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店鋪的裝潢、門面明明都很時尚，看起來都花了心思，為什么偏偏不在最重要的味道上花功夫？

    路遙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這件事暫且不急，眼前還是要先解決江凜的問題。

    ———

    西區(qū)教堂，靜室門口。

    安保室和接待處的職員在門口擠成一團，驚奇又疑惑地望著從靜室走出來的女生。

    劉靜取下拘束器，從靜室走出來，心里同樣滿是疑云。

    被強行控制拘束四個小時后，她居然安穩(wěn)地走出了教堂的靜室。

    人群里，議論紛紛。

    “就是她！”

    “真的讓她走？”

    “管理人員出現(xiàn)異化癥狀，不是馬上就要開始儀式？”

    “她的異化癥狀中途停止了。在靜室的四個小時，一次都沒有迷失?！?/br>
    “她是什么人？”

    ……

    劉靜極力無視掉那些探究的視線，從人群中間走過。

    徐崢嶸和任由在人群后面等她。

    他們負責(zé)送她回北區(qū)。

    雖說從安全從靜室出來，劉靜迷失過是事實。

    就算重新回到管理處，她也無法再勝任管理員的工作，回去就是搬東西，以后她就只是幽靈街上的一名普通客人，還要時刻被教堂的安保人員監(jiān)控。

    臨近傍晚，街上逐漸熱鬧起來。

    巡邏摩托駛進北區(qū)的街道。

    劉靜看到路遙的店鋪，忍不住道：“停一下，我想去看一眼店主。”

    任由看到門口的廣告牌，“名額少了兩個?！?/br>
    徐崢嶸停住車。

    三個人依次下車，走向diy小屋。

    走到門口，大廳里沒人。

    劉靜看到指示牌，伸手指了指，率先踏進去，走向隔壁的cao作教室。

    沒到門口，就聽見里面有聲音傳來。

    任由不由有幾分好奇。

    手工活動能有什么意思？

    劉靜最快走到門口，心里醞釀著見到路遙第一句要說的話，看到門里的情形卻驀地僵住了。

    徐崢嶸在她身后，見她堵在門口，抬頭打算催促，臉色也突然發(fā)白。

    任由最后跟上來，“怎么都杵在門口？進去啊?！?/br>
    徐崢嶸回頭瞪了他一眼。

    任由這時才看到門里坐在路遙身側(cè)的異形怪物，幾乎要驚叫出來，又猛地捂住嘴，冷汗涔涔。

    路遙抬頭看到擠在門口的三人，起身迎過來：“怎么都來了？你們也想體驗今天的活動？”

    劉靜抖著腿，上前一步拉住路遙手腕拽到門外：“店主，你店里……怎么會……有那種東西？”

    cao作教室里，蔡語星和江凜也發(fā)現(xiàn)了門口的人。

    江凜有些好奇。

    蔡語星認出劉靜和徐崢嶸的工作服分別代表街道管理處和教堂，絕望像升騰而起的硝煙，將她吞沒。

    路遙回頭看一眼教室里的兩人，做了一個安撫性的手勢才回頭說話：“他們是你們走后不久來店里的客人，出了一點意外。不過，他現(xiàn)在的樣子已經(jīng)比剛開始好了很多?！?/br>
    路遙邊說，負責(zé)實況記錄的一只影蝶飛過來。

    影蝶的翅膀扇動，帶有信息的鱗粉飄落，在三人眼前形成一道巴掌大的光幕。

    光幕上，最初異化的江凜如同癡兒，比此時的模樣還要恐怖可怕數(shù)倍。

    經(jīng)過加速處理的畫面里，異化的客人身體以緩慢又明顯的速度復(fù)原，行為也在逐漸回歸理性。

    徐崢嶸臉上的沉穩(wěn)逐漸被撕裂，眼睛瞪大，瞳孔緊縮：“這怎么可能……”

    劉靜的驚訝不比徐崢嶸少，但她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有個猜測：難道說她能平安從靜室出來，也是因為這間店鋪？

    任由已經(jīng)說不出話。

    從沒聽說過異化的人還能恢復(fù)。

    在他們的認知里，異化癥狀一旦出現(xiàn)，等待他們的就是永無止境的絕望深淵。

    徐崢嶸按住耳朵上的通訊器，另一只垂在身側(cè)的手掐住大腿，強制自己冷靜下來，突然不想在年輕的店主面前露怯：“你想怎么樣？”

    路遙微微一笑：“經(jīng)過下午的測試，我確信江凜可以恢復(fù)。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簡而言之，我希望你們不要妨礙我?！?/br>
    任由深吸一口氣。

    看走眼了！

    這哪里是面甜心白的小萌新？

    說話的口氣比他們主任還橫。

    徐崢嶸：“抱歉。情況雖然特殊，我們也沒有決定權(quán)。我會如實報給上級。”

    徐崢嶸說完就撥出通訊，并當(dāng)著路遙的面向上級匯報江凜的情況。

    路遙心知這事不容易，為難兩個巡邏員確實沒用。

    她看向劉靜：“你沒事了？”

    劉靜點頭：“嗯?！?/br>
    路遙：“那就好?！?/br>
    路遙轉(zhuǎn)身回到教室里，拿起桌子上已經(jīng)做好的煙花彈，招呼江凜和蔡語星：“既然做好了，先去外面試一下?！?/br>
    路遙跟蔡語星確認過，幽靈街目前沒有“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規(guī)則。

    蔡語星拉起江凜往外面走。

    他們是這條街道上最普通的存在，無法反抗街道、無法反抗教堂，更加無法違逆祂。

    故事的結(jié)局，早已在四年前寫好。

    只是他們一直不愿接受。

    走出教室前，路遙丟給江凜一個白色面具：“剛才無事做的道具，戴上就不怕了。”

    江凜接過去，不知道怎么戴。

    蔡語星幫他戴好。

    徐崢嶸還在跟上級匯報，身旁的任由忽然猛拽他衣擺。

    他不耐煩的瞪過去，被他眼神指示著看向教室里。

    戴在江凜臉上的白色面具不斷膨脹，變成一張巨大的透明薄膜，緊緊包裹住江凜異化的身軀，淡金色的光芒裹著漆黑的線條，逐漸將眼前的怪物重塑。

    大概過了半分鐘，怪物江凜變成了異化前的少年江凜的模樣。

    面對眾人震驚又隱含恐懼的表情，路遙臉色平靜：“提問，人類與動物的本質(zhì)區(qū)別是什么？”

    沉默。

    路遙還是很淡定：“人類擁有意識，具有主觀能動性，可以制造且使用工具來滿足自身需求……難道你們都是理科生？沒學(xué)過政治？”

    “……”

    “……”

    “……”

    眾人無言以對，找不到對話的正確連接點。

    路遙看他們呆呆傻傻，一時半會兒像緩不過來，也就不管了：“小蔡、江凜，跟我出去放煙花?！?/br>
    西區(qū)教堂，剛接到消息的安保室迅速組織人員，準(zhǔn)備趕往北區(qū)的diy小屋。

    盛夏的傍晚，不到六點，夕陽的余暉斜射在街道上，天空一片橘灰，但仍是白晝。

    “咻——”

    一顆夜幕彈竄入天空，白晝被沉下來的夜色驅(qū)逐。

    夜幕突然降臨，在街道上漫無目的閑逛的行人不禁停住腳步，疑惑地仰頭。

    “咻——咻——咻——”

    “砰砰砰——”

    行人瞪大了眼睛。

    漆黑的穹頂上空不斷有拖著長長尾巴的煙花炸開。

    和轉(zhuǎn)瞬即逝的普通煙花不同，那些拖著長尾巴的煙花在天空旋轉(zhuǎn)、飛舞，仿佛有意識一般。

    教堂門口，正準(zhǔn)備出發(fā)的安保室小隊也看到北區(qū)街道上空懸浮的煙花字幕。

    ——路遙的創(chuàng)意diy小屋火熱試運營中！

    ——歡迎諸位隨時光臨，免費體驗手制禮花彈的魅力！

    ——還剩兩天！只剩兩天！心動不如行動！

    一名安保員喃喃道：“這是來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