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閃爍幾下，不等林長辭再度開口，便顧左右而言他道：“弟子……弟子這就去為師尊準(zhǔn)備早膳。”

    說罷，他匆匆下了床，幾乎是落荒而逃。

    因著這一段插曲，用早膳時，二人分外沉默。

    誰也沒有說破溫淮有意無意的輕薄，只是林長辭一想到此事，到底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避免了和他目光相接。

    早膳后，為怕留著惹林長辭的眼，溫淮沒敢多待，尋了借口暫時離去。

    他剛走，林容澄便來了。

    他來找林長辭指點(diǎn)功法，臥云山極大，弟子又四處結(jié)廬而居，各種小路棧道層出不窮，他迷了好一會兒的路才找了上來。

    “師父，你的山頭好大，我差點(diǎn)找不到你?！?/br>
    林容澄捧著功法，孤零零地進(jìn)了庭院，看著有幾分可憐。

    他瞥見林長辭面前還有另一個茶杯，杯中茶水猶有熱氣，問：“對了，師父，我今早醒來便沒見到賀先生，他去哪里了？”

    林長辭道：“多半是去探望婉菁了，你在山麓住得可好？”

    林容澄低頭，慢慢道：“自是好的，師兄師姐都待我很好，很親熱，但是……”

    說到這里，他聲音愈發(fā)小了：“離開師父，總有些不習(xí)慣……師父離我好遠(yuǎn)，從前沒有這么遠(yuǎn)的?！?/br>
    林長辭想了想，道：“我庭中還有幾間廂房，你若想住，自去收拾出來，同你徐師兄說一聲便是?！?/br>
    聞言，林容澄眼前一亮，道：“真的么？”

    林長辭摸摸他的頭：“待我挑個吉日，將你記入名冊中，你便正式成為臥云山弟子，如何？”

    林容澄眼睛亮了起來，點(diǎn)頭道：“好。”

    第25章 雜事

    蹭了蹭林長辭的手心，林容澄乖巧地低頭笑笑。

    他沒有告訴林長辭的是，他分明從未來過，看到掃花庭的一瞬間竟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很多年前曾經(jīng)來過一般。

    里面的陳設(shè)與所想無二，連廊下紫花也不例外……奇怪的熟悉感。

    林容澄想，或許此處與邊陲山中的庭院布局相似，才如此眼熟吧。

    他沒花多久就把自己的衣物收拾好了，挑了庭中一間向陽的廂房，勤快地打掃后搬進(jìn)掃花庭，還與林長辭一起用了午膳。

    下午，林容澄在庭院中練習(xí)功法時，林長辭看著簿子挑起了吉日。

    這次入門儀式不光是林容澄，還有婉菁，宗內(nèi)會派人來給他們量體裁衣，做幾套衣裳，還要趕制兩人的玉牌，日子不能選的太近。

    白云漫野，微風(fēng)和暢，他坐在檐下看了一會兒，便聽見溫淮的腳步聲。

    林長辭抬眸，見溫淮一臉的若無其事，似乎已經(jīng)將晨間的尷尬拋在腦后。

    他一進(jìn)庭中便看到少年練習(xí)功法的身影，忍不住“嘖”了一聲。

    “師尊?！?/br>
    溫淮跨過門檻，懷抱幾枝開得正好的桃花。

    陽光下，他外層的煙紗罩衫碎光粼粼，透出里層若隱若現(xiàn)的淡紫，圓領(lǐng)袍十分輕軟，桃花襯著紫衣，愈發(fā)英氣俊逸。

    他隨手把花插在白瓷瓶中，上下打量著林容澄的動作，勾唇道：“紙上談兵怕是只能學(xué)個皮毛，師弟既然有心進(jìn)學(xué)，不如與我實戰(zhàn)一番，如何？”

    林容澄放下功法，撇嘴道：“你我修為差距如此大，怎么實戰(zhàn)？”

    少年還佩著林長辭給他打的那柄過家家似的輕劍，十分輕巧，但在溫淮面前顯然不夠看。

    “我不用劍?！睖鼗赐赃呉黄?，折了根竹枝，道：“多說無益，來。”

    林容澄心中不情不愿，卻見林長辭對他頷首，只得拔出自己的輕劍，站到溫淮對面。

    甫一開打，這場戰(zhàn)斗便已注定毫無懸念。

    溫淮的打斗經(jīng)驗都是生死之間磨礪出來，不知比他豐富多少，沒有花招，一招一式端的是雷厲風(fēng)行，勢如破竹。

    盡管手中的是一桿比拇指還細(xì)多少的竹枝，溫淮依舊輕松勝出。

    他揚(yáng)了揚(yáng)眉，絲毫不謙遜地笑了笑，道：“承讓了，師弟？”

    林容澄知道，他就是想趁機(jī)壓壓自己的氣焰，心中十分不服，暗自決定明晨天不亮就起來練劍，早日超越他，叫他再也笑不出來。

    兩人的劍法路數(shù)相同，高下分得十分明顯，林容澄鼓著臉走到林長辭身邊，低聲道：“師父，讓你失望了?！?/br>
    林長辭摸摸他的頭，勉勵道：“劍術(shù)有進(jìn)步?！?/br>
    他身體不好，并未如何教過林容澄劍法，今日這番比試顯露出的水平已屬不錯，想來多半是鶴私下教授。

    “那我呢？師尊?！?/br>
    溫淮扔下竹枝，坐到林長辭另一邊，心情不錯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袖子掃過，林長辭手指下意識地收回，淡淡道：“劍意尚可，氣勢有些過于兇猛?！?/br>
    “根本不是拆招，是仗勢欺人?！绷秩莩纬脵C(jī)道。

    溫淮從鼻腔里溢出一聲哼笑，也沒有反駁，道：“不服再來？”

    林容澄躲到林長辭身后去，二人又斗了幾句嘴，便被其他同門的探望打斷了。

    林長辭回宗的這段時間里，徒弟們來得非常勤快，雖偶有波折，但日子總體還算平靜。

    期間，宗主又派人請了他一次，念在回宗已有數(shù)日，林長辭去了主峰。

    宗主比以前蒼老了些，盡管心里已經(jīng)想好說辭，見到林長辭本人時，依舊笑得不太自然?；蛟S因為溫淮全程在旁，他沒有多說什么，只囑咐林長辭好好休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