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區(qū)收上來的調(diào)查問卷明顯與其他區(qū)不同，不止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她留下的暗示。

    但是等她一一去回溯訪問，卻沒發(fā)現(xiàn)熟悉的面孔。

    秋言茉心不在焉地拿著筆記錄，坐在對面的中年男人默默打量著女孩。

    “當然，我發(fā)現(xiàn)那是一串星星的編號，一顆”他頓了一下，極淺的瞳孔里劃過一絲惘然：“很有名的星星。”

    接著，他將視線從曼陀羅花紋轉(zhuǎn)移到女孩身上，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之情被盡收眼底。

    是因為沒有找到真正想要找的人，所以失望嗎？多么有趣的新發(fā)現(xiàn)。

    “我很遺憾，關(guān)于你父親的事。”他接著道，默然垂下眼瞼。

    秋言茉聞言猛地抬頭，“您知道我父親是誰？”

    德賽緩緩起身，“和這顆星星的名字一樣，對吧?！薄锎?。

    他指尖輕叩那張繪有曼陀羅的紙張，繁復艷麗，令人眩暈：“我們曾經(jīng)是同事?！?/br>
    “說起來，我還見過你一歲時的樣子，你可以叫我德賽叔叔，秋洛一直是這么喚我的?！?/br>
    他的視線從曼陀羅花紋再次移到女孩臉上，她長得比她母親還要出色，像清晨帶著露珠的花一樣圣潔美麗。

    干凈得讓人躁動。

    “您也在物理研究所工作過？”秋言茉強裝鎮(zhèn)定問道。

    德賽一眼看透她拙劣的試探：“嗯……你是說佩興斯佛實驗室吧，現(xiàn)在改名為物理研究所了？”

    “我應該是記錯了，”秋言茉放下手中的筆。

    德賽瞥到筆桿上被手汗洇濕的痕跡，唇角輕輕勾起，“這不怪你，畢竟我們接受調(diào)查時，你才不足兩歲，記不清很正常?！?/br>
    “秋川師兄本應是一位杰出的科研人員，”德賽佯裝語調(diào)悲傷，“不過，秋洛有完全不輸于師兄的才能?！?/br>
    秋言茉就像被挑到神經(jīng)一樣，心律不自覺開始加快，聲音也不如一開始鎮(zhèn)定：“您見過秋洛嗎？”

    “當然見過?！钡沦惢卮鸬財蒯斀罔F。

    秋言茉忙解釋：“不是指小時候，是圣冕1553年之后?！?/br>
    德賽雙手撐在桌子上，眸中帶著輕蔑：“自從大火之后，你就再也沒有見過秋洛，并且收到了死亡通知書，對吧？”

    秋言茉被他死死盯著，似乎能被看透內(nèi)心，無處遁形，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又掙脫不開。

    “別哭，孩子，”德賽抬手拂去她臉上的淚，女孩光滑細膩的皮膚與他手部粗糙的皺紋形成鮮明對比。

    她的淚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凈，流淌至時間腐蝕過的蒼老褶皺上，被燙得滋滋作響。

    “秋洛沒有死?！?/br>
    親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秋言茉第一反應居然是反駁，像周圍人向她索要證據(jù)一樣，她也問德賽索要證據(jù)。

    德賽反問：“你想要什么證據(jù)呢？我的眼睛還不夠嗎？”他作勢要離開，手背上立即覆蓋上一雙小手。

    秋言茉拉著他，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用力：“我想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過得好不好？”

    她看起來快要溺死了……奮力拍打著翅膀，向一個獵人求救。德賽養(yǎng)過許多鳥，后來都死了。

    上一只鳥在飛走前還狠狠啄了他一口。

    這只鳥的脾性明顯比他養(yǎng)過的鳥都要好，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這么乖的鳥了。

    德賽能感受到她的皮膚正在顫抖，她并未反抗，用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看他，順從地含住他的手指。

    他用大拇指按住女孩的舌尖，在她溫熱柔軟的舌苔上摩擦。

    偶爾太過深入，她會忍不住合攏牙齒，不過每次她都會收著力道，避免咬到他。

    毫無疑問，她不用馴化便非常聽話，但是，德賽沉下眼眸，缺少情欲方面的察言觀色。

    處于一種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甚至故意裝作不懂的樣子，不愿表露自己的真實情感。

    德賽抽出手指，上面沾滿了少女的津液，從她殷紅小巧的舌尖上拉出一條銀絲。

    她氣息不穩(wěn)，目光里滿是期待，似是希望他能馬上交代一個地名。

    德賽將指尖的透明液體涂抹在她的唇角，扯唇緩緩道：“我可以告訴你地點，但是你需要付出點代價?！?/br>
    對待好友的女兒，他會溫柔許多……

    “什么代價？”

    她還在抖，比一開始更甚。

    德賽看了一眼時鐘，“時間到了，”還有一名同樣可愛的女士在教堂等他赴約呢。

    “你可以盡情猜想一下，”他在女孩耳邊道。

    秋言茉脫力坐回椅子上，腦中思緒萬千，要不要相信他？

    她看著調(diào)查問卷上填寫的身份編號，0072，如果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就可以在網(wǎng)絡上查看他到底有沒有在佩興斯佛實驗室工作過。

    絕對不能找楚圣棠，他一直否認秋洛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