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比如藥材黃金綢緞毛皮。 但也只是一小部分,最大頭的,比如糧鹽,戰(zhàn)馬都沒談。 碧魯渾今天就沒想談成訂單,就想把水?dāng)嚋喠唆[一鬧,看看這邊的底線,摸準了,才方便踩線亂舞不是? 他看到溫阮回來,突然有了個主意。 “想讓我多賣些馬匹,也不是不行?!?/br> 他揚聲這么一宣布,殿上瞬間安靜。 這才是所有大歷人的目的。 北狄騎兵有多厲害,在場人都知道,如果有了足夠良駒,大歷也能訓(xùn)練出屬于自己的騎兵!要不是中原的馬實在對不上,怎會有這種煩惱! 碧魯渾很滿意現(xiàn)場效果,拱手朝座上太元帝行了個禮:“我們北地人性子直,還請皇上莫要介意,今次既有機會同樂,干坐無趣,不如打個賭如何?” 太元帝不置可否。 碧魯渾年向溫阮:“好馬,我們多的是,我泱泱草原,最不缺的就是良駒,真交了朋友,隨意送都行,可不讓我們服氣的人,想買,我們再缺錢都不給——簡王妃,我就同你賭一局如何?” 溫阮一看,就知道來活了,太元帝沒說不允,滿朝文武也沒人表態(tài),別人點名找他,他不應(yīng)也不行了。 “哦?貴使想賭什么?” “天寒地凍,得動一動才好,全當(dāng)暖身子了,”碧魯渾眼底泛著詭異的光,“ 我們便比一比打獵,如何?使團停留時間有限,就明天吧,想來你們大歷物化天寶,什么都有,京城這么大,找片場子也不難,雖然時間緊了點,對你們來說也不是事,當(dāng)然要是安排不了——” “也沒辦法,只能遺憾了,我們的馬,不賣。” 現(xiàn)場朝臣倒抽一口涼氣。 你要不要臉,比打獵?你們北狄人馬背上長大,最擅長的就是打獵,我們簡王妃可是個全無經(jīng)驗的小公子!你但凡挑個習(xí)武的呢,比如我們簡王爺,打不死你的! 這樣的賭注就算贏了又如何,對手不光彩,你不也是自取其辱? 還一口氣說完,以不賣馬威脅…… “不會吧,”碧魯渾陰陽怪氣,“簡王我可是認識,身經(jīng)百戰(zhàn),武功不俗,該不會他選的人,連打獵都不會吧?這樣,我予你一個特權(quán)如何?舉凡你打中的,野雞鴿子,兔子還是老鼠,都跟你算獵物,聽說你們這里的耗子極為能生,你要是能成功掀守一個耗子窩,沒準就能贏了我呢?!?/br> 這嘲諷意味,簡直了。 溫阮:“我說能贏你,你此次便賣三千戰(zhàn)馬予我大歷,如何?” 三千…… 大臣們又開始抽冷氣,好大的手筆,還是簡王的人,當(dāng)真敢要! 碧魯渾也覺得rou疼,但更以為,是溫阮故意激他,想讓他放棄,這怎么可能! “可以!”反正可以定一個大歷買不起的價格,屆時就不是他們不賣,是大歷舍不得花錢。 “半價。”溫阮微笑。 碧魯渾:…… “你怎么敢——” “三千戰(zhàn)馬里,至少要五十匹母馬。”溫阮加碼。 這下碧魯渾怒了:“你莫要欺人太甚!” 溫阮慢條斯理:“哦,貴使這是怕輸了?既然這么害怕,逼著你賭也沒意思,便作罷吧?!?/br> “你才怕輸!”碧魯渾陰著眼盯著溫阮,“賭就賭,你若贏了,就照你說的來,若是我贏了,你們那鹽,我要多少,你們便要賣我多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最近做了什么,不許以次充好!” 溫阮微笑:“好啊,但是這賭約細責(zé),我們可得當(dāng)場商定,過后不得更改?!?/br> 碧魯渾咧出一口森森白牙:“放心,我絕不戰(zhàn)你便宜!” 他踢了一腳身旁屬官,讓他去干活。 大歷這邊官員也是,立刻組織商量,簡王妃已經(jīng)在為大歷負重前行,總不能讓自家人太吃虧! 于是,一堆細則很快出來。 比如可以,明日就開始,可以,但鑒于雙方都不熟悉地形,又是難得圍獵,第一日就輕松些,所有人一起玩一玩,雙方也熟悉熟悉,具體比賽賭約,第二日進行,持續(xù)兩日,第三日酉時截止,清點數(shù)量,誰的獵物多,誰勝。 比如比試雙方不能有幫手,雙方各派出三人跟隨對方隊伍,以便監(jiān)視公平公正性,自己隊伍除比賽當(dāng)事人外,最多可帶四人,除比賽當(dāng)事人可持弓箭,帶的這四個皆不可以隨身佩戴武器,作用只能是保護當(dāng)事人,或者為當(dāng)事人驅(qū)趕獵物,也就是說,賭約進行的時候,每邊一共只能有八個人,帶著弓箭的當(dāng)事人自己,作用保護驅(qū)趕獵物的保護者四位,對方派來的監(jiān)視人員三個…… 諸如此類,很多。 有些條款對方堅持,有些自己這邊則據(jù)理力爭。 溫阮并沒有參與討論,在場所有大歷人與他同一立場,不會害他,而這些玩心眼子的細則,他覺得還是人多力量大,會比他自己想的更周全。 他一邊仔細聽著,一邊觀察使團表現(xiàn),慢慢的,感覺不止這場賭局很刻意,連這些規(guī)則似乎都有意引導(dǎo)……使團想做什么?是想利用這場賭局吸引所有人注意力?那吸引之后呢,他們想干什么? 溫阮敏銳的察覺到碧魯渾的視線,此人看向邾晏時尤為陰戾,似存了殺機,不死不休的那種。 就像在表達,你是皇子又怎樣,封了王了又怎樣,邊貿(mào)互市是兩國邦交大事,不會因一個皇子的死停止,你死了也不會影響大局,既然有機會殺了你這個宿敵,我為何不努力? 至于我為什么這么囂張……呵,我可是使團首領(lǐng),你們大歷沒了邾晏照樣能轉(zhuǎn),使團沒了我,這互市就談不成,兩國也就談不上什么邦交了! 別說你大歷不怕來犯,如今雙方都需要休養(yǎng)生息,我真要同你硬磕,你照樣得怕! 溫阮瞇了眼。 …… 與此同時,溫瑜正在夫家,給敬宇青收拾東西。 “青哥,這次可是你的大機會,你千萬不可錯過!” 沒人知道未來坐上龍椅的是誰,可他知道。 他還知道那位會在這次的圍獵里受傷,很需要一個救命之恩,待那位登基后,對這個曾予以他救命之恩的人尤為優(yōu)待,恩寵有加,縱使那人只是個無名小卒,也因皇寵過的很好。 而青哥以后會中探花,會和將來那位君臣相得,感情深厚,既然如此,何不合二為一? 敬宇青若能得了這個功,只會更快更好的平步青云! 第66章 大晚上的不睡覺 夜深星暗, 萬籟俱靜,一點點聲音都能輕易被放大,顯得尤為刺耳。 溫瑜看到了敬宇青眼底浮沉的情緒, 晦暗不明。 他吹了燈, 躺到床上:“我雖覺得是機會, 可若青哥不想去, 也沒什么關(guān)系, 明年春闈才是重中之重,咱們聽娘的話, 好好努力讀書也是對的,未來那么長,想要機會,總會有的?!?/br> 認識這么久,他也算了解敬宇青,才華是有的,長相也是俊的,可讀書人的清高傲氣,也是樣樣都有, 不覺得自己比任何人低劣,不堪。 敬宇青對身處環(huán)境有無力感, 可這些不是他的錯,他又不能怪娘親管的多,畢竟寡母拉扯他長大,不管是感恩還是孝道,都得敬著捧著, 他嘆懷才不遇,又不能很明顯的說出來, 這樣會顯得自己更落魄低級,不若溫雅謙遜些,將心機謀算藏在暗里,他其實很渴望機會,若能遇伯樂更好,他堅信自己有未來…… 什么都沒有時,便是什么都不想錯過時。 溫瑜料到,敬宇青一定不會無動于衷。 果然,沒多久,敬宇青也脫衣上床,將他攏到懷里:“外面還沒消息,你如何得知?” 溫瑜當(dāng)然不能說他活過一回,知道很多將來發(fā)生的事,只道:“雖不知具體會發(fā)生什么,但國公府那邊已經(jīng)在悄悄動起來,老爺少爺們各有行動,習(xí)慣準備與以往不同,想來是皇家的事,場面很大?!?/br> 他認真看著敬宇青:“這事我既知道了,就不能瞞著青哥,我也不是隨便就攛掇青哥跟去,只是我們?nèi)缃裼袡C會,為何不努力一把?” “以青哥才華,年后春闈必定能中,可中了之后呢?是不是就要準備做官了?做官,可與尋常百姓過活不一樣,這官場來往,人情人脈,不多接觸怎知關(guān)竅,怎么熟練通達?被別人派系坑了怎么辦,被同僚欺負怎么辦?青哥自有本事,我不怕青哥闖不出來,只怕面對的境況不公平,青哥發(fā)揮不出自己的才華,讓所有人看到。” “我能幫青哥的不多,所思所想,不過是這些可有可無的機會,青哥若覺得終日讀書心累,想要換口氣,順便歷練一下,去去也無妨,若不想,一心只愿讀書,那就不必去……” 敬宇青:“沒有不想?!?/br> “嗯?”溫瑜眼神柔軟下來,“青哥愿同我一起去?” 敬宇青:“你慣來怕冷,我不陪著你,擔(dān)心你不顧惜自己,再染了風(fēng)寒?!?/br> “就知道,青哥對我最好了……” 溫瑜靠過去,柔情蜜意:“只是此次有使團來訪,茲事體大,還不知會鬧出什么大動靜,青哥切切記得,同人結(jié)交可以,莫要萬事強出頭,尤其……尤其簡王殿下和他的王妃那里……” 說到后面,話音稍稍滯澀,沒那么有底氣。 “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敬宇青捏了下溫瑜的臉,“什么都醋,嗯?我早說過,我們同他們不是一路人,別人未曾想折節(jié)下交,我們也沒必要上趕著?!?/br> 溫瑜這才放了些心。 “我倒也不是沒有兄弟情分,我同阿阮怎么說也是同一房的人,血脈連著呢,可他慣愛出風(fēng)頭,今次鬧出那么大動靜,往前頂?shù)哪敲磪柡?,誰知往后走是好是壞呢?我自認沒那么大本事折騰,也不想被牽連,總要考慮自己的小家……” 他往敬宇青懷里蹭了蹭:“總之這次我不會去找他,你也不要,簡王府……不是那么好沾的,簡王也不是什么好脾氣,我們就靠自己,一步步往前走,我相信青哥你可以的,嗯?” 敬宇青:“好。” 他輕輕拍了拍溫瑜,眸底思緒化開。 皇室大動作,百官相陪,必然有文官派系,中書令等定然在側(cè),明年春闈禮部主辦,中書令袁魏昂親自出山督監(jiān),聽說是近年人才不濟,此次春闈準備重點取士,若能結(jié)交……不,若能說兩句話,讓大人認個臉,最好不過。 “我們又不會打獵,不必往前,在后方坐觀就好?!?/br> 文官派系,定然也是不會打獵,在后面看的。 敬宇青垂眸,掩下思緒,手指抬起溫瑜下巴:“阿瑜記得穿暖和些,嗯?” 溫瑜被撩到了,眼神里帶著春色:“好……” 外面突然“梆梆”幾聲,是木棒敲擊石階的聲音,隨后,一道嚴厲老年女聲傳了過來。 “三更半夜鬧什么鬧!讀了一天書不累么?大晚上的少折騰,都給我好好睡覺,別叫我知道又搞什么幺蛾子! ” 溫瑜登時氣的牙癢癢。 這不要臉的老太婆!生怕他勾了她兒子的魂,每天晚上都要聽墻根,一旦發(fā)現(xiàn)他們干那事,必起動靜,說是什么兒子還年輕,不能壞了身子…… 我呸! 你要是想要孫子,做什么同意兒子娶個男妻?看上自己出身國公府,背靠貴圈資源人脈,捏著鼻子娶進了門,那你倒是好好哄著啊,非要使婆婆威風(fēng),妄圖拿捏,要不要照鏡子看看,是不是那塊料! 溫瑜轉(zhuǎn)過身,不再吭聲。 敬宇青低低笑,摟著他,把他翻過來,遞過被角給他咬著:“阿瑜小聲些,嗯?” 溫瑜還要做樣子反抗反抗,敬宇青手已經(jīng)伸進了他褻衣:“明日一早我們還要走,千萬不要被娘親抓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