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桌子踉蹌起身，朝她伸手，“你跟小五叔走吧?！?/br>
    “去哪兒？”

    “去哪兒？……去哪兒都行，我?guī)汶x開這個破宅子，只要離那些人都遠遠的……小夭兒，人生就那么幾十年，別為難自個兒，咱們不跟他們玩了好不好？”

    賀長澤滿含期冀地望著她。

    江允嘴角的微笑落下去，不過片息又恢復(fù)原狀，“小五叔你在說什么胡話呢？”

    賀長澤在她身前蹲下，抓住她的手，“小夭兒……”

    “小五叔，你喝醉了?！苯蚀驍嗨?。

    賀長澤張嘴愣在那里，兩人對視半晌，他慘然一笑，點頭，“是啊，我喝醉了，醉了……昏頭轉(zhuǎn)向的……”

    他搖頭失笑，笑得眼淚都出來，“……醉了好啊……醒著可他媽太難受了……”

    江允愣住，還沒見過他這樣情緒失控。

    “……小五叔，你怎么了？”

    “我沒事啊，沒事，你別擔(dān)心……”

    賀長澤不住搖頭，又哭又笑像是發(fā)癲，最后他死死抓著江允的手，將臉埋在她掌心，反反復(fù)復(fù)地咕噥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

    江允有點兒發(fā)懵。

    不知道為什么，江允突然覺得此刻的小五叔特別的陌生。

    這股陌生感讓她不有些毛骨悚然。

    可以說自從父母去世后，小五叔就成了她唯一的親人，雖然她對他隱瞞了很多事情，但她從未對他有過防備之心。

    “篤篤——”

    突然，扣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允下意識轉(zhuǎn)頭，隔著玻璃，跟賀寂舟黑沉的眸子對了個正著。

    他看看江允，又看看抓著江允的手埋頭痛哭的賀長澤，最后回到江允臉上，瞇了瞇眼睛。

    江允張了張嘴，想說點兒什么。

    可賀寂舟轉(zhuǎn)身走了。

    江允的聲音卡在嗓子眼兒里，盯著他的后背，然后就看他沿著玻璃墻走到大門那里推門走了進來。

    賀寂舟走到跟前，二話不說先把賀長澤拉了起來。

    跟賀寂舟相比，賀長澤的身板顯得瘦弱很多，他皮膚又特別白，兩人站在一起有種文人武將的區(qū)別。

    “小五叔這是怎么了？”

    賀長澤暈暈乎乎轉(zhuǎn)頭，一張臉帶著耳朵脖子通紅，鼻涕眼淚糊的到處都是，瞧著很是狼狽。

    賀寂舟微微皺了下鼻子，抓著他的胳膊扶著他站穩(wěn)了。

    江允忙道，“小五叔喝醉了，正好你送他回房間吧。”

    “不！我不回去！小夭兒你跟我走吧，咱們走好不好？……”賀長澤已經(jīng)迷糊了，聞言下意識掙開賀寂舟的鉗制，轉(zhuǎn)而去抓江允。

    賀寂舟眼疾手快攔住他，箍住他的肩膀轉(zhuǎn)身往外走，江允連忙跟上。

    客廳里沒人，仨人一路走到電梯口，等電梯下來，賀寂舟轉(zhuǎn)頭跟江允說，“你先回房間吧，我送小五叔回房間就行。”

    江允想了想，點頭，“那你照顧他一下，我去廚房叫阿姨給他煮碗醒酒湯。”

    說著轉(zhuǎn)身走了，腳步略急。

    賀寂舟舔了舔腮幫子，頓了片刻，扶著賀長澤進了電梯。

    賀長澤在四樓，以前他在這兒住了幾年，搬出去后，賀清月叫人都改成了客房，每年過年的時候，供賀長澤賀長君兄弟倆住幾天。

    賀寂舟扶著賀長澤出電梯往臥室走，碰上賀長君從房間里出來。

    “你哥住哪間屋？”

    賀寂舟看賀長君是從以前賀長澤住的主臥出來的，問了一句。

    賀長君指向隔壁，“這間——他喝醉了？”

    賀寂舟點頭，帶著賀長澤往客臥的門口走。

    賀長君就在那站著，表情冷淡，也不說上來搭把手，賀寂舟看他一眼，“幫我開一下門?！?/br>
    賀長君眉頭皺了下，眼底閃過一抹嫌棄，走過去打開門，又迅速退后兩步。

    賀寂舟多看了他兩眼，走進去把賀長澤扔床上，轉(zhuǎn)身往外走。

    賀長君還站在門外，見賀寂舟出來，他抬手扶了扶眼鏡腿，露出一抹淺笑。

    賀長君今年不過剛滿十八歲，他從小聰明好學(xué)，智商很高，小學(xué)初中連跳三級，到今年夏天剛好大學(xué)畢業(yè)。

    說起來他還是個孩子，可那雙眼睛卻并不如一般十八歲的少年那樣清澈單純，特別他笑得時候，讓賀寂舟說不出的反感。

    賀寂舟聯(lián)想到程青來，這兩人身上有種相同的偽君子氣質(zhì)，裝腔作勢，道貌岸然。

    相較而言，賀嘉鈺那樣的蠢蛋都顯得可愛了些。

    賀寂舟跟他沒什么話說，點點頭，抄著兜往電梯走。

    他按了二層，出去敲江允的門。

    也只是象征性地敲了兩下，他直接推門進去，江允正走過來開門，看見他進來嚇一跳。

    “你能不能注意點兒！家里都是人?！彼粷M皺眉。

    賀寂舟不以為意，逼著她連連后退靠在墻上，“你要跟小五叔去哪兒？”

    “不去哪兒，開個玩笑而已……”江允轉(zhuǎn)移話題，“小五叔沒事吧？”

    賀寂舟不怎么是滋味地哼了聲，“他能有什么事？”

    想想又問，“他剛才怎么了？”

    情緒失控成那樣。

    江允也奇怪著呢，想了想說，“大概心情不好耍酒瘋吧。”

    “心情不好拐你跟他私奔？”

    江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