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破碎中的未來（3）

    她狠狠哭了一陣子。

    （快到十二點了?。?/br>
    “對了，那條圍巾織好了”

    中間的一大段是藍(lán)方格與白方格組成的棋盤格，每個白方格上織著藍(lán)色的熊掌??；兩端的位置則是一整個正方形的純色背景，藍(lán)色的背景上是白色的小熊頭像，白色的背景則換成藍(lán)色的頭像，最后在圍巾的四個角掛上毛球。

    我從抽屜里拿出圍巾遞給她。

    “都怪你，說失聯(lián)就失聯(lián)，都沒有機(jī)會送給你”

    “主人！”

    她從床上向我撲過來，但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接住她了，結(jié)果我們一起倒了下去。

    “哎呀，疼疼疼，煩人”

    “好可愛，謝謝主人，我會珍藏一輩子的”

    “別親了，你還一直壓著我呢，我快喘不上氣了”

    “啊啊啊對不起”

    她馬上跑到墻角，對著那里的全身鏡把圍巾戴到了脖子上。

    “我好喜歡這個小球哦，毛茸茸的……”

    我又看了一眼手機(jī)的時間。

    『12月19日23:58』

    “我去下衛(wèi)生間”

    ***

    主人扭扭捏捏地回到了臥室。

    她把手背過身去，好像藏著什么似的。

    我看向主人，她卻在逃避我的目光。

    “那個，上次你給我看身份證的時候，我那個，我……”

    （？）

    “主人還想給我換個名字？”

    “不是不是！哎呀，一提起這個我就……算了算了，總之我買不起什么貴重的禮物，你要是嫌棄的話就扔掉吧”

    她把一個綠色的小手機(jī)包懟給了我。

    是用毛線織成的，帶著一串珍珠掛鏈，邊角是白色，中心的地方開出一朵白玫瑰。

    “生日快樂，jiejie”

    主人還沒起床。

    “唔唔，我好累啊，還想睡一會，你自己弄點吃的吧好不好”

    “主人，再叫我一聲jiejie嘛”

    “不要”

    “求您了”

    “不要不要”

    只能等到下次生日的時候了。

    看起來主人是真累了，馬上就沉沉地睡著了。

    喘息聲有點粗重呢，是錯覺嗎？

    還是不跳窗戶了，免得吵醒主人。

    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不知怎的注意到了垃圾桶里的一個被捏得不成樣子的小紙團(tuán)。

    幾乎要被揉碎了，那應(yīng)該是主人在十分生氣時做出的動作。

    我小心翼翼地把紙團(tuán)一點點打開。

    潦草瘋狂的字跡，主人平常寫字可是既工整又端莊的。

    ——“杜鏡月，你把我的心都撕碎了……”

    不能再拖了，必須馬上見到母親。

    （原來主人一直在隱忍著）

    正在穿過嘈雜的門診大廳時，一個人突然擋在我面前。

    “你好，我叫凌霜雪，杜晨曦的同班同學(xué)。請問你現(xiàn)在方便嗎？我想和你談?wù)劇?/br>
    完全不是在用可以商量的語氣。

    ***

    “怎么樣，好點兒了嗎？”

    “好多啦，謝謝姥爺”

    “唉，咱家的女性好像都有痛經(jīng)的毛病，真是讓我乖孫女遭罪了啊”

    “沒有哦，這樣還能請假回家一天～”

    “想請假還不容易？我這九十多歲的身子骨往你們那學(xué)校一站，哎，什么假都能給你請下來”

    “哈哈哈”

    姥爺摸了摸我的頭。

    “但是啊，我覺得痛經(jīng)的滋味的可不好受。那些買的藥，要按時吃啊，現(xiàn)在條件好了，應(yīng)該能調(diào)理好的”

    “嗯嗯”

    狹窄的屋子充滿了中藥的氣味，姥爺站起身，端走了那個還剩一些湯底的空碗。

    “小曦，作業(yè)單還是在鉛筆盒里吧”

    “對，再加上那個粉色文件夾里的卷子”

    “好，我收拾收拾就去寫”

    “還有還有，物理的運(yùn)動和力學(xué)題要用牛頓，不要用拉格朗日，老師會看出來的”

    “行，放心吧，好好休息啊”

    ……勉強(qiáng)清醒了過來。

    疼，好疼，好像腸胃被整個塞進(jìn)了絞rou機(jī)里一樣。

    這就走馬燈了？我還從沒想過會被痛經(jīng)疼死。

    （都快把膽汁吐出來了）

    我趴在馬桶上，強(qiáng)忍著嘔吐感又咽下了幾片布洛芬。

    好冷，但卻一直在冒汗。

    視野被逐漸蒙上陰影。

    疼痛一浪蓋過一浪。

    ——在我的體內(nèi)突然炸開了。

    （月經(jīng)，我m）

    被耗光了最后一絲力氣，我再也叫不出一點聲音，任憑身體砸在地上。

    “啊?。。≈魅?？！”

    被抱了起來。

    “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帶您去打止痛針”

    （你去哪吃飯了，怎么才回來）

    ***

    可算撿回一條命。

    “對不起，主人，都是我不好”

    “我沒事的”

    “騙人，您當(dāng)時嘴唇都白了”

    “……呃”

    感覺恢復(fù)了一些體力，想從床上坐起來，結(jié)果又被她按了回去。

    “不行哦主人，再躺一會兒”

    “好好好”

    之后她便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地站在我的旁邊。

    “嗯？怎么了？”

    “……對不起”

    “好啦好啦，我從初中開始就是這樣的，不怪你呀”

    她突然牽起我的手，莫名開始了碎碎念。

    “『我前男友和我吵架：‘女人在找男朋友時不也會挑父母雙全的嗎？沒有父親或沒有母親都是非常被嫌棄的’。我在想你會不會也是因為和他一樣的想法而離開了我。對，我就是孤兒中的孤兒，連活著都不配，哪里敢奢望愛情』”

    心中猛然一緊。

    “天，假的吧？你看到了？”

    “讀了好多遍了”

    我真該把那個紙團(tuán)燒了的。

    （要和我分手了嗎？）

    感覺她應(yīng)該在看著我，但我不想看向她。

    “而且，我今天見到凌霜雪了，她和我聊了好多事情”

    “凌……什么?。?！凌霜雪！她怎么——啊啊??！”

    哪里會聊事情啊，凌霜雪肯定會把她罵一頓的。

    完蛋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想轉(zhuǎn)過身去，但怎么也不能從她那里抽出手。

    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她居然已經(jīng)騎到了我的身上。

    “別、別舔了”

    “主人為什么要哭呢”

    “我……不知道”

    “讓我猜猜可以嗎？”

    她扳過我的臉，我不得不看向她的眼睛。

    是深海的那種藍(lán)。

    “我還是很感謝凌小姐的，要不是她，我至今也不會知道當(dāng)時對您的公開表白讓您遭受了那么多的排擠和孤立”

    她把和我牽起來的手換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勢，然后拉到我們面前。

    “雖然我很笨，幾乎沒上過學(xué)，但我會努力學(xué)習(xí)該如何愛您的。我很幸運(yùn)，今天又比昨天更懂得珍視我們之間的愛情了。我向您道歉，我要把這些日子欠給您的安全感全都還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