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慌失措，伸出爪子緊緊拽住殊華的袖子：“怎么辦！我這么珍稀美麗，會被圍獵的！”

    殊華無可奈何地將他抱起，準(zhǔn)備塞入布包之中藏起。

    靈澤猛地把狐貍搶了過去，兇悍地道：“不許裝可憐碰小殊！不然剝了你的狐貍皮！”

    云麓瞇縫著狐貍眼，高傲地舔爪子：“那你背著我，保護(hù)我??！”

    它囂張地爬到靈澤的肩上蹲著，月籠紗有樣學(xué)樣，也爬到了殊華肩上蹲著。

    蘇大吉仍在原地轉(zhuǎn)圈，偶爾還啃幾口樹葉。

    殊華無奈，只好弄根草繩將它牽上，示意靈澤：“走吧?！?/br>
    半個時辰后，二人走進(jìn)一處村莊，準(zhǔn)備向村民借宿。

    開門的是個老婦，看到殊華就驚喜地喊起來：“咦！是神女娘娘！”

    殊華大為意外：“你認(rèn)識我？”

    第207章 清醒著會更痛

    老婦笑道：“草民當(dāng)然認(rèn)識您了！虢國子民，誰不認(rèn)識您呢？”

    “原來如此?！笔馊A意外過后，就悟了過來。

    距離她在虢國做神女，至今已經(jīng)六百年有余，這里的人倘若還能記得她，只能說明，他們早已不是正常的人類。

    她身負(fù)蜃珠，能夠看透絕大多數(shù)幻境，但不知是因為失了靈力，還是虢國天生克她，她竟不能看透老婦的本來面目。

    “小心，有蹊蹺?！膘`澤俯身在她耳邊輕聲提醒，吹起許多碎發(fā)，酥酥麻麻。

    “我知道?！笔馊A不自在地想要退讓，卻被他以決然霸道的姿態(tài)護(hù)在懷中，不讓任何事物有機會傷到她。

    傻子講不通道理……殊華索性接受他的照顧保護(hù)，和老婦商量借宿的事。

    老婦看向蹲在靈澤肩上的粉狐貍，舔舔唇，垂涎三尺：“神女娘娘降臨是求不來的福氣，但這小東西真好看……”

    失去靈力的狐貍不如狗，云麓嚇得探出爪子緊緊扒住靈澤的脖子，可憐兮兮地對著殊華“吱吱”叫。

    靈澤直接將它抓起塞入懷里揣著，只叫它露出兩個鼻孔透氣。

    殊華聽見他激動的抱怨聲：“裝腔作勢的狐貍精！讓你賣弄！讓你賣弄！好想掐死剝皮！又怕小殊生氣！唉！”

    殊華忍著笑意，嚴(yán)肅地告誡老婦：“這是神獸，誰敢碰它，會倒大霉！”

    老婦遺憾地收回目光：“那就不碰，兩位請?！?/br>
    獵戶打扮的精瘦老頭坐在院里削竹箭，聽見動靜就抬頭沖著殊華微笑，無視了靈澤。

    一個一歲多的嬰孩爬過來，沾滿黑灰的手緊緊攥住殊華的袍腳，“啊啊”地叫。

    一滴清亮的口水從他嘴角滴出，停止于半空，又縮了回去，詭異極了。

    月籠紗哆嗦著挨緊殊華，就怕自己落入這可怕的嬰孩之手。

    殊華將嬰孩拎起，目光相接，嬰孩幽黑發(fā)藍(lán)的眼珠猶如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攝人魂魄。

    一部分神魂不受控制地從殊華體內(nèi)逸出，悠悠蕩蕩飄到嬰孩嘴邊。

    它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張口就想把那一縷神魂吞掉。

    時間在這一刻停滯。

    殊華看到老頭和老婦呆滯地停住了所有動作，窗外被風(fēng)吹彎的樹梢始終保持同樣的弧度，灶膛里的火焰猶如冰封，鍋上飄浮的水汽猶如畫卷凝固。

    蒼白瘦削的大手橫過來，用力將嬰孩的嘴封住，再將殊華那一縷神魂小心翼翼地捧住，溫柔地塞了回去。

    嬰孩勃然大怒，稀疏小白牙瞬間化作鋒利犬齒，用力咬住靈澤的手，惡犬似地用力甩頭，恨不得撕下一塊血rou。

    靈澤淡漠地伸出一根手指，朝著嬰孩頭頂?shù)陌贂ue點去。

    嬰孩察覺到危險，立刻收了利齒，軟兮兮地發(fā)出可憐的嬰兒啼哭聲。

    哭聲稚嫩，令人惻然不忍。

    然而靈澤神態(tài)威嚴(yán)，目光冰冷，無悲無喜，無懼無憐。

    殊華默默地注視著他。

    他的身姿高大挺拔，青色法袍整潔無暇，沒有一絲褶皺，還是那個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神明。

    “靈澤！”她忍不住叫他。

    “嗯?！彼仡^看她，目光瞬間溫軟，又變回了她所熟悉的“傻靈澤”。

    殊華由衷松了口氣：“沒什么，你繼續(xù)?！?/br>
    “好。”靈澤一指戳下，嬰孩發(fā)出凄厲的怪叫，化作煙霧散去，惡臭撲鼻。

    殊華緊張地抓住靈澤的手掌，查看被咬過的地方是否沾染了臟物或魔氣。

    幸好，并未留下任何傷痕。

    “我沒事?！膘`澤看著她因為緊張而微微翕動的睫毛，百轉(zhuǎn)千回地低聲喊道：“小殊……”

    “嗯？”殊華不明所以，抬眼對上靈澤熾熱的目光，臉頰和耳朵開始發(fā)熱。

    靈澤冰冷的指尖輕輕觸上她的臉頰，緊張地道：“你不舒服嗎？”

    殊華迅速躲開他的手指，無話找話：“你還有靈力？”

    “還有一點點。”靈澤長袖拂過，凝滯的時間繼續(xù)流淌起來。

    農(nóng)家老夫婦絲毫沒有察覺嬰孩不見了，只繼續(xù)剛才的動作。

    老婦去做飯，老頭領(lǐng)殊華和靈澤入房休息。

    蘇大吉站在門口不肯進(jìn)去，用它那枝枝叉叉的鹿角到處亂頂，倔強地扭著身子，發(fā)出“呦呦”的鹿鳴聲。

    老頭盯著鹿妖，眼睛發(fā)亮：“好肥壯的鹿！看起來很好吃。”

    蘇大吉突然就懂了，埋著頭飛奔進(jìn)房，怯怯地躲到殊華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