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出租屋后，賈勇的余光不經(jīng)意掃到了大床的床腳有些傾斜，賈勇心頭一緊，自己都是把床抬起來拖動，而這個樣子明顯是力氣不夠用力推床才會造成的。

    當(dāng)賈勇推開床進入地下室的時候，賈勇詫異的站在原地，自己留在這兒的東西全都已經(jīng)不翼而飛了。

    賈勇平靜的心又揪了起來，這到底是誰干的呢？眼下這可不是一個什么好消息，如果被有所圖的人發(fā)現(xiàn)那后果恐怕不堪設(shè)想。

    賈勇揣著忐忑的心情回了家，他不知道究竟會有誰對自己的行動會如此的了如指掌，甚至連出租屋里的地下室都知道。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讓本就神經(jīng)緊張的賈勇冒出了一身冷汗。

    “誰？”賈勇走到門口，小聲問道。

    “賈總，是我啊，孫志堅。”

    賈勇打開房門，看到拎著幾個禮盒的孫志堅站在門外。

    “孫警官啊，快請進。”

    “這快過年了，帶了點兒小東西來看看你。”孫志堅走進屋坐了下來，“對了賈總，失蹤案的事情你有聽說了吧？”

    “嗯，聽說了，這次孫警官可是立了大功啊，親手抓到了犯罪嫌疑人?！辟Z勇接了杯開水遞給了孫志堅。

    “那可不說呢，萬萬沒想到那牛鎮(zhèn)山竟然就是整個失蹤案的幕后黑手??！”孫志堅裝得一臉意外的樣子滑稽不堪。

    “是啊，要不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辟Z勇坐下，從茶幾上取了個橘子剝好遞給了孫志堅，“來，孫警官，吃點兒水果?！?/br>
    “謝謝賈總，不用忙活啦?！睂O志堅客氣道，“對了，失蹤案就這樣塵埃落定了，應(yīng)該不會再節(jié)外生枝了……”

    孫志堅的口氣像是在陳述，又像是在發(fā)起疑問。

    賈勇喝了口水，“對啊，不是已經(jīng)水落石出了嘛。”

    見賈勇這么一說，孫志堅倒是像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那沒什么事情我就走了，所里這剛放假，我也得回家跟老人一起過年了?！?/br>
    孫志堅剛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從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掏了起來，“對了，有張紙條是牛鎮(zhèn)山拖我給你帶過來的，說是只讓你一個人看……”

    掏了好一陣，孫志堅才掏了出來，皺皺巴巴的一張紙條上粘了幾層的膠帶。

    “噢，謝謝孫警官，您慢走?！?/br>
    關(guān)上門后，賈勇小心翼翼的撕開厚厚的膠帶……

    第50章 .除夕

    “不把你供出來并不是想放過你，而是為了讓你感受找不著秀珍給你帶來的那種永無窮盡的折磨，不過怎么說這次你都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下輩子記得還我?！?/br>
    賈勇拿著紙條的手有些顫抖，按牛半仙所言，秀珍的確被藏到了某個特別的地方。

    他又聯(lián)想起那些地下室中不翼而飛的東西，開始變得坐立不安，難道這一切的背后還有什么是自己未曾發(fā)現(xiàn)的？

    賈勇感覺自己會不會把整件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才會讓自己好像還是時刻都在監(jiān)視里活著一樣，但他轉(zhuǎn)念一想，如果真的有什么遺漏的話這兩天的時間也不會就這么相安無事，這一切應(yīng)該都是自己的精神高度緊張導(dǎo)致的，他安慰著自己。

    屋內(nèi)的空氣變得異常的悶熱，賈勇走到陽臺把窗戶推開，他站在冷風(fēng)中漫無目的的看著窗外。

    鞭炮炸開了辭舊歲的序幕，黑漆漆的夜已經(jīng)被五花八門的煙花照亮，天空中像是一朵朵的花，只是一瞬間，綻放爾后凋零，就好像歲月長河中的自己，渺小到無法在這世界中留下哪怕一絲印記。

    大人們站在孩子身后幫忙捂著他們小耳朵，而小朋友只需要負責(zé)盡情的歡笑就好。

    “您好，您有外賣麻煩取一下。”

    賈勇聽著突然傳來的敲門聲，身上有冷汗?jié)B出。

    他從貓眼看了看門外的情況，確實是一個外賣小哥，賈勇調(diào)整了下眼睛的角度還是看不到他手里拎著的東西。

    他又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確認(rèn)自己沒有定什么外賣，賈勇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一道門縫，把半邊臉湊上去觀察了一下，外面小哥手里拎著的是一個生日蛋糕。

    “您好，這是您的外賣，祝您生日快樂?！?/br>
    看來不知道是誰還記得自己的生日，這才讓賈勇放下心來，打開門把蛋糕接了進來。

    小哥說完轉(zhuǎn)身離開，賈勇看著訂單上的信息猜測著訂蛋糕的會是什么人。

    是父親？吳強？或者是原來公司的同事？

    只是訂單上面信息有限，只有“生日快樂”四個字，賈勇決定不管那么多了，大快朵頤才是對美味最大的尊重。

    這個生日對自己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但這個時間點賈勇確實是需要讓自己做出一些改變，否則眼下這如死水一般的生活會慢慢將他反噬。

    還沒等賈勇打開蛋糕的包裝，又傳來敲門的聲音。

    賈勇打開門，老吳拎著大大小小的快餐盒站在門口。

    “一起喝點兒怎么樣？”老吳把手中的美食向上提了提，在賈勇的面前搖晃了幾下。

    “吳叔，您除夕都是自己過的么？”賈勇的語氣很生硬，顯然對這個不速之客有些許抵觸。

    “我孤家寡人的還能跟誰過呢，這不來投靠你喝上兩杯，不用擔(dān)心，打擾不了你太久，吃個便飯我就走了，晚上還得回所里值班呢?！崩蠀亲哌M屋里看到了餐桌上的生日蛋糕，“喲，今天過生日？那真的是雙喜臨門，好日子啊，咱倆小酌兩杯，給你慶祝一下?！?/br>
    老吳倒是不客氣，自己走進廚房拿了幾個盤子就把帶來的菜倒了進去。

    賈勇從酒柜取了瓶白酒，“吳叔，咱喝個低度的吧，你晚上還得值班，就量力而為吧，不能耽誤了正事兒?！?/br>
    “行，就依你。”老吳從一旁拿了兩個玻璃杯。??

    賈勇把酒倒?jié)M后，心里不自覺的感到奇怪，老吳這次來為什么沒有問父親怎么沒在家。

    “來，這第一杯先祝今天的壽星生日快樂！”老吳舉著杯子看著賈勇。

    “謝謝吳叔……”賈勇應(yīng)了一聲，拿起杯子跟老吳輕輕碰了一下。

    “對了，你父親是不是有一件紅色的外套??？”老吳放下酒杯抿著嘴說道。

    賈勇面對老吳突如其來的問題愣了一下，父親從來都只喜歡穿黑色的衣物，還真是沒見過他穿什么亮色的外套，而讓賈勇奇怪的是老吳關(guān)心的點不是父親為何沒有在家，而只是問他的一件衣服，這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印象中好像……沒有吧?！辟Z勇回答的吞吞吐吐，而讓他感到不安的是去鐘表店找石文斌的那天自己穿的就是一件紅色的外套，而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不翼而飛，不知道跟老吳問的問題有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噢，那可能是我記錯了，這也是上了歲數(shù)，記憶力衰退的厲害，記不清是誰有件挺好看的紅色外套，還想著照著款式給自己也買一件呢。”老吳搖了搖頭又舉起了酒杯，“來，再喝一個，就祝大家新年快樂吧！”

    屋外的鞭炮聲絡(luò)繹不絕，窗外的夜色被炸的忽明忽暗，借著酒勁兒，賈勇的腦子開始變得有些混亂。

    “哎呀，這都八點多了?！本七^三巡，老吳看了眼手表，驚訝的站了起來，“你看這一喝酒時間過的可真快，我這得走了，再不走可是要遲到了。”

    “好的……那我送送你吧，我爸這也不在，我自己在家有點兒悶，正好出去溜達溜達感受一下過年的氛圍。”賈勇特意點了一下父親不在家的事情想要看看老吳的反應(yīng)。

    不料老吳只是點了點頭，“那行，走吧?！闭f著老吳就穿上了外套打開門站到了門口。

    賈勇披上了一件外套就跟老吳倆人并肩來到了胡同里，隨著一聲聲鞭炮的炸響，孩子們的歡笑聲在胡同里環(huán)繞。

    “哎，小朋友們，不得燃放煙花爆竹哦，特別是有警察叔叔的時候?！崩蠀谴舐暢⒆觽兒爸?。

    看到穿著警服的老吳，孩子們準(zhǔn)備點著鞭炮的手不自覺的縮了回去。

    “警察叔叔，那是不是沒有警察在身邊的時候可以偷偷摸摸的燃放呢？”一個小胖子跑到老吳的跟前，天真的問道。

    老吳晃了晃腦袋，像是搖頭又像是點頭，彎下腰摸著小胖子的腦袋笑著說道：“不管怎么樣，切記安全是重中之重。”

    小胖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就跑開了。

    隨著老吳和賈勇走遠，安靜了片刻的身后又劈里啪啦的快樂了起來。

    “行了小賈，這都要到了，你就別送了。”老吳轉(zhuǎn)過身看著小賈，伸手把賈勇的外套領(lǐng)子正了正，“你這今天過生日，我也沒送什么禮物，有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正好就借今天這么個日子送給你?！?/br>
    “這句話是泰戈爾說的，一個人要表現(xiàn)最高的真誠，就必須做到無事不可對人言?！崩蠀堑难凵裰酗柡腿藢の兜纳铄?，“行了，快回去吧，晚上了外面冷，小心凍著。”老吳拍了拍賈勇的肩膀，轉(zhuǎn)身走進了派出所。

    賈勇不知道老吳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跟自己說這句話，但感覺其中肯定話里有話。

    回到家里，賈勇洗了個澡，這是父親從小給自己養(yǎng)成的習(xí)慣，用父親的話來說就是把一年的失望和難過一筆勾銷，迎接嶄新的明天。

    躺在床上后，賈勇從床頭取了一片助眠藥來抵抗窗外不時響起的鞭炮聲，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如愿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賈勇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右手輕輕拍打著節(jié)奏，耳機中的音樂顯然已經(jīng)讓他完全投入進去。窗臺斜射進來不多的陽光勉強打在他左半邊臉上才顯出些許血色，另一邊的面龐蒼白如紙。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門口的古董擺鐘有節(jié)奏的響過七下，賈勇扶了扶有些滑落的眼鏡，摘下耳機去廚房準(zhǔn)備早餐。

    一宿未眠使得賈勇疲憊感倍增，注意力似乎也無法集中，連打個蛋這再熟悉不過的cao作都不利索，甚至打進碗里好幾塊蛋殼。

    “你在干什么呢？！”身后傳來秀珍尖銳刺耳的聲音，話語里盡是不滿，“瞧你那心不在焉的樣子，怎么，昨晚那么晚回來是不是又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賈勇微微一頓，欲言又止，繼續(xù)攪拌著蛋液，并沒有理會秀珍。

    “我說話你聽到?jīng)]有？！”秀珍見賈勇沒反應(yīng)，語氣愈發(fā)的不耐煩，沖過去伸手就要把桌上的盤子掀翻。

    還沒等女人碰到盤子，賈勇猛地舉起了手里的碗，就在要摔下去的一瞬間，時間仿佛定格，賈勇好像被一支無形的手拽住了胳膊。

    秀珍站在對面看著賈勇像是大猩猩一般雙手舉過頭頂，身子左右扭動，臉上的怒氣蕩然無存，轉(zhuǎn)而笑除了聲，“行了，你別逗我了，快做飯吧，再晚點兒你可就要遲到了，我可有言在先，以后不準(zhǔn)再那么晚還不回來了，你這一把歲數(shù)了，身體經(jīng)不住那么熬了?！?/br>
    “嗯，昨晚確實是加班，這不也是為了年前趕趕進度，過年的時候好多點兒時間陪陪你嘛。”賈勇笑著把秀珍攬進懷里，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賈勇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角還有淚痕，夢里的情景太過真實，真實的世界反而讓他感覺到無比的空洞和煎熬。

    賈勇悵然若失的坐在床上，他從床頭拿起手機，本想著刷一下論壇上關(guān)于春晚的吐槽，一條本地新聞卻讓他的眉頭緊鎖了起來。

    第51章 .圓謊

    發(fā)酵兩日的連環(huán)失蹤案案情突發(fā)變數(shù)，一名賈姓男子到派出所自首，聲稱殺害了連環(huán)失蹤案其中一名嫌犯石某……

    賈勇感覺自己的身體緊張的開始發(fā)麻，慢慢的就像是要失去知覺一般，他一度懷疑自己此刻并沒有醒來，眼前的一切仿佛還是發(fā)生在夢境之中。

    直到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疼痛感才清楚提示自己身處現(xiàn)實世界。

    真的是知子莫若父，

    賈勇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努力設(shè)的局好不容易才瞞天過海，卻不成想一切就像是一個泡沫般被父親輕易的戳破。

    他仰起頭想要釋放出心中的不甘與悔恨，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激動到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

    從自己最開始不經(jīng)意的說出第一個謊言開始，身邊的一切都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他本以為一切都會如自己的設(shè)想迎刃而解，卻沒想到謊言們擰成了一股繩，系起了一個打不開的死結(jié)。

    賈勇沮喪的低著頭，他想起了初中時玻璃上被人打裂的玻璃，因為自己的隱瞞，老師把罪名扣在了那個班上最調(diào)皮的孩子頭上，而正當(dāng)自己暗自慶幸躲過一劫時，父親看穿了自己的幸災(zāi)樂禍，一頓毒打之后，父親帶著自己到學(xué)校給老師和全班同學(xué)道歉。

    父親像是海面上那座最明亮的燈塔，一直以來每當(dāng)自己偏離航線即將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總是會在第一時間亮起警示燈。

    外面?zhèn)鱽砬瞄T聲，賈勇穿上衣服小跑著推開了門。

    “勇哥，過年好！”

    門口站著的是吳強和他的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