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吟 第55節(jié)
誰知房門倏然被拉開,溫黎耷拉著肩膀,走了出來。 現(xiàn)在沙發(fā)旁,李懷旌腳頭上。 靜靜看了李懷旌三秒,赤著腳過來,一把將李懷旌拉起來,“你給我評評理,我太生氣了……” 溫黎難以置信地,把方才的事兒,一五一十講了一遍,抬頭望向李懷旌,“你說,我招他惹他了?憑什么刪我?他是不是有?。俊?/br> 李懷旌雙手交扣,目t光幽幽地看著她,不說話。 溫黎抬手摁了摁太陽xue,“氣得我頭都快炸了,真是流年不利,遇到這種神經(jīng)病,大半夜的,真倒霉……” 李懷旌望著她,仍舊一言不發(fā)。 溫黎覺察到詭異,忍不住瞧過來,“怎么了?你干嘛這樣看我?” 李懷旌沉吟許久,才沉聲問:“你跟他什么關(guān)系?” 溫黎說:“就是一個小屁孩,我倆都好久沒聯(lián)系了,是他求我,我不好意思拒絕,才同意加他微信的,不過說實(shí)話,才二十歲,就自己賺錢買了輛奧迪a8呢,也是那種家境不好,全靠自己的主兒……” 不知那句話有毛病,李懷旌開始胸膛起伏不定,臉色也變得,越發(fā)陰沉。 他凝著溫黎,沉默了好半晌,才滾動著喉結(jié)繼續(xù)問:“是這樣?如果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刪了你而已,你至于這么在意?” 溫黎眨了眨眼眸,“我是覺得他無理取鬧,很沒禮貌,簡直不能用正常思維理解,簡直……不識好歹!” 誰知李懷旌還是問:“如果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刪了你而已,你至于這么在意?” 溫黎看過來,愣怔了好半晌,抿了抿嘴皮子。 倏然站起來,轉(zhuǎn)身往回走,“男人都不可理喻,算了,我回去睡覺?!?/br> 誰知李懷旌卻一臉不悅,嗓音低沉,“站住?!?/br> 溫黎被嚇了一跳,轉(zhuǎn)過來身,好笑地看著他,“你沒事吧,嗓門這么大?我又不是聾子?好端端的,你發(fā)什么火?” 李懷旌咬牙,耐著性子,“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溫黎攤手,“我剛才回答了。” 李懷旌道:“你那個回答,不合理?!?/br> 溫黎疑惑地看著他,“合理不合理,由你說了算嗎?你也太霸道了,你比那個□□崽子,還霸道啊?!?/br> “而且,我是找你評理的,又不是找你來解釋的?!?/br> 溫黎說完,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回走。 好好好。 感情他被攆出來睡沙發(fā),她大半夜不睡覺,卻跟別得異性,聊上了? 聊的不愉快,才想起來了他,還來找他吐苦水?尋求安慰? 李懷旌就是脾氣再好,遇到這樣的主兒,也能被氣死。 只聽杯起手落,突然“啪”一聲巨響,玻璃碴子四分五裂—— 有幾個碎片還濺到溫黎腳邊,她嚇得往后趔趄兩步,轉(zhuǎn)過來身,一臉茫然去看李懷旌。 李懷旌盛怒之下,這姑娘還火上澆油,專門往他最介意的痛處戳—— “我就說,你有家暴傾向吧,你還不承認(rèn),”她小心翼翼打量他,指了指地上的玻璃碎片,“東西可是你砸的,跟我沒關(guān)系啊……” “……” 李懷旌深吸口氣,差點(diǎn)一口老血吐出來。 溫黎提著小心,語氣終于軟了下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更生氣:“要不,你先抽根煙冷靜冷靜,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動手啊,你要是動手打我的話,我肯定會報(bào)警的,到時候撕破了臉,大家都不好看……我可不像蘇月娥那樣沒底線沒原則,被打了還纏著你,你要是敢打我,不管誰對誰錯,我爸媽我小姨,肯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的……” “……” 她咽了咽唾沫,強(qiáng)作鎮(zhèn)定,繼續(xù)柔聲細(xì)語道:“就算你只手遮天,但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我還有個好姐妹,就是開律師事務(wù)所的……” “……” 溫黎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jù),邏輯清晰,李懷旌卻只是看著她,唇線抿緊。 越聽臉色越陰沉。 半晌,突然噗嗤冷笑出聲。 被氣笑了。 他彎下腰開始揀玻璃碴子,半晌自嘲地?fù)u了搖頭,語氣里,透著nongnong的失望,“如果我哪天死了,一定是被你氣死的……” 溫黎:“為什么?” 李懷旌喉結(jié)滾動兩下,拿了香煙和外套出去,門關(guān)上之前,眼眸深邃看著她。 不知溫黎是不是眼花,竟然還看到一絲水光…… 他沉默了許久,才嗓音沙啞,對她低聲道:“……我把家里的丑事告訴你,是信任你,不是讓你用來奚落我嫌棄我,揭我傷疤的……溫黎,你真的知道,什么叫愛嗎?” 說完,“啪”一聲合上門,消失在門口。 溫黎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眸。 他是……傷心了嗎? 第53章 客廳靜悄悄的, 溫黎走到沙發(fā)旁坐下,看著一地破碎的玻璃碴子,陷入沉思。 過了一刻鐘, 仍舊不見李懷旌回來。 溫黎遲疑許久, 這才追了出去。 酒店外面的院子, 一處花壇邊上,李懷旌一個人坐在臺階上,慢條斯理抽煙。 聽到身后腳步聲,才回了個頭,掃溫黎一眼。 溫黎走到距離他兩步之遙, 駐足, 望著他的背影沉默兩秒,嘆了口氣, 抬腳走過來。 她亦坐到臺階上,月朗星稀, 今晚的月色著實(shí)皎潔, 她仰頭欣賞。 兩人誰都沒先說話。 一個自顧自抽煙, 一根香煙抽完, 把煙蒂丟了, 拿皮鞋踩滅。 另外一個淡淡眨著眼眸, 氣息平穩(wěn)。 稍許,溫黎才轉(zhuǎn)過來頭, 平靜地看著李懷旌, 溫聲道:“抱歉, 我沒有要利用你對我的信任, 往你傷口戳刀子的意思?!?/br> 李懷旌看她一眼,抿了抿嘴皮子, 沒說話。 溫黎繼續(xù)說:“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像一面鏡子,這句話你認(rèn)同嗎?” 李懷旌沉吟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 溫黎亦跟著他點(diǎn)頭,“你還記不記得,酒后一夜情以后,第二天你送我回去,承諾過我的事?” 溫黎深吸口氣,纖長地脖領(lǐng)仍舊看著天空,語氣卻沒有太多情緒,“我跟你說,我以前在感情上受過傷,被背叛過,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目前還沒恢復(fù)好,有情感應(yīng)激反應(yīng),所以我們兩個談戀愛也可以,但你要答應(yīng)我兩件事,第一,如果有一天你愛上別人,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可以欺騙我,否則對我來說,就相當(dāng)于沒有愈合的傷口被重新撕開,對我來說會是毀滅性打擊……第二,因?yàn)槲沂鞘苓^傷的人,所以你要給我足夠的安全感才行……” 溫黎淡聲提醒他,“你答應(yīng)了,但是你沒做到?!?/br> 她說完,朝李懷旌看過來。 “一開始,我是很信任你,很信任你的。但是后來你的所作所為,每一次都是在我傷口上撒鹽……” 溫黎看著他,又笑了笑,“對我來說,敞開心扉一次,就已經(jīng)需要很大的勇氣,但是你卻刺了我一次又一次,我也不想對你尖酸刻薄,但我確實(shí)已經(jīng)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對你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了……” 溫黎說完,不再停留,站起身轉(zhuǎn)身就走。 李懷旌倏然站起來,喚她,“黎黎——” 溫黎停下腳步,站住腳:“你說?!?/br> 李懷旌解釋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為什么像個小刺猬一樣,對我充滿防備……” 溫黎聽著李懷旌的話,閉了閉眼睛,許久才嘆了口氣,眼角余光看向別處。 她勸退李懷旌,“我恢復(fù)了兩年時間才找回自信,相信自己值得被愛,但是遇見你,一朝打回解放前,現(xiàn)在我不想碰感情,我也不想再談戀愛了,因?yàn)槟欠N肝腸寸斷的痛太讓我記憶深刻了……男人靠近我,我都覺得不懷好意,三五年之內(nèi),我都不想談戀愛了,所以你還是另覓良人吧,不要白費(fèi)功夫了……” 溫黎說完抬腳就走,誰知才剛走兩步,一把被李懷旌拉住,溫黎皺眉,低頭去看被握緊的手腕。 李懷旌沉聲笑了笑,“黎黎,有個事兒,我也跟你說說?” 溫黎頓了頓,這才轉(zhuǎn)過身兒,“什么事兒?” 李懷旌淺笑,“你知道為何,剛認(rèn)識你的時候,我對你隱瞞自己的經(jīng)濟(jì)狀況么?” 溫黎眼眸如水,看著他,搖頭。 李懷旌點(diǎn)了點(diǎn)一旁臺階,“坐下聊?” 溫黎遲疑半晌,才隨了他的意。 夜晚微風(fēng)拂過,兩人一左一右坐在臺階上。 男人的嗓音平淡而低沉,還帶著幾分涼薄,在黑夜里,莫名沙啞迷人。 “十年前,如果不出意外,我是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的,因?yàn)樵谖覀兡莾罕容^封建,結(jié)婚都比較早……跟我訂婚的那個姑娘,我自然是對她有喜歡在的,那個時候年少輕狂,事業(yè)心也沒有那么重……” “那后來呢?” “后來?”李懷旌轉(zhuǎn)身從旁邊摘了一片樹葉子,拿在手里輕輕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有段時間她很不對勁,經(jīng)常找不到人,有一次在我面前一直聊天,我畢竟從十幾歲就在社會上混了,不像你一樣單純,我就直接要過來手機(jī),查了她…t…” 李懷旌看著她,“后來我倆就退婚了,她說我沒錢,我說我以后總會有錢的,她說這句話你說了好多遍,也沒見你有錢……退婚沒幾個月,她就轉(zhuǎn)頭嫁給了一個有錢的男人。二十萬彩禮,她父親是個出了名的老賴,為這事兒,還打了三年官司……” “贏了嗎?” “贏了?!?/br> “二十萬要回來了?” “要回來也就……七八萬吧?!?/br> “為什么?” “那邊關(guān)系比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