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此起彼伏的：“喬——”

    “卓巖石頭阿曼小咸——”

    “小風(fēng)、小風(fēng)——”

    “林榕我回來了，你生了嗎？”

    “我生了，兩個(gè)崽崽。”

    小風(fēng)和林榕是伙伴，玩的比較好。其他一些名字互相喊的，卓巖都沒聽清，他也高興，之前還笑其他獸人想給換鹽隊(duì)一些‘驚喜’炫耀，其實(shí)這會他也在想，就算羽人集市還是照舊刻薄挑挑揀揀，也不怕了，他們豹人部落有鹽的！

    兩方終于近了，獸人們淌過河水，還踩到了土豆地，不過這會大家都很興奮，沒人在意去喊土豆地的事，互相碰到，全是笑臉，各找各的伙伴，嘰嘰喳喳說話，你先搶先說，我先搶先說，誰都沒聽清對方說什么。

    卓巖幾人也接到了喬，喬從阿達(dá)背上跳下來的，幾人抱成一團(tuán)，互相各說各的——

    “喬我跟你說我們找到了鹽?！?/br>
    “我們這次換了不少鹽，卓巖的肥皂金頭族很喜歡，我還認(rèn)識了紫藍(lán)，她是金頭族的雌性，人很好。”

    “喬，卓巖說猛犸象地盤有鹽是真的。”

    “你們猜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卓巖我?guī)Щ貋砹酥褡臃N子?！?/br>
    “喬我們煮了好多好多鹽，夠全部落吃了?！?/br>
    “就是的就是的?！?/br>
    因?yàn)槲迦送瑫r(shí)說且還很興奮聲音大，于是重合的重點(diǎn)字‘鹽’、‘竹子’等字能聽清。直到一聲豹吼——

    大家紛紛停住了說話看了過去，是族長的吼聲，族長吼完變成了人形，目光灼灼掃了族人一圈，很快落到了人群中卓巖身上。

    “卓巖，你找到了鹽嗎？”族長問。

    留守亞獸人們剛要張口，這肯定又亂糟糟的。族長先一步說：“卓巖，你來說?！?/br>
    喬不可思議震驚看向卓巖，卓巖找到了鹽嗎？哪里找到的？而族長背后，才歸來的獸人、亞獸人們都驚住了，甚至有的獸人變成人形連皮子都沒裹，呆在原地。

    他們沒聽錯(cuò)，鹽？

    卓巖——那個(gè)燒陶器的亞獸人找到了鹽？

    可是鹽只有羽人集市才有的，只有什么海邊才有。

    亞獸人跑到了海邊？不不不，不對，海邊聽羽人說，只有翅膀才能飛過去很遠(yuǎn)的，連孔雀一族都沒辦法飛去，要飛很久。

    卓巖對上族長目光，很是堅(jiān)定點(diǎn)頭，族長眼里閃過詫異還有不解。卓巖大聲說：“之前部落抓到猛犸象，我們家里已經(jīng)很久沒吃到鹽了，那一次我吃猛犸象rou覺得rou是咸的，就懷疑猛犸象地盤附近應(yīng)該是有鹽的，阿銀聽到了?！?/br>
    “?。恐皇沁@樣？”

    “猛犸象rou咸嗎？”

    “不知道忘了，我沒感覺到?！?/br>
    族長身后獸人們紛紛說道。

    卓巖聽見了，他看到族長眼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干脆說：“我們正在煮鹽，已經(jīng)第三次了，就在窯廠附近，大家可以來看?！?/br>
    族長不是不信卓巖，而是真的無法想到有鹽，他看向其他留守的亞獸人，大家紛紛說：“卓巖說的真的。”、“我們煮了三次了，族長，鹽已經(jīng)有兩大藤簍，現(xiàn)在第三藤簍出來了?！薄ⅰ安恢拱?，之前還每洞里分了好多。”

    換鹽隊(duì)所有人：??？？？？

    啊?。。?！

    兩、兩藤簍，不對，三藤簍。

    還分了很多？

    什么……鹽嗎？真的是他們吃的鹽嗎？不是其他什么叫鹽的東西。

    卓巖已經(jīng)前面帶路，這下族長連著其他獸人都顧不得趕路回來一身疲憊，連著那獵到的斑馬先隨意丟在地上，跑著跟上，要去看看，鹽是煮的嗎？怎么煮？

    怎么可能會有鹽啊。

    然后眾人入眼看到四個(gè)大石鍋在火堆上，旁邊還有一些草編的席子、水桶、陶鍋這些，一些泥堆在附近，燒陶搭建的棚子上好像鋪著皮子，上面有些白色的東西。

    “鹽呢？”

    阿曼捧著一捧鹽過來，“就是這個(gè)，鹽啊?！?/br>
    “鹽不長這樣?！北澈笥蝎F人高聲說，眼底流出失望來，他還以為卓巖真的找到鹽了。

    石頭大聲：“就是這樣，我們煮出來的鹽比羽人集市的好，要白，沒有顆粒小石子不磨牙，我們的鹽好?！?/br>
    回來的獸人不信，但留下的亞獸人們目光堅(jiān)定紛紛點(diǎn)頭很肯定回答：這就是鹽，更好的鹽。

    族長伸手，捏著阿曼手里的鹽，放入口中，而后許久，族長滿布風(fēng)霜的臉和眼角有些晶瑩淚花，族長張開口看向卓巖想說什么，只是發(fā)出了一個(gè)音節(jié)，而后揮揮手。

    卓巖瞬間明白，“大家可以嘗嘗，真的是鹽，石鍋里正煮的是鹽水?！弊彘L剛才聲音啞了，好像哭了，他忙轉(zhuǎn)過身去不看族長，給大家繼續(xù)解釋。

    “阿銀跟著狩獵隊(duì)去狩獵，他去了猛犸象地盤，不是為了捕獵猛犸象而是為了找鹽，他一直記著我的話，今天這些鹽就是阿銀和大牙帶回來的，是鹽泥，泥里面含有很多很多鹽分，需要過濾，煮或者曬，才能得到鹽?！?/br>
    亞獸人們：“對啊?！?、“卓巖帶我們做的?！?、“確實(shí)是阿銀和大牙帶回來的，我們起初也不相信，卓巖忙了一天才折騰出鹽?！薄ⅰ澳銈冊囋嚲椭懒?，沒騙人?！?/br>
    阿曼石頭捧著鹽讓大家嘗。

    喬相信卓巖，相信伙伴，只是她沒想到過，原來部落不遠(yuǎn)處就有鹽的，他們部落有了很多鹽很多鹽，過去在羽人集市上，看著族人跟鷹人、雕人為了鹽爭執(zhí)又低聲說話，三張皮子不夠還要四張才能給鹽，卓巖的陶器那么好，羽人們明明很喜歡，卻還要挑剔，壓鹽，族長和大叔叔說著陶器的好話，盡可能想多換一些，虎人的一雙腿斷了——

    一切一切紛沓而至，喬眼里含著淚。

    “喬你怎么哭了？”

    喬所有話都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一個(gè)字，只是流淚，是震驚喜悅的眼淚，是之前替族人委屈的眼淚。而嘗到了鹽的那些獸人，都處于恍惚震驚中，有的哽咽，有的抹著眼睛，有的罵著鷹人……

    太多太多情緒泄露，之后只有一片安靜的喜悅——他們不敢大聲，像是怕驚嚇了這一刻，像是這是夢一樣。

    鹽，真的是鹽。

    好多的鹽。

    阿曼抱著喬，小咸石頭圍上，卓巖看喬這樣，明白這次去羽人集市應(yīng)該是受了不少委屈的，明明是貨物交換，平等的，但一方趾高氣昂，掐著獸人的‘命脈’，注定這場交易，是豹人部落求人家賣給他們。

    卓巖將鹽捧在喬面前，笑了下，說：“我給你留了很多很多，等今天煮完鹽，我們燒鹽罐子，專門用來放鹽，我給你刻一個(gè)小花，屬于喬家的鹽罐子?！?/br>
    喬眼眶紅紅的笑了，答應(yīng)說我們一起燒。

    等巡邏隊(duì)還有外出上‘實(shí)踐課’的師生們回來，才發(fā)現(xiàn)換鹽隊(duì)到部落了，整個(gè)部落重新熱鬧起來，獸人們扎堆聊天說話，話題離不開鹽。

    “阿銀那小子在哪里？”外出經(jīng)驗(yàn)豐富的獸人高喊。

    阿銀站在人群中，大家都看向阿銀，獸人們紛紛說：“阿銀你好樣的！”、“阿銀你敢去猛犸象地盤，真厲害。”、“阿銀你怎么會跑到猛犸象地盤找鹽。”

    阿銀從來沒被這么多獸人圍著，還是很欣賞開心的目光看向他，這一刻他好像是部落里最受歡迎的獸人。

    “嗷嗚嗷嗚嗷嗚嗚~”他嗷嗚回答問題。

    獸人們也沒笑話他只會嗷嗚，是善意高興的笑，說：“你聽你哥哥說的都敢去猛犸象地盤，你膽子很大?！薄ⅰ按笱酪哺巳?？哈哈，他沒揍你嗎？”

    “嗷~”沒。阿銀想了下，又嗷嗚了下。

    大家這次哈哈笑，不過笑的是大牙。

    “他吃了你的苦樹汁丸子？”、“哈哈哈哈那肯定苦的揍不動(dòng)你了?！?/br>
    大牙：……

    大牙氣哄哄看向其他笑話他的獸人，又看了眼阿銀那小子，說：“那小子到了后，我說都是泥、石頭、草，哪里有鹽？！有鹽！我也不信，你們猜他怎么樣？”

    大家都不知道，好奇看向大牙，目光催促大牙趕緊說，就是族長也聽得很認(rèn)真。

    “他哈哈哈哈哈他差點(diǎn)啃猛犸象的糞便?！?/br>
    阿銀：“嗷嗚！”沒有，沒有，他沒有！著急看哥哥，還好哥哥沒注意這邊，應(yīng)該是沒有聽到。他才沒有啃糞便呢。

    大家沒笑，因?yàn)橹腊y找鹽，要是沒有阿銀，部落里不會有這么多鹽的，以后他們再也不用去羽人集市了，受那些小小鷹人的氣。

    “他確實(shí)沒有啃，他啃了好多泥，我說你是不是傻了，泥怎么會是鹽，他叫我去啃泥，不然不回去，我啃了一口才發(fā)現(xiàn)泥是咸的……”大牙認(rèn)真說起來。

    “要是沒有阿銀，我?guī)状味枷牖厝チ?，那邊很曬，猛犸象白天在湖邊，我們靠近不了，只有晚上，猛犸象離開了，我們才能過去找鹽?！?/br>
    獸人們聽得很認(rèn)真很仔細(xì)。

    外出的亞獸人們這會緊緊的圍著卓巖，想要問怎么煮鹽，唯恐把他們拉下了，他們不知道、不會煮鹽。

    卓巖大概說了遍，說放心不會的，下次煮鹽一定叫上大家。

    春站在角落里，看著大家圍著的卓巖，卓巖和記憶里不一樣了，大家圍著他，聽他說話，還找到了鹽，會煮鹽了……卓巖會不會不給她鹽用？

    畢竟當(dāng)初，她欺負(fù)了卓巖。春咬著唇，有些害怕忐忑。

    雖然上次陶器，卓巖也給她發(fā)了。

    但鹽不一樣。

    或許她得給卓巖道歉，可是本來她也沒錯(cuò)，但是確實(shí)不該讓阿樹教訓(xùn)一個(gè)亞獸人，卓巖那會還磕破了頭……她只是不明白喬為什么要和卓巖玩，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壞心腸，只是，只是氣不過。

    春在糾結(jié)。

    不過沒人注意到，族長臉上的笑意沒停過，眼角的皺紋都深了，問了卓巖今天煮鹽進(jìn)度，卓巖說，晚上之前肯定能好。于是族長特意將領(lǐng)斑馬rou放到晚上，說晚上去廣場烤rou，大家都說好。

    大叔叔留下來看著煮鹽，獸人們、亞獸人們也不愿意回去，大家留在這兒，每個(gè)人看著四口石鍋臉上都是笑意和輕松，趕了大半個(gè)月的路程，明明回來之前還想著要睡一覺，趕緊回到洞里，自己的地盤輕松一些，可現(xiàn)在沒人想走，留在這兒看煮鹽，就是最好的放松了。

    他們……豹人部落，有了自己的鹽。

    第53章

    廣場上點(diǎn)著篝火。

    豹人部落族人每張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廣場內(nèi)平時(shí)分rou的地方，擺著四個(gè)藤簍筐，火光照耀下, 散發(fā)著白色的光潔。

    這是鹽，他們部落的鹽。

    當(dāng)然還有一只藤簍，里面的鹽灰撲撲帶著顆粒。

    這是族長帶回來了鹽, 用皮子包著, 拆開后當(dāng)著族人面倒進(jìn)藤簍, 大約七八成滿，原本一路嘆氣，此刻看了下旁邊三個(gè)滿筐，族長眼角的皺紋笑的加深了。

    “這次部落換鹽，四張皮子一包鹽, 族里皮子不多, 換了兩包, 主要是陶器, 羽人很喜歡陶器，一個(gè)鍋兩個(gè)碗能換到一包鹽……”族長聲音高亮, 一一說著換鹽數(shù)目。

    族人靜靜圍觀聽著, 聽到陶器能換一包鹽，覺得很多了——這都是以前被羽人壓榨久了, 下意識覺得這樣很不錯(cuò)。

    “本來也是藤簍能滿的數(shù)量, 因?yàn)榛⑷撕旺椚似鹆藳_突, 虎人獸人斷了一雙腿, 我們族里換鹽數(shù)量比去年多, 所以我給虎人族了兩包鹽……”

    族里聽到這兒，安靜下有些竊竊私語, 不過多是好奇：虎人獸人腿怎么斷了？、我們?yōu)槭裁匆o虎人鹽等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