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女士童年照片
豆腐西施有男人的怪事經(jīng)過小學(xué)生的口口相傳便在第一天就沸騰了。 這本來不是什么特別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誰叫龍珣生了一副超凡脫俗的皮囊,引得眾人都好奇小草是怎么騙到手的。 有人請教小草的騙術(shù),小草卻驕傲地說男模是被她的人格魅力吸引過來的。 眾人揶揄道: 唷,還人格魅力呢。 賣完一輪早餐,小草出門送豆腐。 檔口大大地敞開,是為了給那頭烈性犬一點新鮮空氣。 龍珣單手插兜兒,斜著身子倚在大門口的邊上,時而把煙夾在指間,時而把煙叼在嘴邊,妥妥的像是從萬般拘束的家族中逃離出來的憂郁公子哥兒。 小草不在,家里的男人就愛發(fā)sao。 一個叁十來歲的女人穿著清涼的薄紗裙迤迤走來。 龍珣敏銳地嗅到品味低劣的香水味從面前飄過。 他面露不悅地挑起上唇,故作無事地繼續(xù)抽煙。 那陌生女人見男人無動于衷,只好親自走過去,媚眼漣漪地盯著男人那冷漠的側(cè)顏,問道。 “你就是小草的男朋友吧?你怎么稱呼呀?” 龍珣視而不見。 女人扯了扯胸膛的V領(lǐng),說道。 “我是小草的房東。只是因為擔(dān)心她會帶一些不叁不四的人回家,所以才下來看看?!?/br> “不叁不四?” 聽見男人cao著磁性的嗓音,女房東恍然感到她的心臟跟著他的聲波在振動。 她把長發(fā)撥弄到后背,露出光潔的脖子,說道。 “是呀,小草總愛帶一些奇奇怪怪的男人回家。過年前,我就看見她挽著一個男人的胳膊進(jìn)了家門。我勸你呀,小心被她騙了。誒,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呀?說不定,我能幫你呢。” “幫我什么?” “幫你不被騙呀。” 龍珣嗤笑一聲。 女房東還想繼續(xù)編排的時候,小草正巧騎著叁輪車回來了。 小草下車,手里拎著一盒涼拌豬頭rou,眼神陰冷地盯著女房東離去的背影。 她忽而把眼睛一轉(zhuǎn),快步來到龍珣跟前,仰頭罵道。 “不守男德!亂勾引女人!” 龍珣低頭,笑著朝小草的臉上吐出煙霧。 小草用手扇開嗆人的霧氣,舉起手中的透明塑料袋,說道。 “來吃豬頭rou。這家的辣子特別好吃。還有,你下次別和那個sao貨搭話。sao貨可不是我胡亂按在她身上的。這附近的人都是這么喊?!?/br> 小草說,這個sao貨叫王鳳玲,住在同棟樓的五層。在附近有一間發(fā)廊。 鳳玲快四十歲了,但是會保養(yǎng),看上去差不多二十多歲。 鳳玲和很多男人有勾當(dāng),好幾次被人家老婆薅著頭發(fā)當(dāng)街打。 即便如此,鳳玲還是死性不改。 前不久,七十歲的老房東死了老婆。然而大老婆尸骨未寒,鳳玲便趁機(jī)上位。 小草罵老房東是賤骨頭,又罵鳳玲是sao貨。 小草如此恨兩人,是因為小草與老房東的槽糠妻非常要好。 糟糠妻任勞任怨地伺候了丈夫一輩子,卻也因為生不孩子而被丈夫折磨了一生。 而糟糠妻之所以滑倒跌死在廚房,是因為當(dāng)時丈夫正催促她端茶遞水。 小草給龍珣下了命令。 “寶寶,我討厭那個女人。你以后不許和她說話。”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因為我們是一個床上的。我討厭她,你也要跟著討厭她?!?/br> “我要是不呢?” 小草哀怨地看著龍珣許久,隨后擦身而過。 龍珣感到奇怪,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小草頭也不回地走進(jìn)檔口。 媽的,甩臉子是吧。 他也會。 話雖如此,龍珣還是切切實實地領(lǐng)教到與小草冷戰(zhàn)的痛苦。 女人的沉默是一劑刺激男人的痛覺神經(jīng)的毒素。 屋里安靜只有不銹鋼碗與木筷子那小心翼翼的磕碰聲。 她照常做她的事情,而專注的臉上平靜得如同一潭深不可測的死水。 小草不應(yīng)有這種僵死的表情。 龍珣眼中的小草即便獨處,也是眉眼雀躍,面容帶笑,整張紅潤的臉龐底下蘊(yùn)含著幸福的情愫,仿佛每時每刻都對生命充滿了澎湃的感激之情。 龍珣自嘲起來。 說什么眼中不眼中呢,搞得好像小草有多么獨特似的。 這根不起眼的小破草隨處都是。 她才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龍珣越是否認(rèn),越是覺得不妙。 于是乎,他放棄思考。 男人坐在床尾敲擊電腦鍵盤,女人坐在床頭翻看相冊。 二十塊錢的卡通小臺燈夾在床頭上。 它歪斜著腦袋,讓沒有意識與感情的電子零件傾瀉出宛如夕陽的赤橙色光芒。 可是,它的無私,仍舊沒有使這個逼仄的棺材房有任何拓寬的改變。 龍珣眨眼,即刻意識到他的行為有多么不正?!偸遣挥勺灾鞯匕阉c她的影子一同收進(jìn)眼底。 望著光影下的小草,龍珣慢慢朝她靠了過去。感受到男人的氣息,小草順其自然地靠了過去。 這次,龍珣是在沒有被強(qiáng)迫的情況下親昵地把小草摟緊懷中。 翻開相冊,龍珣看見熟悉且稚嫩的面孔。 第一張照片:女孩兒神情拘束,眼神倔強(qiáng),穿著小學(xué)校服,與叁個男孩兒并排站著。鏡頭正正對準(zhǔn)著受寵的他們。她有小半邊身子都擠到照片外。 第二張照片:女孩兒皮膚黑黃,骨瘦嶙峋,穿著背心和短褲,手握狗尾巴草,像是一根被蟲蝕的玉米秸稈。但是,鏡頭中的她笑得無比燦爛。 龍珣看向小草。 這些年,小草把自己養(yǎng)得很好。 她早已不似照片中那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 小草繼續(xù)翻頁,龍珣看到的都是小草出門游玩時所拍攝的單人照。 龍珣指著一張照片,問道。 “這張是去哪兒拍的?” “這張呀,我是去黃果樹瀑布那里拍的?!?/br> “這張呢?” “是在順德的一間早茶店門口拍的。那里的干蒸特別好吃。有機(jī)會,我?guī)闳コ浴!?/br> 龍珣沒有接話,只是淡然一笑。 “那剛才兩張呢?” “哪兩張?” 龍珣翻了幾頁,指了兩張照片,說道。 “這兩張?!?/br> “噢,這兩張呀。這兩張照片是我從家里偷來的。” “偷家里的照片做什么?” “他們又不稀罕我。我才不要他們留著我的東西呢?!?/br> 小草不知道的是,她討厭這兩張小小的童年照會在日后被龍珣藏在他的錢包里。 小草懶洋洋地窩在龍珣的懷里,一邊摩挲著他虎口處的薄繭,一邊若無其事地問道。 “你到底還聽不聽我的呀?” 龍珣眨了眨眼睛,喉管輕微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