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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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知一直覺得郁瓚很會得寸進(jìn)尺。 比如現(xiàn)在。 ——“姐,我真的難受?!?/br> 郁瓚站在她一米開外,手里還拿著沒喝完的水杯,垂眸時顯得懨懨病態(tài)。 郁知背對外側(cè)假裝沒聽到,被子裹到下巴,身體蜷起來。 她拒絕與外界交流。 “姐?!庇舡懺俅伍_口,聲音很低,混著小小的喘息,仿佛花了大力氣才叫出這一聲。 郁知沒動。 “姐,我胃……又疼了?!?/br> ..... “藥呢?”郁知悶悶出聲。 “在行李箱?!?/br> “自己沒長手?” “沒力氣了。” “...我服了你了。” ...... 郁知光著腳踩上地毯,往客廳走,從玄關(guān)處拽過行李箱,蹲下身,嫻熟地?fù)荛_密碼鎖,翻開郁瓚那堆用報紙裹著的一個個中藥處方。 ...... 等她抱著藥回到臥室時,少年半倚在床沿,昏黃的頂燈打在他睡衣上,映出些潮濕的痕跡。 “張嘴。 郁瓚緩慢低頭,舌尖擦過女孩指腹:苦。 “快二十歲的人了還怕苦?”藥片塞進(jìn)郁瓚唇齒間。 “真的苦?!?/br> 郁知斜眼看他:“還演?” 郁瓚此時的可憐樣郁知不信。 面上確實是一副虛弱勁,可那張乖乖臉上偏有一絲暗火,埋在深不可測的瞳眸里。 他眸子里分明埋著森冷鋒刃。 郁瓚一向如此。 外表示弱,骨子里暗藏兇光。 喂得急,水跡順著少年的唇角往他睡衣里滲。 郁知隨手將床頭柜上的紙抽扯出幾張,遞到他面前:“擦擦?!?/br> 郁瓚接過紙巾,沒有立刻動作,只抬眼看郁知:“姐生氣了?” 郁知撇開臉:“廢話。” 郁瓚啞著聲:“對不起?!?/br> 郁知不想接這話,將水杯重新塞回他手里,繞到另一邊床沿,背對著他躺下:“別跟我說對不起,你能少來煩我就行?!?/br> 郁瓚:“......” ....... 身后床墊略微下陷,郁知將薄被拉到下巴,指尖無意識地?fù)钢硖走吘墶?/br> “去沙發(fā)睡?!庇糁行┎荒偷亻_口。 身后,逼近的氣息鉆入郁知鼻尖,溫?zé)岬念~頭抵上肩胛骨,汗?jié)竦陌l(fā)梢蹭著她后頸。 郁知煩躁得額角都感覺發(fā)燙,往前挪了挪,抄起個抱枕隔開二人距離:“睡覺就睡覺,別亂動?!?/br> “jiejie?!彼殖雎?,一字一頓,好像下一秒就會鉆進(jìn)郁知耳朵里,“胃還在痛,可以給我一點溫暖嗎?” 郁知的手背往枕頭下一塞,不見絲毫動靜,懶得罵他。 可郁瓚仍耐著性子,貼近被角,身上那股淺淡藥味混了夜的涼,一下下蹭進(jìn)她被窩。 光線昏沉到幾乎看不清彼此輪廓里,郁知卻能聽見那淺淡呼吸聲越來越近。 是郁瓚慣有的陰柔和“耐心”。 “郁瓚,你很喜歡這樣嗎?”郁知忽地開口,聲音很輕,“每回看我不痛快,你就能睡得好?” “我沒想讓姐不痛快?!彼p咳,手摸上郁知后腰,聲音微弱沉悶,“只是疼?!?/br> “想抱抱姐。” “那疼死?!庇糁选八馈弊忠У脴O冷,可語氣末尾有顫音,惱怒中又帶著點壓抑的情緒:別來碰我?!?/br> 郁瓚的手往下,扣住郁知的掌心。 十指相扣。 “我叫你別碰——”她話說到一半,郁瓚卻溫吞地吻了下她耳側(cè)的皮膚,薄唇的溫度漸漸覆上后頸rou,有點癢。 郁知背脊一僵:“有完沒完?” 郁瓚放開一點距離,收回唇:“姐,別趕我。” 見她沒大幅度拒絕,喉結(jié)微動,便又再度低頭親到二人相握的手背,逐漸磨蹭到指節(jié)。 他在她指尖吮了口氣,緩慢抬頭,貼近她側(cè)臉,呼吸噴灑上來:“姐……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郁知睜開眼,生硬地開口:“大半夜的,你又瞎想什么?” 郁瓚繼續(xù)逼近,吻沿著她下巴側(cè)一點點的挪近,語調(diào)克制:“那男人能有什么好。” “他會有我聽姐的話嗎?” 郁知不說話。 他稍加力道把她翻過來,面對面:“在我面前閉嘴,在他那兒姐也這樣沉默?” 郁知有些煩:“郁瓚,你夠了?!?/br> “你覺得我會回答你這種問題?我不記得我們的關(guān)系有這么好。” 他說不夠,聲音里夾雜委屈:“關(guān)系怎么不好了?我胃疼,藥是姐拿的,水也是姐喂的。” “jiejie不會狠心對我?!?/br> 郁知哼了一聲:“那是我蠢?!?/br> 郁瓚靠近,鼻尖抵著鼻尖:“蠢也不錯,證明我還沒被姐徹底放棄?!?/br> “姐,叁年了,你還在氣我嗎?” “當(dāng)時我真的.......” “行了!”郁知打斷郁瓚的話,往后退:“少來這一套,不是胃疼嗎?吃過藥就趕緊睡。” 少年臉色蒼白,看著沒什么勁,但牽住郁知手腕的動作不見松動:“我就是睡不著……疼得要死,我睡不著。” “姐,你別躲我?!?/br> “怎么?你又想讓我怎么辦?又要我天天抱著你?”郁知心里一股燥火燃起,指尖想掙脫開郁瓚的掌心。 “感覺要死了就去醫(yī)院,我又不會看病。” 郁瓚默了兩秒,忽而,伸手將郁知半拉進(jìn)懷里,聲線低啞:“抱我一下也好,姐,我真疼?!?/br> 郁知掙扎:“放手!” 郁瓚這回沒再裝弱,力道明顯加強,將女孩拽得重心不穩(wěn),一下撞向他胸口。 她吃痛:“你胃疼還能這么拽?” “疼也拽,”郁瓚說,“比起疼,我更怕姐不管我?!?/br> 郁知心里有怒意升騰:“郁瓚,你鬧夠了嗎?藥也拿了,喂也喂了,你還想怎樣?” 郁瓚輕抿唇角:“還想姐別走?!?/br> “我去死行不行?!”郁知氣得不行,口不擇言,一把拍開他抱著自己腰的手,“別纏著我了,我在這兒你就不死,你把我當(dāng)成止痛藥嗎?” 郁瓚語氣平靜:“如果姐真死,我恐怕也會跟著走。” 郁知腦中“嗡”的一下,“死”字和郁瓚這個生病如家常便飯的人綁在一起,讓她呼吸不穩(wěn)。 她冷聲:“少用‘死’字綁架我。” “要死你自己去?!?/br> 郁瓚反而握住她下巴,讓她直視他眼睛:“姐要我去死,是不想看見我?” “對,”郁知看他,“想讓你滾?!?/br> 郁瓚輕笑出聲,笑里有股暗勁:“姐讓我滾,那我不是白白疼到半夜了?!?/br> “那你就留在這兒疼,疼得生不如死?!?/br> 郁瓚手掌貼在她后頸,將她拉近,眸子倒映出深夜的陰影:“有姐,我死也甘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