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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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前情在第十章) (有點(diǎn)點(diǎn)血腥描寫注意避雷晚上看可能有點(diǎn)點(diǎn)點(diǎn)嚇人) 我呆呆的坐在路邊,直到兩聲尖銳的鳴笛把我從混沌中拽回現(xiàn)實(shí)。 車燈刺目地閃了一下,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母親已經(jīng)像拎小雞一樣把我塞進(jìn)了車后座。 “為什么不跟jiejie一起回來?” 她嘭的一聲關(guān)上車門,在駕駛座系好安全帶,淡淡瞥我一眼,“我找了你半天,你知不知道?” 我沉默地縮在座位里,車內(nèi)的空氣沉悶得讓我喘不過氣。 母親沒有等我的回答,繼續(xù)絮絮叨叨,“別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也別怪你jiejie,我給她報了名。她最近要錄音,手上的曲子還太新,要多多歷練一下?!?/br> “……為什么?” 我死死的抓住裙擺,聲音低得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 “什么為什么?”母親的語氣逐漸開始不耐煩,“不讓你輸一次,怎么斷了你的念想?你要是年年都這個樣子,怎么去高考?以后怎么找工作?” 輸一次…我難道輸?shù)倪€不夠多嗎!? 我有贏過一次嗎? mama,難道那些不夠天賦的孩子們,她們就不配追求自己的熱愛嗎? 高考。工作。人生。 母親的世界里,我的一切似乎都可以用這些詞來衡量。 我呆呆的看著車窗外的路燈飛快地掠過,在黑暗中拉出一條條明滅不定的光痕。 她繼續(xù)說著,“跟你說過多少次,馬上都要高中了,還不把重心放在學(xué)習(xí)上,參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本來去年就應(yīng)該把你的小提琴課給停掉。“ “你還真的想跟你jiejie一樣走專業(yè)?” “你就是想太多,許念初。” “你為什么對學(xué)習(xí)就沒有這么上心?” “在無所謂的事情上浪費(fèi)時間,你之后就知道自己有多蠢。人不能太倔,你在中考上就吃過一次虧,高考可不能再馬虎。也就不過叁年,你要知道,一個人的一生……” 母親的聲音一遍遍地回響在狹窄的車廂里,像一根細(xì)長的針,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刺破我僅存的幻想。 我沒有勇氣和母親爭辯。 車子停下的那一刻,我猛地推開車門,幾乎是逃一樣沖進(jìn)了房間。 許念安正在給她手中的小提琴換一套新的琴弦。 我站在門口,呼吸急促,死死地盯著她手中的琴。 ——是母親剛給她換的新琴。 一瞬間,所有壓抑的情緒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我的理智。 我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目光狠狠地釘在她身上,仿佛要從她的身體里剜出一個洞。 我明明告訴過你的,我的夢想,我的希望。 你也明明說過,你相信我。 我以為你是最支持我的人,最理解我的人。 這都是假的嗎,許念安? 每一次我問你該怎么做得更好,每一次我用廉價的小提琴拉給你聽,問你哪里不對時,你其實(shí)都在心里看笑話嗎,許念安? 可你明明聽得那樣的專注,然后一點(diǎn)點(diǎn)告訴我該如何改進(jìn)。 你教我如何處理樂句,如何讓音色更細(xì)膩,如何用弓速控制情緒,你甚至把你的筆記工整的謄寫在我的譜子上,把錯音和弓法都幫我標(biāo)注得清清楚楚。 你一遍遍的鼓勵我,你說你覺得我可以做到。 你最后是抱著什么心情參賽的呢?許念安? 你是如何看著我滿懷希望地奔跑,又如何在舞臺上親手碾碎我的期待的? 你知道我會輸。 我想我現(xiàn)在看起來一定很糟糕,像一個瘋子一樣披頭散發(fā)。 “我告訴過你的,你為什么要來!” “你既然決定了要去,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看著我拼盡全力,像個傻子一樣浪費(fèi)時間?” 因?yàn)殚L時間沒有喝水,我的聲音仿佛已經(jīng)被撕裂了一般。 “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一個可以輕而易舉就可以打敗的對手? 還是說,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對手?? 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你無關(guān)緊要的陪襯? 我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她,低著頭,手指輕輕摩挲著琴弓。 燈光在她的身上投下清冷的陰影,第一次讓我覺得如此的陌生。 許念安緩緩的抬起頭,我從未見過她有過這種眼神,沒有愧疚,沒有歉意,而是一種復(fù)雜的情緒,疲憊中又帶著某種近乎釋然的平靜。 我突然意識到,我們之間似乎有什么已經(jīng)不可挽回地改變了。 她平靜的開口,“那在你眼里,我算是什么?” 自從上次中考完,你沖我莫名其妙的發(fā)了脾氣后,就沒再來找過我了不是嗎?我要怎么告訴你呢? 就算是在耳鬢廝磨的時候,你從來都沒有好好看過我一眼,只是把我當(dāng)成發(fā)泄的玩具罷了。 我對你的好,在你眼中似乎都一文不值。我搖著尾巴向你獻(xiàn)的殷勤,都被你一腳踢開??晌乙膊贿^是在無能為力的年紀(jì),我已經(jīng)把能拿到的一切都獻(xiàn)給你了。 我想幫你,我想對你好,我想看你幸福,可你總是把我推開。許念初,我的存在本身對你來說是不是就是個錯誤。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開口拒絕我? 你把什么都看得比我重要,我就是一條你不喜歡的,死纏爛打的賤狗,對吧? “你到底覺得,我算是什么呢?” “你到底在說什么,許念安,你他媽瘋了嗎!” “我沒瘋,做人應(yīng)該要認(rèn)清自己的水平,知道嗎?”她梗著脖子, “既然我能報名,那就代表我能參賽。我靠實(shí)力說話,又有什么不對?!” …… 她說的對。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能說,都是我想太多。 我甚至連“討伐”她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一場公開的比賽,她有權(quán)利參加。 憑借過硬的實(shí)力,拿第一合情合理。 是我一廂情愿罷了。 我習(xí)慣了她對我的讓步,理所當(dāng)然的覺得她會愛我愛得死心塌地,不管不顧的都要成全我。 我把自己看得太高,以為自己是可以翱翔于天空的鳥兒,滿懷憧憬地躍下懸崖,卻在重力的撕扯下粉身碎骨。 都是我自找的。 我就不應(yīng)該有任何想法,老老實(shí)實(shí)的讀書,工作,結(jié)婚,像億萬個普通人一樣,用母親的話說,到了什么年紀(jì)就該干什么事。 我就應(yīng)該這樣,是嗎? 你會滿意嗎,mama? 我趴在桌子上,眼淚克制不住的往下掉。 可是為什么啊,mama,為什么啊。 就一次,我所奢求的不過就這一次。 身后傳來開門聲,伴隨著熟悉的香氣。 “我回來了”許念安大概是練完了琴,“mama還在嗎?你弄的怎么樣了?” 她見我沒有回話,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喂?” “你吃飯了嗎?飯盒里的水果本來都是給你的、餓了的話就……” “啊……”她的聲音一頓,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我不對勁,軟下了語氣,“你還好嗎?” “發(fā)生什么事了?我……” 我抬起頭來,看見她與那時別無二致的臉龐。 我想起她說過的那些話,她對我的嘲弄,一字一句,都那么清晰的刻在我的腦海里。 仿佛回到高一時,只能坐在樂團(tuán)末尾的自己,還有在臺上閃閃發(fā)光的她。 明明你根本不缺這一次…… 我想把她珍愛的小提琴摔成粉碎,用她心愛的馬尾做的琴弓勒死她。 用纖細(xì)的馬尾毛割破她的脖子,用尼龍和羊腸的琴弦剝下她的指甲,將青蔥般的手指劃得鮮血淋漓,最后把她一塊塊肢解,扔進(jìn)無人問津的垃圾桶。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恨你 憑什么、你可以得到這么多。 回憶像潮水一樣涌來,把我所有的情緒都淹沒殆盡。 我張開嘴,聲音低啞,帶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憤怒和絕望,“你能不能去死啊,許念安” 她退了一步,臉上露出害怕又驚訝的表情,大概是被我嚇到了 我想,我看起來一定很狼狽,紅著眼睛,頭發(fā)亂糟糟的,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樣。 我要失控了。 我得出去,冷靜一下才行。 “所以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拽住了我的衣角。 “放開我” “我不要?!彼荒槇?jiān)定地盯著我,“我要你跟我說清楚?!?/br> 我看著她抓著我的泛白的指尖和微微顫抖的手, 憑什么? 憑什么我一直在因?yàn)檫@件事痛苦,憑什么要一直揭開我的傷疤,毫無情面的。 現(xiàn)在露出一副關(guān)切的表情,可你真的還記得這件事情嗎? 你真的記得我的掙扎和無助嗎,可曾心軟過,掙扎過? 你口口聲聲說著愛我,最后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情? 你對我的愛又算什么呢? 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再做出一副好心的樣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指甲死死掐進(jìn)掌心,試圖忍住心里那股想要傷害她的沖動。 喉嚨干的發(fā)緊,發(fā)出令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聲音,“我最后再說一遍,我要出去” “不行……”她還是緊緊的拽著我的胳膊,“我不能……” “啪!” 我猛地給了她一巴掌,聲音清脆而響亮。 她被打的一個踉蹌,幾乎失去了平衡,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清秀白皙的臉上立刻泛起了紅印,眼淚迅速地在眼眶中蔓延。 “啊……”她的聲音發(fā)虛,顫抖著手捂住已經(jīng)紅腫起來的臉頰。 趁著她放開我的那一瞬間,我像脫離束縛的野獸一樣,猛地跑了出去。 我一路狂奔,腳步重重地砸在地上,從宿舍樓跑到cao場,冷風(fēng)在我的臉上割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跡,刺骨的寒冷像是要將我撕裂。 不想回去,不想回去。我甚至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 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著傷害她的事情,今天,也算是實(shí)現(xiàn)了我的“愿望”。 我應(yīng)該感到開心嗎? 可我為什么感覺如此痛苦呢。 我就是個懦夫,不是嗎? 明明是mama的錯,我卻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敢向著弱勢的jiejie出氣。 明明我們都毫無選擇,像是兩具提線木偶。 可我控制不住的恨她, 我控制不住的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