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她的乖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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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靜儀推著購物車慢慢穿行在超市寬敞的過道間,低垂的目光游離在貨架上。她停在水果區(qū),挑起一只飽滿的柚子,用手輕輕按壓,感受它的軟硬。確認合適后,她將它放進購物車。走到零食區(qū)域時,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目光在貨架上熟悉的包裝間逡巡。停在喜歡吃的餅干面前,卻因為口味而糾結(jié)了起來。 她喜歡藍莓口味,但是賀湛東不喜歡,他不管吃什么都是原味。兩分鐘之后,她還是選擇拿了一包原味的。 購物車漸漸滿了,她推向結(jié)賬區(qū),長長的隊伍讓她停下來發(fā)了會兒呆。喧鬧的人群中,她仿佛只是一個被瑣碎生活裹挾的普通影子,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沉默和疏離。 剛打開家門,爭吵的聲音就從房間里傳來。她習(xí)以為常的把買回來的東西收拾出來,然后端著洗好的水果走出廚房。 徐靜儀推開麻將房的門,立刻被里面的悶熱氣息和濃重的煙味嗆得皺了皺眉。雖然冷氣開得足,但房間里依舊混雜著煙草、和零食殘渣的味道,地上散落著瓜子殼、煙頭和揉成團的紙巾,空氣凈化器被擺在地上,卻完全沒發(fā)揮作用,仿佛只是個擺設(shè)。 麻將桌邊坐著四個人,激烈的對局讓每個人的神情都專注而急切。旁邊還站著三個圍觀的人,其中一位手里握著一把瓜子,一邊笑一邊插嘴道:“你這牌也太水了,下把換我上。” 賀湛東坐在其中,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煙,卻沒點燃,只是隨意地搭在桌邊。他低頭理著手中的牌,表情平靜得有些格格不入,仿佛這一切喧鬧都無法影響到他。他今天穿著一件淺灰色T恤,袖口被隨意挽起,露出結(jié)實的手臂,整個人慵懶而又漫不經(jīng)心。 “吃!”對面的人忽然興奮地喊了一聲,伸手推開一堆牌,惹得旁邊圍觀的人大笑。賀湛東抬眼掃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手里的煙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像是對這一切不以為然。他將牌輕輕打出去,聲音很輕,卻又莫名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徐靜儀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亂糟糟的一切,又看了一眼賀湛東。燈光映在他的側(cè)臉上,眉眼中帶著些疲憊。她收回視線,輕聲說了句:“吃點水果吧?!钡[的麻將房里,似乎只有他抬了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下,又垂下去。 她將兩個果盤放好后,順手又收拾了放在旁邊的塑料杯和垃圾袋。然后拿著茶壺出去泡了一壺新茶,給每個人都倒上之后又添滿。徐靜儀將茶壺擱下,輕聲道:“我在做飯,有需要喊我。”說完便走出了麻將房,關(guān)門時動作輕得幾乎沒有聲響。 “賀總,你這個女朋友真是賢惠的沒話說?!币晃慌朴研χ_口,語氣里滿是羨慕,“說話溫溫柔柔的,人又細心,做飯打掃是一樣不落?!?/br> 另一個人也附和道:“是啊,現(xiàn)在這樣的女人少見了。又不多嘴,家里家外都讓人省心,你可真是有福氣啊?!?/br> “確實,年紀不大,但是又乖又懂事的?!?/br> 賀湛東半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隨意轉(zhuǎn)著一顆麻將,目光原本懶懶地落在桌面上,聽到這話卻頓了一下,微微抿了抿唇。 “賢惠?”他輕嗤了一聲,抬眼看了眼幾人,眼底帶著一絲不明的情緒,“她哪里賢惠了?” “你看她剛剛倒茶的樣子,溫柔又體貼?!蹦莻€人還在說著,沒有意識到賀湛東語氣里的不對勁。 直到他的下家打出一張牌,賀湛東卻沒了動作,而是又問了一遍:“她哪里賢惠了?” 牌友們一愣,面面相覷:“這還不算賢惠?你看她剛才那動作……” 賀湛東打斷了他們的話,將手中的麻將子隨意的扔了出去,語氣淡淡道:“那是因為她有禮貌?!?/br> 他看著面前的牌,手指輕叩桌面,仿佛漫不經(jīng)心的補充了一句:“下次別用這種詞形容她?!?/br> 這話說得似笑非笑,但語調(diào)卻讓人感到局促。幾位牌友訕訕的笑了笑,不敢再接茬,而賀湛東的目光已經(jīng)落向門口,像是透過門扉在凝視著某個背影,眸色深邃中掠過一絲隱秘的不滿與占有。 麻將散場后,幾位牌友坐在一起吃飯,徐靜儀坐在賀湛東身邊,安靜地吃著,偶爾微笑著回應(yīng)幾句,卻不多話。 “湛東,你這家里是真不錯,飯菜都像大廚做的?!币粋€人夾起一塊紅燒rou,滿嘴油香地感慨著,“不過還是你這女朋友,能干。靜......儀?你這是跟誰學(xué)的?太厲害了?!?/br> 徐靜儀抬頭看了他一眼,有點不好意思,語氣溫和道:“自己摸索著學(xué)的,就是一些家常菜?!?/br> “湛東啊,你這可是撿到寶了,有這樣的另一半,還搞什么工程,天天在家吃飯就夠幸福了?!?/br> 另一個人也點頭附和道:“就是,剛才茶沒斷過,這會兒飯菜熱氣騰騰地端上來,你真是享福啊?!?/br> 賀湛東筷子一頓,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語氣平淡道:“她喜歡做才做,不喜歡就不做。” 徐靜儀聞言輕輕一愣,抬眼看向賀湛東,卻見他低頭吃飯,面上沒有一絲波瀾。她默默收回目光,繼續(xù)夾了一筷子菜。 飯桌上安靜了一瞬,隨即有牌友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對了賀總,你們最近那個工程怎么樣了?聽說進展挺順利?” 話題很快轉(zhuǎn)向了工作,賀湛東接過話頭,開始談?wù)摷毠?jié),言簡意賅,條理清晰。徐靜儀低頭吃飯,神色平靜,偶爾聽到工程術(shù)語,也只是淡淡一笑,不插話,卻在不經(jīng)意間透出一種與這個熱鬧場景格格不入的沉靜。 而賀湛東的目光偶爾掠過她,藏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情緒,像是護著什么不愿被打擾的秘密,又像是對那些閑談的不耐。 飯畢,徐靜儀收拾好碗筷,又泡了一壺新茶,端上桌給幾位牌友倒上。 “這是剛泡好的龍井?!彼Z氣溫柔,帶著不動聲色的禮貌。 “哎呀,謝謝,謝謝,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币晃慌朴迅锌舆^茶杯,又沖著其他幾人問道,“下午咱們是不是還能再搓一場?” 徐靜儀微笑道:“你們先喝會兒茶,我去把麻將房收拾一下?!闭f完,她拿著掃帚和鏟子走向麻將房,動作利落而安靜。 賀湛東的目光隨她的背影移動了一瞬,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他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隨意掃了一眼幾位牌友,語氣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淡然:“今天就到這兒吧,改天再聚?!?/br> 幾位牌友愣了一下,還以為聽錯了:“這才剛吃完飯啊,下午不打了?” “嗯,下午有事?!辟R湛東站起身,目光淡淡地掃過眾人,“下次再來。” 牌友們面面相覷,雖然心里惋惜,但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能笑著附和:“那行,那行,改天再約。” 賀湛東送他們到門口,關(guān)上門后,轉(zhuǎn)身走向麻將房,看見徐靜儀正站在桌邊整理散落的牌。他走過去,將她手里的牌輕輕拿下,語氣平靜卻不容拒絕:“不用收拾,他們走了?!?/br> 徐靜儀抬頭看了他一眼,明顯有些意外:“走了?下午不是還要……” “我說下次再來?!辟R湛東低聲打斷,語氣平穩(wěn),卻帶著一絲不容辯駁的堅定。他垂眸看著她,眼神深邃:“你也歇著,別忙了,等下我來收?!?/br> 徐靜儀微微一愣,最終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輕聲應(yīng)了一句:“好?!?/br> 賀湛東看著她的背影,蹙起的眉頭就沒放下過,胸中莫名一陣煩躁。他最討厭她這樣——聽話的過分,乖順的讓人心里發(fā)悶。無論他說什么,她總是點頭答應(yīng),從不多問,從不反駁,仿佛什么事都該由他說了算,而她永遠只是一個旁觀者。 他站在原地,喉間涌上一股不明所以的壓抑,指尖微微蜷了蜷,最后卻只是掏出一根煙,但是沒有點燃,靜靜地站在客廳里發(fā)了一會兒怔后他揉了揉眉心,抬手將沒點的煙丟回?zé)熀欣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