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480節(jié)
最重要的一點就在于——他沒有這個能力。 等云氏暗戳戳的發(fā)展上百十年之后,或許有這種可能,至于現(xiàn)在——絕無可能。 不過,這一切并不影響云初有一顆堅定向前,努力向好的心。 說真的,皇帝變得不好了,與他云初何干?不論皇帝好不好,他都要干自己必須要干的事情。 當(dāng)好一個官吏,干好一個官吏應(yīng)該干的事情,拯救一座必將沒落的城市,在漆黑的歷史長河中點亮一座城市,為萬世之標(biāo)桿,就已經(jīng)是云初能力的極限了。 知道現(xiàn)實中的長安的未來是什么樣子,并且知曉如何才能把長安變成夢想中的樣子,這就是云初這個人與溫柔,狄仁杰,鐘馗等大唐一流人才之間的區(qū)別。 所以,不用想太多,傾盡全力去干就好了。 在史書上,大唐人與大食人的交往都是零散的,不成規(guī)模的,甚至,兩國的官員對于對方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都非常的模糊。 現(xiàn)在,不一樣了,云初與大食人達(dá)成了初步的官方認(rèn)定,也算是正是開通了商貿(mào)。 大食人很重要,通過大食人,大唐與拜占庭帝國,乃至極西之地就有了聯(lián)系。 如此,才能讓絲綢之路真正的成為一個全世界性質(zhì)的重要商道。 有了這條商道,大唐人對于外界的認(rèn)知不再是狹隘的,可以真正睜開眼睛環(huán)視全世界。 以大唐人喜歡吸收外來好東西的性格,以及喜歡積極探索世界的習(xí)慣,不出幾代人,大唐人就能對所在的這個世界有一個基礎(chǔ)性的認(rèn)知。 當(dāng)這些認(rèn)知產(chǎn)生之后,云初以為,大唐世界,將會開辟出一個新的紀(jì)元。 云初做的這些事情,沒有人能夠從中窺到真意,皇帝,皇后認(rèn)為云初是在垂涎薩珊波斯的復(fù)國寶藏。 太子以為云初是在重新整理疏通絲綢之路。 溫柔以為,云初之所以來西域是為了將西域打造成長安城的后花園,可以源源不斷的為長安的興盛輸血。 他們那里知道,云初來西域,最重要的事情在勾通大食國,然后以大食人為橋梁,通過各種阻礙,最終跟全世界勾連在一起。 最終目的,是為了讓長安城成為真正的世界中心。 有時候,一個政治家做事沒有必要全部說出來,因為只要說出來了,就必然會有反對的聲音。 這些反對的聲音未必是一心為國,他們只是在為了反對而反對罷了。 悄悄地進行就好了,時間長了,在無數(shù)的小的事情的推動下,終將會形成質(zhì)變。 時間會浸潤一切的。 云初沉在澡桶底部,通過蕩漾的水,可以看到一些陽光,水光進入眼簾,會發(fā)生一些輕微的折變,折變的結(jié)果就是讓人看外邊的東西會有一些變形。 云初氣息悠長,所以他抬起頭之后,已經(jīng)是半柱香以后的事情了。 這一次,他仔細(xì)的清洗了自己的身體,之前的身體上沾染了太多的罪惡,必須用佛國里的一池水洗涮干凈。 雖然佛國里的水跟外邊的水沒有什么不同,云初到底還是希望這里剛剛出現(xiàn)的文明之光,可以對自己有所幫助。 洗涮用去了整整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后,云初踏出洗澡房間的時候,就再一次變成了一個翩翩佳公子。 在西域造的孽,做的不好的事情,已經(jīng)隨著那些污水一起被大地給承受了。 溫柔瞅著出來的云初道:“又變帥了?!?/br> 云初點點頭道:“是這樣的?!?/br> 鐘馗道:“洗澡前后區(qū)別甚大。” 溫柔回過頭瞅著鐘馗的那張丑臉道:“你以后要多洗澡,說不定會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鐘馗撫摸著自己鋼刷一般的虬須問溫柔:“你覺得多久能夠見效?” 溫柔道:“百年之后,當(dāng)你被穩(wěn)婆洗干凈之后,遞到你下一世的父母懷中的時候,就是檢驗效果的時候了。” 云初在一邊道:“大善?!?/br> 鐘馗道:“你一口氣將波斯都護府的稅賦收到十年以后,就不怕遭天譴嗎?” 溫柔道:“滅東方三國的時候,河北地的很多地方的稅賦已經(jīng)收到了二十年之后,既然他們那里的官員都活的好好地,沒道理云初會被雷劈?!?/br> 云初笑道:“一口氣將稅賦收到十年以后的做法看起來殘暴,其實都是為了波斯都護府的百姓好?!?/br> 鐘馗被云初的惡心說法弄笑了,撫摸著虬髯道:“我倒是很想知道怎么個為他們好?!?/br> 溫柔笑道:“我們收了十年的賦稅,就表示在后面的十年內(nèi),就沒有大唐官員愿意去一個沒有稅收的地方去任職,誰都知曉波斯都護府已經(jīng)被我將天空都刮的高了三尺,那里的人們必然窮困不堪。 也就是說,波斯都護府的百姓雖然目前承受了極大的苦難,以后十年,將會是一個可以活的輕松寫意的十年。 畢竟,我們是按照大唐商稅收的十年賦稅,你也知道大唐的商稅只有區(qū)區(qū)的十稅一。” 鐘馗冷笑一聲道:“你們收的是商稅,不是租傭調(diào),后來的人可以不收商稅,只收租傭調(diào),這里的百姓終究還是會民不聊生,恐怕連種地,放牧,這樣的營生……” 鐘馗把話說到這里立刻就打住了,驚駭?shù)目粗瞥醯溃骸澳阆胪ㄟ^這種盤剝方式讓波斯都護府的人都參與到商貿(mào)之中去?” 云初笑道:“波斯都護府位于大唐與大食的邊疆地帶,不好好的做一些倒買倒賣的事情,種什么地,放什么牧呢?” 溫柔又道:“他們的身份真的很有優(yōu)勢啊,一邊是大唐羈縻地的百姓,一邊又是同族之人,同時還是大食國原來征服地的平民。 有了這三樣身份,他們在大食,大唐可以兩邊占便宜,雖然身上的錢財都被我們搜刮走了,不過,他們很快就會重新變得富裕起來,日子也就好過了,說不得會出現(xiàn)幾個豪富巨賈出來?!?/br> 鐘馗長嘆一聲道:“這就是你們對波斯都護府轄區(qū)的人們的祝福?” 云初道:“時光匆匆,我們來不及細(xì)想。” 鐘馗瞅著云初道:“再洗一遍澡吧,這樣就能變得更加帥氣,人們也會因為你長得好看,而原諒你犯下的過錯……” 溫柔在一邊笑道:“有你在為我們兩個抵罪,消孽,我們兩個將來的結(jié)果不會太差。” 鐘馗道:“不是兩個,是三個,還有狄仁杰。” “神人能夠背負(fù)萬千罪惡,就像老猴子,他背負(fù)了那么重的罪孽,卻宣揚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最后定然會被萬佛認(rèn)可。 你在建造地獄,其實也是為了給人們一個贖罪的場所,只背負(fù)我們?nèi)齻€人的罪孽,對你來說是區(qū)區(qū)小事。” 鐘馗聽了云初的話不以為然的道:“凡人的罪孽重不過一毫,你們?nèi)说淖锬跞绻e累下來,將重過,太行,王屋,泰山這三座山……” 云初跟溫柔當(dāng)然不會這樣認(rèn)為,他們固執(zhí)的認(rèn)為自己兩人其實一直在做利他的事情。 即便是在犯錯的過程中,也從來沒有想過如何撈取好處,只是一心為天下人好。 如果這樣的人,還要背負(fù)罪孽,這一定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而不是他們?nèi)齻€出了問題。 鐘馗這個家伙的屁股一定是坐歪了,他一屁股坐在人的立場上,不分立場,只論對錯,這樣,明顯是不對的。 此時此刻,波斯都護府的人們的日子確實不怎么好過,不過呢,他們的將來一定會變好的。 弊在當(dāng)代,利在千秋,此時此刻,論對錯,還言之過早。 第六十九章 菜雞互啄的買賣 裴行儉來了。 卻神色慌張,才見到云初就焦急的道:“鴻臚寺的王名遠(yuǎn)以及麾下十七人,進入康窮灘之后,就再也沒有出來?!?/br> 云初聽裴行儉這樣說,也忍不住皺眉道:“他進入康窮灘做什么?” 裴行儉支支吾吾的道:“他給我來信說,你要殺他,所以,就沒有走古道,而是想著盡快穿越康窮灘盡早回到龜茲城?!?/br> 云初道:“所以,你這一次過來的目的是……” 裴行儉道:“別不當(dāng)一回事,王名遠(yuǎn)很受武后看重,別看只是一個從六品的官,卻拿著六七張空白都護府都護任命旨意,輕慢不得?!?/br> 云初道:“康窮灘,康窮灘,人難渡,鳥難飛,駿馬見了哀鳴,駱駝見了掉頭,他自己找死,又能怨得誰來?” 裴行儉摒著一口氣道:“你沒殺他?” 云初攤攤手道:“我殺他做什么?” 裴行儉看著云初道:“我相信你不會殺他,最好也能讓武后這樣想才成。” 云初鄙夷的道:“你堂堂安西都護府的都護,還是一個馬上就要晉級從三品下的安西大都護,死一個從六品的官員,對你來說應(yīng)該算不得大事才對。 你要是還表現(xiàn)得這么驚惶,別怪我看不起你?!?/br> 裴行儉放松了身體,靠在一張柳條椅子上道:“我可以這樣說,就看人家信不信?!?/br> 云初笑道:“沒錯,直說就是了,事實就是事實,你又沒有撒謊?!?/br> 裴行儉有些失望,他其實很想從云初口中聽到真相,比如云初派人殺了王名遠(yuǎn)一行人,可惜,云初沒有說,反而找了借口推辭,這已經(jīng)是不再信任他的表現(xiàn)了。 所以,他沒有繼續(xù)留在佛國,天亮之后,就帶著人去了康窮灘,希望能找到王名遠(yuǎn)一行人的尸骸。 云初的去前途無亮,他還有追求呢,不能讓這么一件事就損害他的上升大計。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猴子過來了,他給云初拿來了一只烤羊腿,云初沒有吃,給了塞來瑪跟娜哈。 老猴子瞅著正在分食羊腿的塞來瑪跟娜哈,對云初道:“你這樣做不對?!?/br> 云初直接問娜哈:“這羊腿有怪味道?” 娜哈抹一把油乎乎的嘴巴道:“沒有毒藥味道。” 云初喝一口粥對老猴子道:“那就沒做錯。” “我殺了王名遠(yuǎn)一行人。” “尸體掩埋好了嗎?我聽說康窮灘那一帶可沒有什么喜歡吃腐rou的兀鷲跟野狼。” “在康窮灘掩埋尸體是對死人的不敬之舉,那里的道路就靠這些尸骸指路呢?!?/br> 云初看看窗戶外邊白亮亮的日頭,估算了一下,在這樣的天氣里,只需要兩三天的時間,一具新鮮的尸骸就會變成一具誰都認(rèn)不出來的干尸,也就相當(dāng)于老猴子完成了殺人藏尸的事情。 如今混到這個地位上了,殺個把人已經(jīng)動搖不了他的位置,這句話聽起來非常的混蛋,但是,這是事實。 別說無憑無據(jù)的,就算有憑有據(jù)那又如何?李義府為了一個女死囚,弄死了一個大理寺的郎中,到最后還不是屁事沒有? 云氏如今與皇家交往很密切,武后絕對不會因為區(qū)區(qū)一個王名遠(yuǎn)就跟云初交惡的。 更不要說,這件事的起因是,王名遠(yuǎn)過于囂張,連對武后幫助極大的佛門都沒有放在眼里的緣故。 跟大人物打交道就是這樣的,你弄死了一個我的人,我沒有發(fā)作,你要知曉感恩,等我將來弄死一個你在意的人,或者干出讓你為難的事情的時候,你也要感恩戴德,不能老想著報復(fù)。 有來有往的,大家手中都有了可以發(fā)作的借口,這才能相安無事的一臉和氣。 這世上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也沒有毫無道理的包容,對政治家來說尤其是這樣的。 而武媚一個女人家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