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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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北戎人也學聰明了,知道一些昊國人不敢跑，但學會了藏女人藏財物,所以甫一進來，就把莊子上所有人都趕到一處。

    果然，入目之間全是老弱病殘，年輕人和女人是一個不見。

    “別告訴我說，所有人都在這了?！?/br>
    為首的北戎大漢用刀指著眾人。

    一個老者上前一步，躬著身道：“知曉起了戰(zhàn)禍，能走的都走了，只剩下我們這些走不動的不想走的，還留在這里?！?/br>
    領頭的北戎大漢自然不信,目光在所有人身上巡脧著。

    他身高九尺有余,膀大腰圓,拳上立得人，臂上能跑馬。面相猙獰兇狠，手里還提著一柄大刀，無疑是壓迫感十足的。

    被他掃視到的人皆是躲避其目光,紛紛向后退去。

    “與他們說這么多干什么，無用的都殺了完事！”

    一旁的北戎兵都在起哄著。

    老者哀求道：“大爺，看中的您盡管拿就是，還望勿要傷人性命,都是些行之將死之人……”

    這時,巨漢突然從人群里拖出一個人,是個四十多歲看著有些畏畏縮縮的莊農(nóng)。

    一見自己被兇神拖了出來，此人頓時被嚇得腿腳虛軟,順著褲腳流下一片水跡。

    “廢物！”

    巨漢將他扔在地上,命手下其他人上前拿住此人。

    老管事一看此人被拖出來了,頓時臉色變了。

    “你來說！”北戎人抬起刀，架在嚇尿的莊農(nóng)脖子上，獰笑著，“至于不說嘛，嘿嘿……”

    “不要殺我，我說我說！”

    這人被嚇得渾身發(fā)抖，哭喊道，“人都在地窖里，他們故意把年輕人和女人都藏著，怕被你們搶了，老爺還在城里困著，人出不來，只有大娘子帶著小娘子來莊子上收租，躲過了一劫……”

    “田四，你敢亂說！”老管事目眥欲裂喝道。

    其他人也紛紛指責或是罵田四。

    田四哭著反駁：“要不是大娘子非要等老爺，我們早就跑了，你們不跑拖著人都留在莊子上，這能怨我？不是你們被刀架在脖子上……”

    “當初是誰沒讓你走？是你自己不走的……”

    “行了，別廢話了，地窖在哪兒，帶路！”

    賀虎帶著人進來時，正好撞見北戎人把地窖門砸破了，從里面往外拖人。

    尖叫聲、哭罵聲混在一起。

    “再哭，我讓你們再哭！”

    場面混亂，北戎人被哭得煩躁，一番手起刀落，鮮血噴濺而出的同時，倒在地上的是兩條鮮活的生命。

    不過這伙兒北戎人倒沒失去理智，殺的都是男人，女人是一個沒動?？山?jīng)過這一番殺雞儆猴，所有人都不敢出聲了。

    “長得倒是挺不錯！行吧，也不算白費這一番功夫?！?/br>
    幾個北戎大漢相視大笑。

    被刀尖挑起下巴的少女淚流滿面，視線模糊之際，她看到這群人后面似乎來了什么人。.

    就宛如屠狗殺雞，這伙張狂到不可一世的北戎人都成了刀下亡魂。

    整個過程快到不可思議，以至于當見到北戎人都倒在了地上，很多人都反應不過來。

    也不是都殺了，還留了幾個，如今都被堵著嘴綁了扔在一旁。

    一個身穿黑甲、高大挺拔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因為戴著半遮面的兜鍪，看不清他的長相，只能隱隱看見他額角似乎有塊刺青。

    “大爺……”

    “什么大爺！我乃京西南路光化軍，奉命入京辦事?！辟R虎道，又對楊變說，“將軍，我把人帶下去問話了?！?/br>
    說完，讓人拖著幾個北戎人下去了。

    楊變點了點頭，掃視整間屋子。

    “誰是管事人？”

    老管事匆匆整理了衣衫，來到楊變面前。

    “這位將軍，老朽……”

    楊變抬手打斷他：“不用多說，既然知曉北戎人來了，為何不逃？”

    他并沒有聽見之前田四恐慌下說的話，于是老管事又解釋了一番，并苦笑道：“主家還在城里，我們這些人都是家仆，能跑哪兒去？再說大娘子和娘子還在，之前莊子上其實走了一些人，剩下的都是自己不愿走的?！?/br>
    平時好吃懶做，也就脫胎成了田家的世仆，才能有一席安身之地。他又怎么敢跑，跑出去了，吃什么，喝什么？

    其實恰恰楊變就是見到這屋里竟還有不少女人，才會有這么一問。

    男人也就罷，女人如今留在京郊是極為危險的。

    “這樣，你們天亮之后，就往南邊去吧，能走水路就往南，不能走水路就往鄧州襄州去，那里暫時是安全的?！?/br>
    楊變沉吟道：“若不想走，留下也可。這地方我們暫時要征收作為落腳之地，既然用了你們的地方，自然會保你等安全。”

    “走不走的事，老朽還要跟大娘子商量?！?/br>
    老管事回頭看了看還跟女兒抱在一起的那位田大娘子，只可惜混亂剛罷，又親眼目睹這么多人死去，許多人都還心有余悸。

    “將軍救了我們這么多人，救命之恩，實在無以為報，還請受老朽一拜?！?/br>
    所有人都拜了下來，包括站在后面的那對母女，也就是老管事口中的大娘子和娘子。

    楊變實在不習慣這種場面，讓眾人都起來后，便尋了個借口出去了。

    另一邊，賀虎那已經(jīng)有了結果。

    見能問的差不多都問完，剩下的幾個北戎人也去見了閻王。

    “北戎人已經(jīng)入城了，卻沒繼續(xù)往城里深入，而是就在城墻下扎了營，擺出一副要和朝廷繼續(xù)談的架勢。據(jù)說，朝廷和談的意愿強烈，卻無人敢從內城中出來，只能借由京兆府與北戎那談著?！?/br>
    恰恰京兆府衙門就在外城。

    “至于城中百姓，暫時無事，那北戎的三皇子下命，無事不得sao擾殺害百姓，對手下將士管得極嚴。倒是那位大皇子，為人貪財好色，性情殘暴，搶了不少民女和妓女，供以享樂?！?/br>
    “他們這伙人都算是大皇子手下之人，三皇子把著城池和與昊國朝廷和談之事，這位大皇子則負責收集財物糧食，往北面運送?！?/br>
    怎么收集財物糧食？

    那自然是搶了。

    “他們四處搜羅女人，除了宣泄自己的獸/欲外，也有替大皇子搜羅美人之意，以圖加官進爵?！?/br>
    “至于權家，由于這些人都是底層兵卒，根本不知權家的消息。但權府在內城，想來暫時是無事的?！?/br>
    賀虎斷斷續(xù)續(xù)說了許多，說得那叫一個感嘆憤怒。

    楊變何嘗不也是如此。

    歷來發(fā)生戰(zhàn)禍，苦的就是百姓，那些個達官顯貴都躲去內城了，禁軍僅存的兵力也被調到內城，留下外城近兩百萬的百姓任人魚rou。

    “行了，大伙兒連續(xù)趕了這么久的路也累了。留下人警戒，剩余的人都先去安置。”.

    這一晚，楊變等人過得不錯。

    最起碼有熱飯熱菜可以吃，還有可以睡覺的地方。

    趕路的這些天，由于馬匹有限，每人不過一匹馬，多余的沒有。而馬是不能長時間一直跑而不停的，所以每跑一段路，就必須停下來歇息。

    又要避開城池走，所以他們這一路上幾乎都是風餐露宿，吃的也是干糧冷水。

    若是天氣暖和也就罷，偏偏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可以想象期間有多么辛苦疲倦。

    經(jīng)過一夜休整，次日大部分人都恢復得不錯。

    那位老管事也來尋楊變說，他們還是不打算走了，大娘子的意思還是要等老爺。

    本就是擔驚受怕在等，最危險的時候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如今既然有人保護，自然更不想走。

    相對應的，為了感謝楊變等人的保護，他們可以提供所有人的食宿。

    雖是楊變他們人多了些，但田家本就是做糧食生意的，之前秋收時，莊子上就收了一批糧食。

    而田老爺獨具慧眼，覺得冬天恐怕有戰(zhàn)事，又專門囤了一大批糧，準備到時候賺一筆。

    可他算準了有戰(zhàn)事，沒算準上京會城破，如今人被困在城里出不來，也不知情況如何，光有糧保不住也不行。

    “大娘子說，若將軍能入城，能救回我家老爺，必有重謝?！?/br>
    其實這句話才是重點。

    楊變擺了擺手，沒跟他多說。

    要不要潛進城里去，怎么進去，他都沒想好，現(xiàn)在說這些未免也太早了。

    不過有人主動送糧幫他養(yǎng)手下兵卒，他自然樂意之至，不然他還得尋思去找北戎人搶糧養(yǎng)活這么大一群人。

    話不多說，用罷早飯后，楊變就帶著人出去了。

    也沒多帶，攏共一百人。

    如今來到京郊，人多反而顯眼，不如都先藏在這里，他帶人出去探查情況。

    到傍晚時，楊變帶著人回來了，隨行的竟還有幾輛大車。

    今天賀虎留守，沒跟出去。

    何遷倒是出去了，回來跟賀虎吹噓。

    “你是不知那場景，老大竟然帶著我們去搶北戎人。這些北戎人可真貪啊，搶來的財物糧食都是一車一車的，他們搶到的東西都在往北面送，老大說今天第一次出來，先試試手，只帶著我們劫了一隊人馬?！?/br>
    別看何遷說得輕松，其實中間并不輕松，甚至險象環(huán)生。

    他們這趟總共出去了一百多人，如此多的人，怎么藏，怎么潛行，怎么搶了不至于引來其他北戎兵，方方面面都要考慮。

    帶出去的光化軍都被嚇得不輕，至今覺得心有余悸。倒是這些跟著楊變久的親兵們，一個個甚是亢奮，覺得宛如回到當年在西北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