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眸色一沉，壓低嗓音道：“別亂動?！?/br>
    他箍住那把細瘦的腰，制止懷中魚亂動。

    江少主這邊更是難受得很！掌心下的綿軟觸感，使得他脊背繃直，手臂僵硬。

    可是，繃直的并不只有脊背，僵硬的并不只有手臂。

    好不容易壓下不合時宜的心猿意馬，他抬手，輕輕摩挲著黎纖心口的扇形鱗，和兩個因缺失鱗片，而凹陷的粉槽。

    而后，二指并攏，執(zhí)著地向內(nèi)輸送靈氣。

    結(jié)合幾日來的觀察，江逾白尤琢磨許久，方才明白黎纖的儲靈方式。

    妖與人的能量體系不同。

    他是凡人，無法將妖力吸納過來，就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為其渡進人之靈炁，使二者中和相調(diào)。

    靈氣凝成水珠滲進魚鱗，復又便成了瓣瓣雪花。

    大魚的識海內(nèi)烏云彌漫，烽火連天，灼燒著山川草木，大有毀天滅地之勢。

    然，頃刻間，天邊淋了場雪，六角飛花紛紛揚揚地砸進火堆里。

    寅時將至時，月華漸弱，識海里的火終于被撲滅。

    江逾白的靈力也隨之枯竭。

    “白白，我不熱了?！崩枥w回首。

    雖神色懨懨，可眸光卻異常瀲滟，眼珠也濕漉漉的，浸著綿綿歡愉。

    ——你不熱了，可我更熱了。

    江逾白呼吸一滯，喉結(jié)滾動，胸膛劇烈起伏。

    “白白，你突然變得好燙。”黎纖不解地湊向他。

    轟！

    甜糯的氣息，驅(qū)逐了理智，徹底引爆迷.情藥

    *****

    *****

    起風了，花葉撲簌簌地落在水面。

    梅染，朱砂，荼白，竹青，五光徘徊，十色陸離，他們兩個人像是掉進了銷/魂窟。

    黎纖被江逾白壓在巖壁邊。

    他的胸貼著他的背，于此方天地，只能聽到交錯重疊的心跳聲，和粗.重的喘.息聲。

    江逾白摟住黎纖的腰，唇瓣蹭過他的眼皮，唇珠，下頜，再到脖頸。

    黎纖迷茫地攥著衣擺，有些不知所措。

    ——白白說過，人只能親/吻自己喜歡的人。

    ——白白在親我，難道喜歡我嗎？

    ——那我可以去親白白嗎？

    大魚正嘗試著扭過身，卻被江逾白誤以為他要跑。

    摟著腰的手驟然收緊，親吻的力道也愈發(fā)地重，逐漸演變?yōu)榭?咬。

    齒劃過稚嫩的頸子，留下數(shù)道桃紅痕印。

    “嗚…”

    黎纖痛呼出聲，他難過極了，他覺得白白根本不是在親他，是準備吃掉他。

    江逾白倏地頓住，黎纖逮到機會，忙轉(zhuǎn)過小身子，可憐巴巴地望向他。

    “痛?！?/br>
    “我......”

    道歉的話梗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半晌后，江逾白揚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低聲道：“對不起?！?/br>
    guntang的手掌從腰腹處抽離，他倉惶地為黎纖穿衣服。

    手卻不小心觸碰到蝴蝶骨時，陡然停住。

    江逾白垂眸。

    晨光熹微下，他清楚地看見黎纖肩胛骨縫處，有兩道約摸三尺長的疤。

    “這是什么？”他鬼使神差地去摩挲疤痕。

    大魚囁嚅道：“翅膀?！?/br>
    “那，你的翅膀呢？”江逾白訥訥地發(fā)問，像是反應慢半拍的傻子。

    “很久之前就沒有了。”大魚小聲道：“我也不記得是如何弄丟的?！?/br>
    因靈力枯竭，江逾白的臉色本來就些許難看，在聽到這句話后更是慘白如紙。

    他再次把視線移到那兩道疤上，那么深的傷痕，大概是...連根拔起吧。

    他魔怔般地摸著黎纖的蝴蝶骨，噗地嘔出一口血來，搖搖欲墜地倒向池底。

    ......

    第80章

    ****

    “白白！”

    眼眸閉合的前一瞬, 江逾白看見了黎纖擔心的模樣。

    眼尾泛著桃紅，眼眶里薄霧氤氳，呼喚中夾雜著哭腔, 可憐且可愛。

    他想叫黎纖別哭，只是睡一覺就好了。

    可是喉嚨哽住, 半句話也說不出。

    意識仿佛漂浮到了一片海, 潮水浩蕩, 粼粼泠泠。他隨著海潮的沖擊而浮沉。

    耳邊是千百種聲音，低沉的, 溫柔的, 痞氣的, 他們都在叫著自己的名字。

    “江逾白, 江逾白?！?/br>
    視覺失靈的時候, 聽覺總是格外好使。

    他確定這些都是曾經(jīng)接觸過的人，是他二十年人生里的所有過路人。

    帶他入道的師父，長老，拉著他去煎茶煮酒的驚雷峰師弟。

    瓊林宴輸給他的諸位世家子，下山時救助過的普通凡者。

    甚至還有感情淺薄的爹與娘...

    這些紛攘雜音中有一道格外不同。

    跟貓兒叫似得，那個人軟綿綿地喚他, ‘仙人’。

    ——誰是仙人？

    ——你是在叫我嗎？

    “我叫江逾白，一介凡人罷了?！彼瘩g道。

    于是，那‘貓兒’就改了稱呼。

    “白白, 白白?！避浘d的調(diào)子上揚，尾音里黏著欣喜，仿佛某種珍寶被他失而復得。

    江逾白想追上去問清楚, 可人家卻突然不說話了。

    像流星劃過蒼旻，稍縱即逝。

    緊接著, 道道呼喊聲戛然而止。

    再后來，海潮上漲了，浪花一個接一個，仿佛要把他送到九重天闕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