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鐘桓突如其來的這么一嚎，東方閔是絕對不會敗下陣來的。

    程敘淡定地揉了揉也被高分貝摧殘過的耳朵，還有心情和鐘桓聊天，“不好意思，忘記給你做介紹了，這位不是鬼，是我們聯(lián)邦最高指揮部那位永遠(yuǎn)坐鎮(zhèn)大后方的東方閔上將?！?/br>
    鐘桓驚魂未定，訕訕?biāo)砷_程敘的衣袖，怒瞪向東方閔，“你一個(gè)堂堂上將，居然自甘墮落地龜縮在這里看監(jiān)控，這活兒我們家保安大叔都干得比你好！”

    東方閔懶得和他計(jì)較，絲毫不受他影響，目光一直停留在程敘那張臉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聯(lián)邦第一人東方閔，名下地產(chǎn)無數(shù)，卻從來沒有固定住所，最常出沒的地方就是軍部?！?/br>
    “所以呢？”

    “最高指揮部的攝像頭，數(shù)量多到詭異?！背虜⒌难凵衤涞綎|方閔手腕上的串珠上，“我相信你那天說的話，隨身佩戴的這串手珠能夠帶給你安全感。這也從側(cè)面印證，你是一個(gè)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一切事，都必須在你眼皮底下發(fā)生，所有人，都必須盡在掌控之中……”

    東方閔靜默一瞬，不咸不淡地拍了拍掌，“你還是老樣子?！?/br>
    程敘笑了一下，“什么樣子？”

    “從不按常理出牌?！睎|方閔摸著腕上的串珠，露出一個(gè)溫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我這一輩子，也只見過一個(gè)這樣的你，我就知道……你不會這么輕易地死……”

    “你以為我是程余？”程敘狀似訝異，反問道：“假如你一直覺得程余沒死，那么你手上那串東西里頭，又是誰的骨灰？”

    話一出口，程敘明顯感覺到袖口處傳來的拉力更大了。

    鐘桓一臉嫌惡，對東方閔重重地“呸”了一聲，“咦～你這老小子，不會暗戀程余吧？還把人家骨灰做成手串貼身攜帶，好惡心?。　?/br>
    不知是被誰的話所刺激，東方閔的額角跳動(dòng)，青筋直蹦，“不可能！程余早就死了！我親眼看著他死的！死得徹徹底底！”

    東方閔倏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哦，你自曝了，你就是殺人兇手?！辩娀覆恍加直梢模斑@么說，就是你把人程余殺了，還讓人家在聯(lián)邦史書上查無此人的？”

    東方閔倏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勾勾盯著鐘桓，冷冷道：“你懂什么？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又是什么身份？東方閔?！背虜⑤p聲問道。

    沒有其他光線，只有屏幕投射出的藍(lán)光照在他那張東方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上，面無表情的臉，顯出幾分慘白的顏色，黑眼珠一動(dòng)不動(dòng)盯著他，活似惡鬼索命，地獄修羅。

    東方閔后退一步，手上不知按了什么地方。

    “啪——”

    整個(gè)房間突然亮堂起來，一盞早在聯(lián)邦工業(yè)革新時(shí)期就被淘汰的老式燈管“刺啦刺啦”地發(fā)著光。

    瞬間沖淡了方才如同阿鼻地獄一般的恐怖情景氛圍感。

    二人這才看清這間房內(nèi)的布局。

    稱不上是暗藏玄機(jī)，一間略微空曠的監(jiān)控室內(nèi)，除了那些兢兢業(yè)業(yè)工作著的屏幕，就只有一把椅子，拐角處靠著一張存在感極低的折疊床，以及零星簡陋的生活用品。

    大概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聯(lián)邦十大上將之首，風(fēng)光無限的東方閔，竟然蝸居在這幾平米的監(jiān)控室內(nèi)，而這一住就是……

    “我在這里住了十多年?！睎|方閔環(huán)視一圈屋內(nèi)，不知出于什么緣故，竟然主動(dòng)地開了口，“我也不記得……具體是多少日子了。不知道為什么……再豪華的莊園、再精美的別墅，也不能讓我安安心心睡上一晚……”

    “這還不知道為什么？虧心事做多了唄，你晚上睡覺的時(shí)候，不會夢到程余嗎？”鐘桓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自言自語。

    東方閔陰測測地瞇了瞇眼，“鐘小子，我再說一遍，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br>
    程敘突然開口問：“你是想自殺還是想讓我動(dòng)手？”

    鐘桓：“……！”

    好家伙，論放肆，誰能比得上他身邊這位啊？！

    他也就氣一氣東方閔，程敘是直接要人家的命?。?/br>
    東方閔可疑地沉默了一瞬。

    程敘也不在意他有什么反應(yīng)，“你應(yīng)該早就看到我和鐘桓在找你了吧？這段時(shí)間里，你既不逃走，也不搬救兵，難道不是想做個(gè)了結(jié)嗎？”

    “有豪華別墅不能住，有大筆錢財(cái)不能花，連結(jié)婚生子都不敢，這就是你殺了程余之后，終于過上了的想要的生活？”

    “……我活到這個(gè)歲數(shù)，也沒有什么遺憾了，以前是我做了錯(cuò)事，死在你手上，也算是一命還一命。”

    鐘桓撓了撓頭，甚至有些不可置信——東方閔，就這么屈服了？

    程敘沒有用槍，他抽出沈司祈的那把伸縮光刃，上前抵住東方閔的胸口。

    光刃刺破皮膚，東方閔一番束手就擒的樣子，甚至嘴邊還噙著一抹釋然的微笑。

    程敘靜靜看著他，輕聲道：“開心嗎？”

    光刃逐漸延展，刺破一層又一層的人體組織。

    東方閔面色不變，胸口洇濕出一片血色，笑容安詳，“我就要解脫了。”

    程敘勾唇一笑，“你不會在門外安排了人手，捉拿我這個(gè)刺殺聯(lián)邦上將的帝國間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