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噼里啪啦的碰撞響聲，熟悉的腳步聲急促靠近。

    一張溫?zé)釋挻蟮氖终埔幌乱幌螺p輕撫拍著維維安清瘦的背部，還不忘拿起一旁的垃圾桶放在床邊。

    維維安昏睡了好幾日，只靠點滴提供營養(yǎng)，胃部早就空空蕩蕩，反射性的嘔吐也只是干嘔著吐出一些酸水。

    那股強烈的嘔吐感消去后，維維安渾身上下再沒半點力氣，軟趴趴地吊在床邊。

    布魯斯輕緩地半抱著他，讓他的頭靠到枕頭，又從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溫水遞到他嘴邊。

    維維安漱了口，又緩了一會兒。

    醫(yī)生們圍著他檢查了個遍，布魯斯一直沉默地站在病房內(nèi)，那雙往日總是含笑多情的鋼藍(lán)色眼睛此刻仿佛一塊堅冷的冰。

    維維安漸漸恢復(fù)了些許力氣，醫(yī)生走后，他看向布魯斯，直覺老父親現(xiàn)在心情很差。

    剛剛死里逃生的維維安，此刻難免對唯一的父親生出更多依賴，沙啞的嗓音撒嬌似的，“daddy，我做了一個超可怕的噩夢?！?/br>
    第11章 迷霧重重

    維維安臉色蒼白，僅僅幾天下來就感覺消瘦了一圈，唇瓣沒有絲毫血色，耷拉著眉眼，軟軟地和父親說自己做了噩夢。

    布魯斯眼神幾經(jīng)變換，終于還是軟下來，無奈嘆了口氣，如同維維安幼時那樣，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兒子的腦袋，輕聲問：“什么噩夢？”

    “嗯……”話到嘴邊維維安又不想說自己夢到了吞服安眠藥自殺，他覺得這夢稀奇古怪的，于是就只說，“我夢見我死了?！?/br>
    布魯斯指尖微微收緊又松開，擼小狗一樣揉著兒子的頭發(fā)，輕聲安慰：“那只是夢?！?/br>
    維維安不高興了，撇開布魯斯的手，“別把我當(dāng)提圖斯?！?/br>
    布魯斯輕笑一聲，病房里的氣氛也就輕松了些。

    兩人又閑聊兩句，維維安最想知道的是當(dāng)日車禍的原因，他倒霉糟了大難，要是不能知道罪魁禍?zhǔn)妆粐?yán)懲，絕對氣不過。

    布魯斯隱去雙面人和黑面具復(fù)雜的爭斗，只說當(dāng)天造成車禍的罪犯都已經(jīng)被收押了。

    維維安放下心來，剛剛蘇醒的身體仍舊虛弱，他聊了兩句就感到有些疲憊了。

    “睡吧?！辈剪斔菇o維維安掖了掖被角，還像小時候哄他睡覺那樣，輕輕地一下一下拍著薄被。

    維維安嗅著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和父親身上淺淡的香水味，眼皮一耷一落，緩緩睡去。

    由于血友病的緣故，傷口愈合緩慢，現(xiàn)在還隱隱作痛，他睡得不太安穩(wěn)。

    手肘、膝蓋這些關(guān)節(jié)處的疼痛讓他有些難以忍受，尤其是頭部，他睡到迷迷糊糊時，只覺得腦袋像一個膨脹到了極點的氣球一樣，橡膠被崩到薄薄的一層透明，似乎一戳就破，他疼得隨時快要爆炸了。

    迷蒙中睜開雙眼，病房里昏昏暗暗，月光慘淡，只剩他一人。

    維維安不經(jīng)意間視線落在窗臺處，黑黢黢的貓影在慘白的月色下安靜無聲，只有一雙蘊著血色的粉紅眼珠幽幽地目視著他。

    “……！”

    深夜死寂，醫(yī)院病房，獨身一身，涼意習(xí)習(xí)，恐怖片似的開場，維維安愣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可怖的“貓影”還得寸進(jìn)尺，尾巴搖動起來，鬼魅一樣的聲音傳入維維安的腦中。

    “維維安……”

    維維安心悸，渾身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又瞬間涌上一股難言的憤怒與厭惡。

    冷聲呵斥：“你是什么東西？”

    他不信教也不信鬼神，是唯物主義者。

    但生活在他這個年代，尤其是生活在哥譚這座人才濟濟的城市，他也不得不認(rèn)同，有些東西就是無法用科學(xué)來解釋的。

    隔壁紐約還能冒出來北歐神話里的雷神當(dāng)超級英雄，魔法和神秘側(cè)早已被大眾熟知。

    維維安態(tài)度冷硬，他不是對未知產(chǎn)生恐懼，而是第六感告訴他，眼前的這只“白貓”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左手已經(jīng)悄然放在了床頭的警報按鈕上，一旦這只“白貓”有什么異常的舉動，他就會按下報警器。

    到此刻，他終于確定，這只“白貓”絕不可能是他的幻覺。

    腦子里像有一根針在攪弄著他的腦漿，太陽xue鼓脹刺痛，然而他卻因疼痛無比清醒和理智。

    “白貓”似乎感覺不到他的過度警惕，語氣友好又輕快地介紹：“你好，維維安，你可以叫我丘比?！?/br>
    “請放心，我并沒有惡意。”

    “我呼喚你只有一個請求——”

    丘比跳下窗臺，踱著貓步緩緩靠近，慘淡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拉成一只巨大的怪獸，晃晃悠悠地籠罩在維維安的身上。

    它跳上床尾，貓唇悠揚翹起一個弧度，笑著說：“請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年吧！”

    維維安：“……”

    維維安掐住丘比長長的雙耳，他走到窗邊，拉開窗戶，丘比的半邊身體全都吊在窗戶外。

    丘比毫無懼意，晃了下身體，說：“你可以許下任何愿望，只要和我簽訂契約，我就會完成你的愿望?！?/br>
    “我不管你是什么東西，滾遠(yuǎn)點！”維維安神色冷然，帶著幾分厭惡。

    丘比似乎有些意外：“你不想要健康的身體的嗎？”

    維維安提著它的耳朵湊近，一字一頓：“不想！”

    手一松，丘比從高高的樓層徑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