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間屋子，葉桑桑一間，衛(wèi)泉和楊浩一間，派出所有衛(wèi)生間可以洗漱。

    葉桑桑稍微有些不適應(yīng)，但很快就安頓好，簡單打理了一下?lián)Q上干凈的衣服鞋子到了前面的派出所。

    沒有洗澡，因為根本沒有洗澡的條件。

    她到了派出所，發(fā)現(xiàn)衛(wèi)泉已經(jīng)到了。

    對方正在和民警攀談著什么，兩人手里一人一支煙，看起來已經(jīng)到了有些熟識的地步。

    刑警社交屬性都是拉滿的，甚至可以說社恐在這個年代是做不來刑警這個職業(yè)的。

    葉桑桑上前，抱著手臂大大方方問兩人聊什么呢，這么起勁。

    衛(wèi)泉也實話實說了，他問鎮(zhèn)里事情多不多，清不清閑。

    畢竟對于刑警來說，他們的工作量是直接拉滿的，熬不住了轉(zhuǎn)文職也不清閑，累到猝死也有可能。

    葉桑桑聞言露出了笑容，點頭感嘆。

    從她進這個游戲，忙得腳不沾地，下線生活都算休息。

    周圍看到的刑警沒一個優(yōu)哉游哉，全都是這里跑那里跑，偶爾結(jié)束案子回家才躺下，就被叫起來加班。

    晝夜顛倒是常態(tài)。

    民警本來還羨慕的，聽完直接不羨慕了，連連擺手表示干不來。

    大家哈哈一笑，很快熟絡(luò)起來。

    楊浩出來后，衛(wèi)泉組織著幾人去了街上吃了頓飯。

    提前給了錢，怕后面爭搶著買單。

    葉桑桑社交是沒任何問題的，淺喝了點酒后，葉桑桑得到了下午他們來了后，鎮(zhèn)上似乎新來了幾個人。

    現(xiàn)在城鎮(zhèn)不像后世，現(xiàn)在的城鎮(zhèn)相對封閉，外來人口對于他們來說新奇得像大猩猩。而且鎮(zhèn)里很多人家都互相認(rèn)識，多了新鮮面孔一下就能問出來。

    衛(wèi)泉提杯就是讓大家照顧，他們這案子大，還得大家照顧幫助一段時間。

    各中意思，其實大家都很清楚。

    葉桑桑也跟著敬酒，楊浩屬于不明所以跟風(fēng)的。

    他們是下午六點到的，晚上十點才回了住宿的地方。

    安排睡下后，葉桑桑下線了。

    期間陸陸續(xù)續(xù)下線，葉桑桑都沒見張靜悅醫(yī)生，只是這次下線，她見到了對方。

    溫柔的人，是很容易博人好感的。

    她提出了一些新的治療方案，為葉桑桑治療。

    相比對之前醫(yī)生的全盤接受，葉桑桑對對方的方案做出一定反駁。

    張靜悅作為正常的精神科醫(yī)生，在能和病人溝通，且病人情況穩(wěn)定的情況下，是愿意商量的。

    所以葉桑桑獲得了另外的綜合治療方案。

    一切結(jié)束后，張靜悅問道：“游戲中的角色扮演，會使你感到控制人生的快樂嗎？”

    這是一個很深入的問題，或者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在感同身受葉桑桑的快樂。

    葉桑桑沒有否認(rèn)，因為設(shè)定的性格，需要做的事，給了她一種目標(biāo)。

    控制著人物，確實會使她感受到快樂。

    “如果可以，試著將真實的人生，也活得這樣精彩?！睆堨o悅說完，又補充道：“當(dāng)然，我建議設(shè)置好界限，不要做出任何觸碰法律的行為?！?/br>
    葉桑桑入院是被標(biāo)上高危標(biāo)簽的，因為具有傷人的前科，是被“強制入院”的。

    她要出院，必須確認(rèn)完全康復(fù)。

    聽完醫(yī)生的話，葉桑桑扯出一抹笑，“好的。”

    張靜悅笑著點頭，病人有康復(fù)的希望，她作為醫(yī)生，應(yīng)該為她高興。

    她站了一會兒，在葉桑桑即將詢問還有什么事時，說道：“我雖然不是專業(yè)的骨科醫(yī)生，但我請專業(yè)的醫(yī)生看過你的腿部x光片，你需要復(fù)健了，不然會錯過適合康復(fù)的康復(fù)期。”

    她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說，因為根據(jù)入院的介紹，葉桑桑的腿傷來源不好直接說。

    葉桑桑想了想，沒有拒絕，接受了張靜悅安排醫(yī)生進行復(fù)健。

    現(xiàn)實的“休息”過后，葉桑桑上線繼續(xù)游戲。

    一大早，陽光剛穿透云層，落在小鎮(zhèn)的建筑上。

    雨后初霽，地面還帶著一些積水。

    運動鞋踩過極小的水洼，一路向著學(xué)校的方向走去，路上來來往往很多學(xué)生。

    他們來的遠(yuǎn)山三十二中，是附近鎮(zhèn)子唯一的高中。

    三人穿的是便衣，沒有告知案子情況的意思，只是說要見一見哪些人。

    他們一個一個來，并沒有聚集一起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他們要保護這些孩子的名譽，避免被人知道影響到他們的人生。

    和于青青說的一樣，受害者女孩多于男孩，花朵計劃在這個學(xué)校選的是六女二男。

    進入安排的房間后，葉桑?？粗媲暗呐ⅲ瑳]有選擇戳破，而是先進行詢問，慢慢誘導(dǎo)她放下心防。

    他們也會觀察，如果足夠輕松的人，那么她可能還沒被侵犯，要選擇隱瞞。

    緊繃緊張的人，他們才會詢問真相。

    只是一連問了兩個神情緊繃的女孩，她們都沒有說出真相的勇氣。

    即使三人嘆息，也理解說出一切可能承擔(dān)的后果。

    社會的苛責(zé)、父母的嫌棄、自身的心理壓力，這些都像是大山，逼得人不敢說出真相。

    哪怕，一切并不是她們的錯。

    葉桑桑沒什么表情，只說道：“我們得想辦法，不能一個說出真相的人都沒有。”

    順藤摸瓜，那也得先看到藤，才能順著去看見瓜。

    “我們需要減輕他們的心理負(fù)擔(dān)。”衛(wèi)泉建議。

    楊浩撓頭，“那該怎么做？”

    葉桑桑垂眸思忖。

    【展開工作很難??！】

    【他們兩方誰也沒錯，可就是沒錯，我才感到壓抑。】

    【流言猛于虎，她們顧慮的東西我設(shè)身處地上，大概也會猶豫。】

    房間里一時陷入死寂，因為實在沒什么好辦法，他們又不能像對待犯罪嫌疑人一樣對待她們。

    這時，葉桑桑道：“要不你們出去吧，我們讓人去喊的下一個是女孩，我來問。至于后面的男孩，你們問?！?/br>
    他們是有計劃順序地一個回去教室后再叫人，甚至喊人的老師都不同。

    保密的效果不知道多少，他們只能盡力而為。

    按照順序，下面的是一個女孩。

    兩人點頭，衛(wèi)泉發(fā)了楊浩一支煙，然后看向葉桑桑道：“我和楊浩去樓頂?shù)臉翘菘诔闊?，順便看著不讓人過來，這個女孩你來問，后面男孩我們來?！?/br>
    “咚咚咚”

    兩人走后關(guān)上門后一分多鐘，敲門聲傳來。

    葉桑桑開口，“請進?！?/br>
    過了幾秒鐘，不常用的聲樂教室門把手輕輕動了，一個穿著洗得有些發(fā)白校服，扎著簡單黑色馬尾辮的女孩怯生生走了進來。

    教室里沒什么東西，對方?jīng)]有坐下，而是直接問，“阿姨，有什么事嗎？”

    現(xiàn)在的葉桑桑是三十多歲的外表，被十六七歲的高中生喊阿姨，是十分正常的。

    葉桑桑很適應(yīng)，把短發(fā)往旁邊捋了捋，把一部分別到耳朵后，示意對方和她一起坐在學(xué)生座椅上。

    兩人坐在第一排靠窗戶的位置，肩并著肩。

    “你好齊余同學(xué)，我叫汪嵐，”她伸出手，朝著齊余自我介紹道。

    齊余遲疑看了看，猶豫著伸出手和葉桑桑握了握，“你好?！?/br>
    “我今天找你，是向你了解一個情況，”她看著人，頓了頓道：“補充一下，我是遠(yuǎn)城刑偵支隊刑警汪嵐。”

    根據(jù)前面的經(jīng)驗，說到這里時，女孩臉上會立馬出現(xiàn)抗拒，身體甚至?xí)胝酒饋砣缓箅x開。

    這個叫齊余的女孩臉色變了變，神色緊繃起來，臉上出現(xiàn)了兩分抗拒。

    葉桑?？吹搅耍抗饴湓趯Ψ蕉苏哪_上。

    齊余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艱難開口道：“警察阿姨，你想問什么？”

    葉桑桑聽到對方的問話懂了，對方?jīng)]想走的原因，可能是想聽到什么好消息。

    “我只是想問問花朵計劃，你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愿意說出來和我聊一聊嗎？”葉桑桑輕聲道。

    汪嵐對于受害者是一個溫柔的人，所以葉桑桑也多了幾分溫柔。

    在她話出口的瞬間，她的神情變得緊繃起來。

    望著葉桑桑略帶期待的眼神，她低頭如鵪鶉一般，聲如蚊蠅道：“我不知道，您可以不問我嗎？”

    她的腳不自覺移動著，做出向外逃的姿勢，可心里卻因為學(xué)生的服從性不敢和身為警察的葉桑桑對抗，繼續(xù)僵坐在位置上。

    葉桑桑看向她，“你不想說，我是理解的?！?/br>
    齊余有些詫異葉桑桑的話，她以為會迎來很多大道理，寬慰安撫，讓她選擇去揭發(fā)那些人。

    葉桑桑笑著道：“這是你的自由，哪怕再勇敢的人，再堅強的人，也有他們不敢面對的角落?！?/br>
    齊余眼睛不自覺多出幾分濕潤，葉桑桑撫了撫她的黑色頭發(fā)。

    “我以前看過一個電影，里面的女主，幼年飽受被猥褻侵犯的痛苦。因為無法保護一只羔羊，所以她時常能聽到羔羊的尖叫?！彼溃骸昂髞硭龑W(xué)會了克服自己，才能逃出自己的心理陰影?！比~桑桑是改編了內(nèi)容說出來的，那是一部很優(yōu)秀的作品，她很喜歡。

    她只是單純分享齊余，其實也在告訴她，如果不克服自己，那么以后內(nèi)心會極度不平靜。喧囂痛苦記憶會在腦子里回想一遍又一遍，是人生路上一場漫長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