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賭約之日
平時用作咒術(shù)訓(xùn)練的小樹林成為賽場,雙方選手正在等待入場。旁觀席只剩下兩三個空位,聽聞新軀俱留隊的消息,禪院家有些身份的長輩幾乎都來了 禪院直哉看看手表,心急如焚。距離比賽開始只剩三分鐘,橘真理到現(xiàn)在還沒來 “喂!這里!”總算找到人,禪院直哉朝她揮了揮手,拍拍身側(cè)預(yù)留下來的空位。當(dāng)初要打賭的是她,現(xiàn)在幾乎遲到的也是她,她到底有沒有危機(jī)意識,“你怎么來得這么……” “你昨晚見鬼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鳖^一次見到橘真理沒精打采,禪院直哉有些驚奇 “失眠?!遍僬胬碛执蛄藗€哈欠,她從昨晚到現(xiàn)在只睡了四小時不到,“葉隱呢?她們已經(jīng)上場了嗎?” “所有人都在,狀態(tài)不錯,賽前熱身時還在跟那群男的吵架?!倍U院直哉想起那幅場景就頭疼,這幫女生居然拿他平時跟她們吵架的原話去跟人家對罵,也就橘真理能鎮(zhèn)得住這幫她們,“還說贏了之后要向長老們給你討一筆獎金回來?!?/br> 橘真理朝臺下叫她的女生們做了加油的手勢,受到鼓舞女生們更加興奮,結(jié)伴進(jìn)入賽場,“挺好,打個賭還有錢拿?!?/br> “有空做夢,倒不如想想輸了以后怎么辦?!倍U院直哉雙手抱胸,靠著椅背,“事先聲明,我們的關(guān)系可沒好到賭約作廢的地步?!?/br> “嗯?我們難道有什么交情嗎?”橘真理微笑,“賢侄真是貴人多忘事?!?/br> “橘真理你別太過分!”禪院直哉氣得跳腳,他都把自己身份給她拿去造勢了,一套先斬后奏下來,他爸差點抄著雞毛撣子追他三條街 “叫姑姑?!遍僬胬韲@氣,捂著胸口悲嘆,“吾侄叛逆?zhèn)笩o心?!?/br> “……知道了,小姑姑!”耳邊傳來的長吁短嘆立刻停止,禪院直哉憋屈極了 學(xué)咒術(shù)真是委屈她的才能,瞧瞧這演技,奧斯卡評委看了都要捶胸頓足 “夫人,您就這么由著那個外來的胡鬧嗎!”侍女看看沉迷rou搏無法自拔的小姐,痛心疾首,“小姐身嬌體弱,萬一傷著了……” 手持團(tuán)扇的女人注視著女兒的臉,她家的姑娘比她當(dāng)年更勇敢,也更堅韌,“琴棋書畫、胭脂水粉、針織女紅……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可是女兒家怎么能打打殺殺的!小姐既無咒力,又非男子,那些男人的事又與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笔膛趺聪氩幻靼?,做個嬌嬌軟軟的女孩有什么不好?不必上戰(zhàn)場也不必做那些危險的事,只需找戶好人家的公子,自然一生無憂 “究竟是不能,還是不許?”女人放下扇柄,“女人之所以成為女人,不是因為她是女人,而是周圍的一切都在告訴她,你應(yīng)該成為‘女人’?!?/br> “夫人……”侍女聽不懂這些話,只是主人心意已決,她不知如何勸阻 “葉隱?。?!打他的臉!”隔壁席位的婦人站起來,朝著賽場大吼,“小心左邊!嘿你個小兔崽子居然玩陰的是吧……” “小春!踢他踢他踢他……漂亮!唉你個小王八蛋居然喊人幫忙,懂不懂什么是單挑??!” “……愛子!裁判呢?我要舉報!那個男的不講武德剛說認(rèn)輸就拿石頭砸我女兒……” 女子組的mama們格外熱鬧,侍女目瞪口呆。不是,各位夫人平時最講究體面,出門散步都要換三套衣服,怎么會如同市井潑婦一般罵街叫嚷 “叫什么叫!比賽要公平公正知不知道!”其中一個男孩的父親站起來,“沒看到那么多選手心態(tài)都被你們影響了嗎?” “誰叫你兒子武藝不精,心態(tài)也是實力的一部分。”mama團(tuán)的成員不甘示弱,“我女兒才學(xué)了一個月,你兒子進(jìn)軀俱留隊多久了?” 自個兒子技不如人能有什么辦法?那位父親臉色一黑,“頭發(fā)長見識短,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你頭頂一片荒蕪,也不見得有多少見識?!眿D人抓住漏洞 “你!” 臺下賽場戰(zhàn)況激烈,臺上家長團(tuán)你來我往,吵得不可開交 “不成體統(tǒng)!”其中一位長老看不下去了,那幫女人牙尖嘴利,難怪女兒成了那幅德行,“禪院家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讓普通女人進(jìn)入軀俱留隊的先例,依我看……” “沒有先例不代表不能?!闭撦叿植槐冗@幫老頭差的女人將團(tuán)扇交給慌張的侍女,“更何況這是直哉的意思,再者,他建立的是新軀俱留隊?!?/br> “那又怎樣?”長老拂袖冷聲道,“既為女子,本該溫順賢淑??纯此齻儸F(xiàn)在的樣子,披頭散發(fā)張牙舞爪,有一點該有樣子的嗎!” “我記得,令郎是軀俱留隊的成員,成績優(yōu)異。只是按年紀(jì)來看,應(yīng)該參加了這次比賽吧?!迸四笾缺?,笑容和善,“千金不才,僅僅學(xué)了一個月的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下手也沒個輕重。小孩子家家的,玩鬧起來沒分寸,還望閣下見諒?!?/br> 合著是她女兒打了他兒子!長老臉色鐵青,好話歹話都給她說了,小孩的事他一個大人插手不就是氣量小輸不起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周圍人竊竊私語,丟盡面子的長老灰溜溜地坐回去 賽程即將進(jìn)入尾聲,禪院葉隱伏在樹間,她的同伴已經(jīng)力竭,需要時間調(diào)節(jié) “……嘖,那幫瘋子?!?/br> 敵人的聲音,禪院葉隱不由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爬下樹,拍了拍在灌木叢中藏身的隊友,三人俯身前進(jìn),與罵罵咧咧的男聲拉開距離 按照計劃,再往南百米左右是三隊的負(fù)責(zé)范圍 “那是什么?鳥?” 偏離的腳步聲稍有停頓,轉(zhuǎn)向撤退的小分隊。為了減少動靜而捂著嘴的女孩子們臉色蒼白,對她搖搖頭,其中一個女生看著葉隱,拾起地上的殘枝,將較細(xì)的一端轉(zhuǎn)至南方 論正面對決,她們絕對不是常年訓(xùn)練的軀俱留隊的對手,因此絕對不能落單。如今她們之中只剩下禪院葉隱還有行動能力,與其三個人一起被淘汰,倒不如讓她們無法繼續(xù)作戰(zhàn)的出去拖時間,換葉隱出去找增援,也許還有扭轉(zhuǎn)殘局的機(jī)會 禪院葉隱抿緊唇,她不是不明白隊友的意圖,但以她們的狀態(tài)撐到增援抵達(dá),無異于天方夜譚。不論是走是留,對她們兩人而言,只有一條路——淘汰 “你們留在這里?!倍U院葉隱撿起那根樹枝,在地面上寫字,“只要淘汰掉他,大家就可以一起離開?!?/br> “我們一定、一定會一起贏著出去?!彼齺G下樹枝,轉(zhuǎn)身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前方的樹后忽然鉆出一個喘著氣的短發(fā)女孩子,尋找獵物的男生停下行動 “不躲了?禪院真理的跟屁蟲?!彼D(zhuǎn)了轉(zhuǎn)手腕,環(huán)視四周,“其他的老鼠呢?叫她們出來。” “你不用找了,這里只有我一個人。”禪院葉隱估算著兩人之間距離,現(xiàn)在還不是動手的時機(jī),“按照規(guī)矩,你不應(yīng)該對真理殿下直呼其名。而且她說過,你們都要叫她祖宗,你違規(guī)了?!?/br> 按正常情況而言,她絕對打不過眼前這個人。但是……禪院葉隱看著他,搖了搖頭,“你完了,你要被她掛到樹上喊電音版‘祖宗好’。” “她又不在這里,你裝什么裝!”剛開始只是咒術(shù)師,后來多了會咒術(shù)的女人,現(xiàn)在就連這種貨色也能騎到他頭上!由于沒有咒術(shù)而被編入軀俱留隊的男生攥拳,“你們這種人除了唱歌跳舞什么都不會,只不過因為運氣好攀上少主,就能被選入新軀俱留隊。我們卻要在訓(xùn)練場上拼盡全力不被淘汰,假期也好娛樂也罷,那些東西即便是最頂尖的成員也只能偶爾享受一次,而你們……你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原地笑一笑,撒撒嬌!所有人都會把你們想要到東西雙手奉上!僅僅是你們是女生!” “……你在說什么?”樹干上留下數(shù)道印記,禪院葉隱沒有理會手上被樹皮磨破的傷,“那你怎么不來上禮儀課?怎么不去學(xué)穿搭打扮?撒嬌不是很簡單嗎,你怎么不做?反正只要臉蛋漂亮討人喜歡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這種生活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既然那里的生活那么討厭,你怎么不退出軀俱留隊?反正你是男生,什么都不會也不會被趕出去?!?/br> “禪院家從來沒有一項規(guī)定,制止男生學(xué)習(xí)這些東西?!倍U院葉隱看著對方慍怒的神色,毫不退縮,“你沒這么做,是因為你本就知道,女生的生活根本不是表面那樣!假如有一個機(jī)會,讓你跟我們互換,你根本就不會答應(yīng),就像你們反對我們?nèi)脒x新軀俱留隊那樣!”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 禪院葉隱抓住對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從外抵住肘關(guān)節(jié),順著他的出拳方向向后拽,側(cè)身踢向他的膝彎,從后攀上他的背,肘關(guān)節(jié)卡住他的脖頸,抓住手腕向自己方向收緊 “……松開?!?/br> 禪院葉隱咬緊牙關(guān),手臂肌rou繃得更緊 “……松手、松……” 憤怒會令人失去冷靜,但也會為人帶來力量。她還記得第一次教學(xué),真理即便穿著行動不便的和服也可以瞬間放倒直哉殿下,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在于對方毫無防備 “葉隱、葉隱……沒事了,我們很安全!” 肩膀上的溫度令她回過神,相攜而行的同伴們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面前 “他暈過去了,我們快走吧?!逼渲幸蝗讼蛩斐鍪郑牭某蓡T聚集到她身邊,滿眼敬佩 “葉隱,你怎么打贏了他的?而且還是單挑!” “我沒有那么厲害啦,是他氣昏了頭,又一時沒有防備。下一次想贏就沒這么容易了?!?/br> “即便是這樣還是很厲害呀,傲嬌鬼說過,到了關(guān)鍵時刻,能不能把招數(shù)用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比賽以由女生組成的新軀留隊的勝利告終 女生組的家長們歡呼雀躍,第一時間拉著自己閨女的手噓寒問暖,該遞水的遞水,該拿毛巾的拿毛巾。另一邊的禪院信朗黑著臉,狠狠地訓(xùn)斥著這幫輕敵又毫無團(tuán)隊精神的臭小子 “哼,也就一般般吧。”聽到結(jié)果的禪院直哉無動于衷,仿佛之前為裸絞叫好的人不是他?!澳阙A了,按照約定,她們以后可以享受與軀俱留隊一樣的課程?!?/br> 橘真理撐著下巴,看著遠(yuǎn)處興高采烈的女孩子們,眉眼彎彎,“這是她們應(yīng)得的。” “畢竟有個人連自己的課都不上,天天跑去教導(dǎo)學(xué)生,舍己為人到家了?!倍U院直哉側(cè)過臉,她閑著沒事笑什么笑,害得他心臟仿佛跳空了一下,差點嚇?biāo)廊?/br> 橘真理起身,沒有跟他斗嘴,“以后,她們就拜托你多照顧了。” “喂,你去哪里?”禪院直哉叫住她,慶功宴還沒辦呢,“還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想甩手不干嗎?” “這里已經(jīng)不需要我了?!?/br> 她的眼睛依舊帶著笑意,禪院直哉只覺得火大,什么叫不需要她了,連教室都走不對的路癡成天到處跑,到時候迷路了看她怎么辦! 他想跟上她,但禪院直毘人抓住了他的肩膀,“唉,這臭小子就是不讓人省心。小孩子不知道整天腦子里在想什么,非要成立一支新軀俱留隊。犬子不才,望各位多多包涵?!?/br> 不是,這個是橘真理的主意,他只出了一個身份而已。教導(dǎo)時間是她放棄自己的課程換來的,訓(xùn)練場所是她實地考察后決定的,作戰(zhàn)計劃是她全權(quán)負(fù)責(zé),就算是周末的代為教學(xué),也是她事先找他演練一次,由他按照她的方式去教 “真是虎父無犬子?。 ?/br> “英雄出少年!” “家主說笑了,我家那小子要是有直哉一半出色,我就謝天謝地了?!?/br> 被長輩交相稱贊的禪院直哉剛想說出真相,他的父親捏緊了他的肩,警告之意顯而易見 禪院直哉下意識看向橘真理之前所在的位置,她脾氣那么壞,又死認(rèn)錢,說好的獎金還沒領(lǐng)呢,要是被她知道這些人背著她張冠李戴,肯定會…… 那里沒有人 “這里已經(jīng)不需要我了。” 那句話,她的語氣、她的表情……一切都清晰得仿佛再次重現(xiàn),禪院直哉不由得攥緊拳 他明白了,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