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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唐人的餐桌在線閱讀 - 唐人的餐桌 第691節(jié)

唐人的餐桌 第691節(jié)

    李治面色怪異至極,半晌才道:“這個老道士啊,從來不給朕好消息?!?/br>
    李績哈哈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真真是半點不由人,陛下,老臣請退!”

    李治瞅著桌子上的美味佳肴道:“酒不過三巡,菜不過五味,英公何必如此急躁?”

    李績指著站立在橋頭的云初與薛仁貴道:“他們兩個不敢褻瀆陛下,此時心中恐怕已經(jīng)開始侵犯老臣的老母了。

    臣已經(jīng)老了,就請陛下再容臣放肆一次?!?/br>
    說罷,起身朝李治一禮之后,就轉(zhuǎn)身朝云初這邊走了過來。

    武媚看著李績的背影道:“還真的當(dāng)自己是一品官員了?!?/br>
    李治道:“你不過是一介婦人,他不理睬你是對的?!?/br>
    “陛下看不起婦人嗎?”

    李治緩緩起身,朝橋下瞅一眼,見橋下河水奔流弄得頭暈,就連忙抓住了武媚的手道:“我們也過去吧,免得云初他們也在心中罵你,如此,朕就虧了?!?/br>
    李績路過云初身邊的時候輕聲道:“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不要以為好機會時時都有?!?/br>
    云初還了一嘴道:“感謝英公放下心結(jié),從此天高海闊?!?/br>
    李績哼了一聲道:“老夫活不過明年,真是便宜了你們?!?/br>
    說罷,就揚長而去。

    李績走了,宦官,宮娥們就急匆匆地奔跑到了皇帝,皇后身邊,簇?fù)碇麄冞^橋。

    李治在經(jīng)過云初身邊的時候道:“英公都說了些啥?”

    云初道:“英公說他明年就要死了,想要我?guī)退o徐敬業(yè)求求情,允許他回來繼承英公門楣?!?/br>
    李治詫異的道:“他為何不自己說?”

    云初笑道:“英公說不出口,覺得微臣的臉不值錢?!?/br>
    李治哼了一聲道;“亂臣賊子,管他去死?!?/br>
    說罷,就急匆匆地上岸去了云初為他修建的野外行宮。

    皇帝走了,大隊人馬就沿著浮橋絡(luò)繹不絕的過了河,河對岸的薛仁貴竟然是一刻都不愿意停留,放一聲號炮,大隊人馬就煙塵滾滾的離開了黃河。

    云初也松一口氣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皇后的車馬竟然沒有走,就停在河堤上,穿的跟皮球一樣的春嬤嬤不斷地朝他擠眉弄眼的。

    云初來到皇后車馬前,就發(fā)現(xiàn)武媚已經(jīng)掀開了窗簾,兩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含煞氣的看著他。

    “李績是否有謀逆之心?”

    云初連忙搖頭道:“不知!”

    武媚低聲咆哮一聲道:“不知的恐怕只有本宮吧?”

    說罷,皇后車馬就動了起來,片刻功夫就跑遠(yuǎn)了,而躲在一邊發(fā)呆的春嬤嬤見皇后丟下了她,就邁動一雙短腿,一邊喊一邊用命追逐皇后的車馬。

    云初覺得雙腿發(fā)軟,就干脆坐在了河堤上,對一直監(jiān)視浮橋的狄仁杰道:“英公心中真的有了謀逆的想法?”

    狄仁杰坐在云初身邊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才覺得可怕啊……”

    “你說,陛下突然取消了英公看守黃河浮橋的差事,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狄仁杰道:“不知道啊,總覺得英公不至于將自己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我盯了他這么久,沒有發(fā)現(xiàn)他與什么人有什么勾連?!?/br>
    云初指指背后的軍營道:“他不必找外人,你信不信,就在咱們的軍中,就有不少愿意為英公去死的家伙?!?/br>
    狄仁杰倒吸一口涼氣道;“怪不得皇帝不用我們的人建橋,非要讓本地官員來造這座橋?!?/br>
    云初將一塊石頭丟進(jìn)河里,輕聲道:“都是猜測,都是猜測,反正,就是誰都不肯相信誰,不過,這一場劫難過了,以后就太平了?!?/br>
    狄仁杰小聲道:“英公沒有咽下最后一口氣之前,誰敢輕看他。”

    “這件事以后恐怕會成大唐史書上最大的謎團(tuán)。好在陛下選擇了開解英公,而不是選擇用硬手段……”

    皇帝來了之后,云初的軍營就成了一座方圓五里的巨大軍寨,整座軍寨主要由巨木構(gòu)成,為了修建這座軍寨,附近的巨木幾乎被云初砍伐一空。

    以前,云初的中軍大帳才是營寨的中心,現(xiàn)如今,換成了一座高大粗獷的圓木制作的巨大木屋,木屋里面訂滿了獸皮,最中間的巨大座位上,鋪設(shè)了一張色彩斑斕的金黃色的巨大虎皮。

    李治一只腳支棱在座椅上,冷漠的俯視著那些忙忙碌碌的安置陳設(shè)的宦官,以及宮娥們。

    這座巨大的木屋,是李治現(xiàn)選的,至于那一座看起來更加漂亮,輝煌的巨大木屋,李治沒有選上,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皇后居住的地方。

    或許是思慮太過的緣故,李治覺得自己的太陽xue正在發(fā)脹,這是風(fēng)疾將要到來的征兆,于是,就派遣宦官請來了一直留在云初軍營里的孫思邈。

    眼看著孫思邈用一種扁口的鋼針,將他的耳朵割的爛糟糟的,取出來了兩酒盅殷紅的血,太陽xue上的鼓脹感也隨著血不斷地流出,慢慢的消失了。

    既然流淌出來了那么多的血,李治覺得自己應(yīng)該虛弱一下,就呻吟著對孫思邈道:“道長,英公真的活不過明年了嗎?道長的岐黃之術(shù),能否讓英公延年益壽呢?”

    天氣寒冷,孫思邈唯恐李治耳朵上的傷口被凍著,就用殺毒藥浸泡晾曬干了的麻布,將皇帝的兩只耳朵包起來,聽李治這樣問,就嘆息一聲道:“岐黃之術(shù)只能治病,李績已經(jīng)有了油盡燈枯的癥狀,也就是說,以他的體質(zhì),只能活這么長的時間。明年六月間,陛下就可以為李績準(zhǔn)備身后事了?!?/br>
    第一百六十一章 動不動就被太宗附體的李治

    云初來到李治的獸皮殿稟報防務(wù)的時候,雖然屋子里滿滿的都是人,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很嚴(yán)肅,云初卻覺得他們都在憋著笑呢。

    無他,只因為李治的兩只被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淡褐色的耳朵支楞著實在是太可笑了。

    所以,當(dāng)云初據(jù)實稟報防衛(wèi)布置的時候,沒什么人在聽,大家對李治的兩只長耳朵的興趣遠(yuǎn)比云初的報告更加感興趣。

    云初覺得這恰恰是李治自信心暴漲的體現(xiàn),以前,李治是一個非常講究風(fēng)度的帝王,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是面對臣子的時候,他的外表都是無懈可擊的華麗。

    現(xiàn)在,這個家伙敢頂著一對驢耳朵出來見文武百官了,就說明,他已經(jīng)不在乎什么外在帶來的威嚴(yán)感,他自己就是威嚴(yán),哪怕頂著一對驢耳朵。

    果然,李治一開口,就再也沒人關(guān)心他的驢耳朵了。

    給事中劉景先、皇甫文亮、秘書監(jiān)楊思忠、中書舍人郭正一、散騎常侍劉祎之五人,被皇帝毫無征兆的廢黜,貶官,流放了……最遠(yuǎn)的放逐到了新羅郡。

    罪名便是——結(jié)黨營私。

    云初站在獸皮殿上看的很清楚,這五個人被內(nèi)衛(wèi)押解出去的時候,好像沒有感到意外,給事中劉景先還朝中書舍人郭正一拱手送別,還說這一去此生將再也難以見面了。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劉景先被發(fā)配新羅郡擔(dān)任錄事參軍,郭正一被發(fā)配到西域佛國擔(dān)任度支郎中,隔著好幾萬里呢,此生應(yīng)該沒有什么見面的機會了。

    五人被內(nèi)衛(wèi)押解出去之后,獸皮殿里落葉可聞。

    李治抬起頭瞅著殿內(nèi)的百官道:“朕知曉你們心中不快,覺得朕廢黜了劉景先這樣的給事中,是不滿他們多次封駁了朕的詔書,其實不是的,你們在送別劉景先等人的時候,可以問一問他們,結(jié)黨營私之事是否屬實。

    好了,煩心事處理完畢,陳如意,你是從嶺南五府經(jīng)略使位置上下來的,你來給朕說說安南都督府最近發(fā)生的蠻族暴亂是怎么回事。

    朕不相信一群剛剛從樹上下來的野人,也知曉什么是榮,什么是恥,還知曉成群結(jié)隊的攻擊我大唐的羈縻地,告訴朕,安南都督府發(fā)來的求援急報,為何不經(jīng)過廣州五府經(jīng)略使衙門,會直接送到朕的面前?!?/br>
    銀青光祿大夫陳如意略微思慮一下,就捧著笏板道:“啟奏陛下,廣州五府經(jīng)略使衙門統(tǒng)管的雖然都是蠻荒之地,然,嶺南依舊有四十五州,而這四十五州又由廣州、桂州、容州、邕州、安南五個都督府分別管轄,而廣州的五府經(jīng)略使又統(tǒng)管廣州、桂州、容州、邕州、安南五個個都督府。

    而都督府有兵馬,五府經(jīng)略使衙門卻沒有兵馬,這個時候一旦有一個都督府屬地發(fā)生叛亂,叛亂暴烈程度超過一個都督府的承受力的時候,這個時候五府經(jīng)略使若是想要調(diào)動別的都督府的兵馬,就需要向朝廷請旨。

    安南都督府都督程公寅此次定然是遇到了強敵,所以才越級上報,只希望朝廷能早日發(fā)兵救援。

    至于陛下所說安南野人叛亂一事,老臣也以為定然是受到了旁人的蠱惑,如果老臣預(yù)料不錯的話,定然是南詔!”

    李治沉吟片刻道:“朕不久前才發(fā)三路兵馬進(jìn)擊南詔,沒想到人家早就跟安南的野人糾纏在了一起,任雅相,你是兵部尚書,你不說兩句嗎?”

    任雅相道:“不如建立安南都護(hù)府……”

    李治饒有趣味的道:“不做州縣之治了?”

    任雅相道:“目不識丁,不通禮法,人獸難辨的野人根本就無法行州縣之治,只會極大的浪費我大唐的國帑。

    不如行都護(hù)府之策,我大唐只要安南這等蠻荒之地的錢糧就好。”

    李治點點頭道:“愛卿所言極是,待政事堂商議之后再定,既然安南都督府有難,那就一定要平定,就算我們有別的打算,也一定要先殺光這些叛賊。

    擬詔,命邕州都督龐源,進(jìn)擊安南?!?/br>
    一早上,云初在稟報完畢防衛(wèi)策略之后,就抱著笏板安靜的站在人群中,不知不覺的,他這個以前在皇帝與大臣商議事情的時候,只能站在殿外喝茶的閑雜人等,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皇帝的視野里面了,不好打瞌睡,也不好再烹罐罐茶享樂了。

    不僅僅是他的位置很靠前,就連溫柔,狄仁杰在大殿上的位置也很靠前,當(dāng)然,太子李弘的位置最靠近皇帝。

    自從云初懷疑李績想要弄死李治之后,他看誰都覺得可疑,就連站在皇帝座椅下方的李弘,云初都在算計,以李弘的本事,能不能在滿朝文武反應(yīng)過來之前干掉李治。

    衡量過之后發(fā)現(xiàn)不成,熊一樣的老雷就站在皇帝左側(cè),右邊是腰挎橫刀的瑞春,雖然不知道瑞春這人的本事如何,不過啊,從哪一個方向考慮,瑞春這個人都不是李弘那點三腳貓的功夫能對付的了的。

    只要開始上早朝,會議的時間就非常的冗長,盡管李治已經(jīng)在很有效率的處理國家大事了,等瑞春喊一聲退朝的時候,時間就已經(jīng)基本上到了中午。

    云初準(zhǔn)備離開獸皮殿的時候,瑞春過來讓云初留步。

    李弘很不滿的看了瑞春一眼,還是跟溫柔,狄仁杰走了,原本說好今天吃干茄子燉鲇魚的,看樣子是吃不成了。

    被瑞春帶到獸皮殿的偏殿上,李治正在大口地喝著粘稠的藕粉,宮娥給云初也裝了一碗,云初吃了之后,覺得沒有自家的藕粉好喝,主要是李治似乎很喜歡吃甜食,里面的糖多的齁人。

    “糖這個東西對于將士們來說是好東西,對于陛下來說壞處遠(yuǎn)遠(yuǎn)大于益處?!?/br>
    云初吃光了藕粉,放下小碗,這才對李治道。

    李治指指自己的驢耳朵道:“因為朕被孫道長放了二兩血的緣故,才說什么糖不是好東西的屁話?”

    云初道:“陛下并非氣血不足,而是氣血過于充盈,這才需要放血,減輕血管的壓力,糖這個東西是最接近人身體本源的一種食物,虛弱者吃糖能很快復(fù)原,陛下如果吃多了糖,身體里就會有很多多余的養(yǎng)料,只會讓身體發(fā)胖。”

    李治不愿意說糖的事情,直接指著耳朵道:“這樣放血對朕的身體真的沒有太大的傷害嗎?”

    云初笑道:“長安太醫(yī)院的何院長如今正在研究一種新的治療方式,名曰——過血,意思就是將身體康健之人的血輸送到缺血的人體內(nèi),只是一樣米,卻養(yǎng)出好幾樣人出來,有些人受血之后效果很好,有些人受血之后卻馬上就死了。

    最怪的地方在于,哪怕是親如父子,母子,似乎在血上也有差異,何院長他們?nèi)缃褚讶淮_定,血型大致有四種,即甲型,乙型,甲乙混合型,以及丙型四種,成效斐然。

    用不了多久,必然能徹底解決血型鑒別問題,以后缺血之人再也不用擔(dān)心自己身體血不夠用的問題了,陛下更是如此。”

    云初的話成功的勾起了李治的興趣,于是,他再摸一摸自己的驢耳朵道:“原來如此,朕還納悶?zāi)?,孫道長在取朕的血的時候,竟然沒有半分的擔(dān)憂,原來是有后備手段啊。

    不過,你說父子,母子之血也不盡相同?”

    云初笑道:“以后若是再有人用滴血認(rèn)親之法斷案,陛下應(yīng)當(dāng)將這昏官斬之……”

    “這不對啊,孩子之精血來自父母,怎么會與父母不同呢?”

    “陛下,目前還不得知,不過呢,只要太醫(yī)院持之以恒的研究,總有一天會明朗……”

    等云初跟李治聊天結(jié)束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偏西了,在李治打了一個哈欠之后,云初就很有眼色的準(zhǔn)備告辭。

    李治慢悠悠的道:“英公的事情就此了結(jié),朕答應(yīng)他不論他生前死后,朕都給他足夠的榮耀,開國老臣不多了,不能都沒有好下場?!?/br>
    云初道:“仁慈莫過于陛下?!?/br>
    李治點點頭道:“能過這一道心坎,朕都覺得自己心胸開闊了很多?!?/br>
    云初沒有對于問話,李治的話里已經(jīng)說了很多東西,這一次,李績跟著過來,心中未必就存著什么良善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