白眉飛色舞的說著他在蜀中時和野獸搏斗的事情,又說了他在洞庭湖和人斗劍的經(jīng)歷。 李白的經(jīng)歷極為精彩,他的文采和口才也很好,李長安聽著他講故事,仿佛自己也身臨其境一樣,時不時驚呼一聲。 沈初也很給面子地鼓掌,李白就說得更加有勁了。 “賀監(jiān)今日為何飲酒如此少?”李白注意到了賀知章面前的酒壺一整場宴會都沒有被拎起來過。 他挪揄道:“莫非我等飲中八仙要變成飲中七仙了?” 賀知章長嘆一口氣,頗為可惜:“老夫身體不適,醫(yī)令不許老夫再暢飲嘍。” 賀知章辭官一個原因是因為他不想再摻和朝中的腥風血雨,另一個原因則是他八十多歲了,身體也的確有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疾病,不適合再cao勞了。 “可惜可惜。”李白搖頭晃腦,還故意把面前的酒杯夾起在身前晃了晃,然后抬頭一飲而盡。 “好酒!”李白豪邁抬起衣袖擦拭著嘴角,沖著賀知章眨眨眼。 賀知章哭笑不得:“你啊……” 賀知章沒有在壽安公主府待多久,他不能飲酒,看著李白喝酒饞得了不得,干脆眼不見心不煩,跟李白又聊了一會后就回家去了。 宴上就剩了李長安沈初和李白。 李白沒有再飲酒,而是和李長安聊起了天,他淡淡道:“這樣好的酒我日后喝不起了?!?/br> “我阿爺死了。” 李白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仿佛只是再倒一杯酒一樣的平靜。 李長安舉著的玉箸停在了半空,她看著李白,張張嘴,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甚至連節(jié)哀都說不出來。 沈初也一樣。 她們早就知道李白的父親會去世,而且李白的兄弟會將李白趕出家門。 “我的兩個兄長分了家產(chǎn),沒有我那份?!崩畎茁柭柤纾p松道。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會桃花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李白念著他的文。 李長安知道這篇文章的名字,《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是李白寫給他兄弟們的文章。 大概他們兄弟的感情曾經(jīng)很好吧。 李白笑著:“也不能怪我的兄弟,我父親曾給過我三十萬金,只是我出蜀以后都給花的一干二凈。” 這下真成了千金散盡了,李長安看著李白,認真道:“你可以寫詩,就寫《贈李二十九娘》,你寫詩我養(yǎng)你。” 害,《贈汪倫》也是贈,《贈李二十九娘》也是贈,都是花錢給詩仙打榜嘛。 一側(cè)沈初輕咳了好幾聲,李長安連忙找補:“寫《贈沈初》也算,我也出錢養(yǎng)你?!?/br> 沈初這才滿意,看著李長安覺得自己沒有白教這個學生。 李白看了看李長安,笑了:“好,我日后給李二十九寫多多的詩!” 他意氣風發(fā),就像那日李長安在漳縣縣衙門前初遇他的時候一樣。 李白拿起了玉箸,輕輕敲著酒杯杯沿。 李白今日沒有喝多少酒,目光清明,歌聲清朗:“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值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崩畎讻]有拔劍,他只是輕嘆了一聲。 為了求官,李白散盡三十萬金,拜訪李邕,拜訪韓朝宗,兩次拜訪玉真公主……他以為有了官職就能完成他的政治理想,如管仲樂毅一樣輔佐自己的明主了。 可也只是“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br> 李白手持玉箸,敲擊著酒杯杯沿和盛菜的玉盤,高歌:“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這條路太難了,他一次次上諫,換來的不是重用,而是帝王的疏遠,是同僚的排擠。 李白是看不明白,卻不是傻,他知道自己只要甘心當一個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做頌圣詩的翰林待詔,那他的青云路就會無比順暢。 可李白要是能摧眉折腰事權貴,那就不是李白了。 所以李白在自己的本心和自己追求了十幾年的官職之間,還是選擇了順從本心。 信念塌了,李白難過,可他不會一蹶不振。 李白永遠對明天懷有最熾熱的期待。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崩畎鬃詈筮€是唱出了這一句,玉箸與金樽碰撞,金玉相交之聲清脆極了。 哪怕被排擠,被冷落,哪怕破滅了青云夢,可李白永遠不會被打倒。 殘酷的現(xiàn)實可以打倒李白,卻永遠沒辦法打敗李白。 父親死亡,兄弟翻臉,輔佐明君的夢破碎,自己也被賜金放還,這是李白人生的低谷。 可在“行路難,多歧路”之后,李白依然昂揚向上,他依然相信他能夠“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保K有一日能實現(xiàn)他的理想。 風拂起了李白的發(fā)絲,李白的眼睛中滿是熾熱,他是大唐澆不滅的盛世火焰。 李白晃晃頭,忽然又想起了一句詩:“天生我材必有用……嗯?!?/br> 李長安眼睛亮晶晶的,她追問:“然后呢?” “然后,后面半句沒想到?!崩畎讚]揮手。 他豪邁道:“日后想到了合適的詩句再補上后半句。總之,上天生我李白這樣的大才,必定是這天下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李白看了李長安和沈初一眼,忽然道:“可有筆墨?” “有。”沈初卻比李長安還著急,他比李長安更清楚筆墨放在何處。 筆墨鋪在桌案上,李白提筆潑墨,寫了一模一樣的兩幅字。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br> 而后李白用還沾著墨水的筆尖指著李長安道:“我雖不知李二十九所求是何,卻也知道必定前路崎嶇。路漫漫其修遠兮,但我相信李二十九必定有‘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br> 而對沈初,李白就拘謹多了,雖說沈初人也很好相處,對自己也十分崇拜,還送他美酒??刹恢獮楹危畎渍驹谏虺跎磉吙傆X得像他年幼時站在教書的先生身邊一樣。 李白從小才華橫溢不假,可他生性頑皮,斗蛐蛐上樹拿著木劍揍同窗也是真,因為頑皮從小沒少挨先生打手心,弄得李白一見到先生就心虛。 本來李白以為自己長大了這個毛病就好了,可誰知道他站在沈初身邊時還會覺得心虛……要怪只能怪沈初太有教書先生的威嚴了吧。 被動技能,老師的威嚴,對調(diào)皮鬼效果翻倍! 第二日一早,李白就騎著他的馬離開了長安,依舊是白袍黑馬,來到長安時他是為求官而來的李白,離開長安時他是為求自由而去的李白。 “唉,誰知道圣人竟然……”李白牽著馬,和李長安一起走在灞橋上,護城河兩岸的楊柳依依,隨風而動。 李白感慨道:“我還以為圣人要比李二十九還要厲害許多呢,漳縣被你治理的那么好,結果長安城……繁華是繁華,卻跟我想的不一樣,圣人不喜歡我?!?/br> “我喜歡你。”李長安道,“沈御史也喜歡你?!?/br> 李白撓撓頭,不太好意思:“你日后若是能征辟官員了,我愿意做你的屬官?!?/br> 只是李白不太清楚公主能不能征辟屬官,李白聽說當年太平公主有很多屬官,不知道太平公主能做的事情李長安能不能做。 李長安哂笑:“好啊,你以后做我的官員?!?/br> 隨后李長安還不忘叮囑道:“你在外游歷若是遇見有能力的人才也記得舉薦給我啊。還有遇到事情不要怕,就算是你想救囚犯,給我寫信我也有辦法救一救,我是公主,權力大著呢……” 什么高適啊郭子儀啊,統(tǒng)統(tǒng)引薦給我!還有杜甫,文化人才也要! 李白聽著李長安絮絮叨叨的囑托,卻并不覺得煩人,只覺得暖心。 看看,還是李二十九對他好,知道他喜歡交友,還特意告訴他讓他舉薦好友。 經(jīng)過這么多年求官,李白太了解想要通過舉薦為官有多難了,若是容易,李白也不會白白蹉跎這么多年,可李長安就這么輕飄飄的就給出了承諾,這都是因為他的面子啊。 李白拍拍李長安的肩膀,忽然又有了再寫一首《贈李二十九娘》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