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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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愈深,聽見枕邊人平緩地呼吸聲,燕執(zhí)夷起身披上道袍,臨走前在她眉間落了一個吻。 他拿走架上長劍,腳尖輕點,趁著夜色出了城主府。 韶寧睜開緊閉的眼,她起身伸手撥弄了兩下腳腕鈴鐺,實在拆不下來。她幾下思索,只能用靈力暫時將它裹住,以求它短時間內(nèi)不發(fā)聲,披上外衣急匆匆跟了上去。 ...... 劍光照夜,只余光不見影。 月色從半開的窗扉映在劍鋒之上,劍鋒之上的血色落到了燕執(zhí)夷妖冶的眉眼間。 懷中的嬰兒嚎啕大哭,抱著襁褓的婦人歇斯底里地哭喊,“燕執(zhí)夷,殺你全家的是那只瘋妖,你何必為了這筆仇恨血屠整個相旖山!” “她好歹養(yǎng)育了你十年——??!”哭喊換做厲聲尖叫,擋在她身前的男人被攔腰斬斷,迸濺的血液澆了她一身。 燕執(zhí)夷抬腳踩上他大睜著眼的頭顱,魔瞳在夜色間格外惑人,笑道:“是,我做了,那又如何?” 長指慢條斯理地擦著劍,他習慣于速戰(zhàn)速決,一招斬斷性命所有不甘。可與心魔日漸融合后,他更傾向于折磨得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見他們慘烈的號哭,他眼前都會重現(xiàn)瘋妖殺了他父母之時。他被她背著,看幼時的大火席卷父母的尸骨,獨他一個人留存于世,煢煢孑立,命無歸期; 蛇妖因為失去了孩子而瘋魔,她把燕執(zhí)夷當作自己的孩子,瘋瘋癲癲地帶回相旖山。 往后十年間他認賊作母,在相旖活得生死不能。直到他終于有膽量揚起劍,親手砍下養(yǎng)母的腦袋。 十四歲的燕執(zhí)夷瘋了般血洗相旖,一把劍砍到震顫不止,站在一眾螣蛇尸首中他以為從此自由,丟了劍回到曇華城,父母的葬身之地,他魂牽夢繞的故鄉(xiāng)。 踏入故土后才知事與愿違天命弄人,在同族眼中,他變成了妖孽的孩子; 他看見大火再度燃起。十年后的火為他而燃,他被當做妖孽綁在祭神臺,腳下竄起的火舌炙烤得他心魂俱碎,燒毀了所有期望。 火焰被妖力指引,侵吞整個曇華城。他的善念如同曇花一現(xiàn),在永無止境的火焰中敗了芳華,只剩下漫無邊際的恨。 燕執(zhí)夷站在火焰中,聽無數(shù)人哭嚎嘶吼,他在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十年前的大火并沒有滅,烈焰焚天,綿延不絕地蔓延到了如今。 他也終將被它吞沒,而不是做燕家上下十口人中唯一的未亡人,更不是做相旖滿地尸首中獨活的那一個。 可惜,這場大火還是沒有留下他的命。 天道如此不公,十惡不赦的他活到了最后,成為曇華城最后的幸存者。 天道如此公,徒留焮天鑠地的業(yè)火燒灼著他的靈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會下地獄!受盡三千刑罰,魂飛魄散——” “是啊,我會下地獄,魂飛魄散,再無來世?!?/br> “這些,我不在乎,”他手中劍指向她懷中的嬰兒,“你也嘗嘗失子之痛,他死你活,怎么樣?” “愛你的丈夫死了,你愛的孩子死了,留你一個人活著,帶著無窮無盡的恨意——”燕執(zhí)夷話語戛然而止,面上的瘋狂一瞬間全部變成不知所措,他僵直身子回頭,“寧寧?!?/br> 身后空無一人,但他聽見了,是鎖魂鈴輕微的響動聲。她在害怕他,她越害怕,鎖魂鈴越響。 婦人抱著孩子撞開窗扉跌跌撞撞逃走,燕執(zhí)夷顧不得他們,手中劍落地,發(fā)出沉悶的悲鳴聲。他在狹小的屋子內(nèi)找尋,跟著聲音在門后找到了縮成一團的韶寧。 她只披了件外袍,裸露在外的脖頸還有他留下的吻痕,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用手捂住泣不成聲的口鼻,驚恐地看著他走來。 腳上鈴鐺內(nèi)藏的法力比她想象的要深厚,她的靈力只覆蓋其上約一刻鐘,就被蠶食殆盡。一刻鐘,足夠她目睹燕執(zhí)夷的可怕之處。 “不要,不要過來......”她哭得斷斷續(xù)續(xù),想推開他逃跑,卻被斷了去處。 “寧寧別害怕,我,我只是......”燕執(zhí)夷半跪在韶寧身前,手無足措地替她擦去臉頰邊的淚水,一雙魔瞳倒映著破碎的韶寧。她止了哭聲,顫巍巍道:“你,你入魔了?” 韶寧的手撫在他臉上,溫熱從她掌心傳來,他終于有了幾分人的呼吸,魔瞳剎那消逝,換做正常的瞳孔。燕執(zhí)夷張了張口,想替自己辯解,卻發(fā)覺無從說起。 他入了魔,他殺了人,他十惡不赦。 “等我死了,我就下無間地獄,自有陰差閻羅審判我?!彼麚碜∩貙?,魔怔般對自己喃喃自語:“你就陪我這一世好不好。百年之后,你投胎轉(zhuǎn)世,我魂飛魄散,就這一世好不好......” 燕執(zhí)夷倏爾想到逃走的婦人,起身提劍,“不能讓她逃走,對,為了我們的以后?!?/br> 韶寧踉蹌著爬起來奪過劍,劍尖直指他的咽喉?!八置鞑皇菒貉憔谷贿€想殺了她!如此反復,你要殺多少人才甘心!” 蓮花目中劃過片刻迷茫,他如夢初醒,徒手握緊劍刃拉近與她的距離:“你要殺了我嗎,讓我魂斷于此,為螣蛇族和曇華城謝罪?!?/br> “比起死在承平宗討伐之下,死在你劍下我也算是心甘情愿?!睆乃菩牧鞒龅难樦鴦θ邢绿?,在對峙的二人間連成一道紅線,他進一步握緊劍身,劍尖刺穿皮rou:“從這兒,一擊致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