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是太宰先生的命令，太宰先生的命令必須要好好完成。

    另一個更加堅定的聲音掩蓋住前面的聲音。

    敦取走了禾澤寄存在醫(yī)院的文件袋，帶著密封的鑒定結(jié)果離開了醫(yī)院。

    ·

    “順利完成了任務(wù)呢，敦君。”太宰的說道，他的聲音通過通訊設(shè)備以一種恰到好處的音量讓房間里的人都能清楚的捕捉，避免了因為談話需求而必要的靠近。這位極為年輕的首領(lǐng)雖然在位時間不長，但也足以讓外界聞風喪膽，咬牙切齒的承認他是個無與倫比的天才。他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就能讓他人騰升無限恐懼，暗稱他是可怕的惡魔。

    但對敦來說，他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只是應該做的、微不足道的事情，我會完成您交代的所有任務(wù)的?！倍厣钌畹牡拖骂^。

    太宰把密封的文件遞給身旁的秘書，才開口說道。

    “不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哦，它相當重要呢?！碧撞[了瞇眼睛，半是抱怨的開口說道，“禾澤可是非常麻煩的存在呢，和他有關(guān)的任何事情，就算比蘋果籽還小的事情，都不能掉以輕心?！?/br>
    中島敦有些驚訝了，他從來沒看見過太宰對什么事露出跟此時一樣的表情，太宰做什么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偶爾會給人一種他是某種既定程序執(zhí)行者一般，程序演算的結(jié)果他早已知曉，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程序指示的機械運動。像這樣近乎微妙的苦惱神情，敦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這樣苦惱的神情沒有持續(xù)太久，秘書小姐用裁紙刀劃開密封口，將里面的一紙報告遞給了太宰后，這位年輕的首領(lǐng)先生就收起了那樣的表情，將沒有確切意味的視線放在了那份報告上。只不過，這樣的視線同樣沒持續(xù)太久。太宰的目光在鑒定報告上快速移動了一下，就將它放置到了一邊，拆開了另一個沒封口的文件袋。

    這個文件袋可能是某種過度包裝的典范。站在原地的敦如此想著。

    因為里面只有一張巴掌大的紙片。

    明明內(nèi)容更少，太宰先生的視線在上面留存的時間卻更長。

    這上面寫了什么呢？敦突然產(chǎn)生了一絲好奇心。他稍稍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太宰并沒有對這張紙片露出思索或者斟酌決策的表情。更像是……對著這張紙片在……

    ……發(fā)呆。

    敦被自己倏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不過這個非常失禮又不成熟的想法還沒完全成型，太宰就叫了敦的名字。

    敦的視線追隨著太宰，看著太宰將手中的紙片移交到秘書小銀手里，又很快來到了敦的手上。

    “那么，這上面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敦。”太宰一只手撐著腦袋，伸出另一只手向敦揮了揮，像是在驅(qū)趕某種小動物，他接著說道，“這也是很重要的任務(wù)，要好好完成哦?！?/br>
    卡片上的是任務(wù)？敦更好奇上面的內(nèi)容了，不過因著對太宰先生無與倫比的尊敬，他并沒有那樣動作，而是獻上了對首領(lǐng)的禮節(jié)。

    “是，太宰先生?！倍貑蜗ハ鹿?，深深低下了頭。

    “先回去吧，敦君?！笔最I(lǐng)先生的聲音在敦頭頂響起，“廣津先生和他的‘黑蜥蜴’還在等你?！?/br>
    “我明白了?！?/br>
    敦離開了首領(lǐng)辦公室，才后知后覺的注意到，今天中也先生似乎沒有在首領(lǐng)辦公室擔任護衛(wèi)。

    雖然這一反常態(tài)，但敦對太宰的決策一向有種近乎盲目的自信，所以并沒有過多關(guān)注此事。

    況且，剛剛太宰先生還給他下達了其他任務(wù)。

    寫著任務(wù)的紙片觸感很好，上面只寫著很簡短的一段文字，并附上了一個地址、一幅簡筆畫的地圖和一串電話號碼。

    ——“小鏡花的羽織和兔子都被我存放在了久山太太的干洗店了，麻煩拿收到紙條的先生幫忙交給她，萬分感謝∠※?！?/br>
    文字的后面花了一朵小花，而便簽紙的下方簡筆畫的地圖，完整的描繪了從港口黑手黨的大樓到達干洗店的路徑。

    //

    【48】自焚現(xiàn)場的廢墟。

    助哥在檢查墻角的彈痕，我?guī)退蚴蛛娡病?/br>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助哥問道，他對槍械了如指掌，通過彈痕就能輕易判斷出從槍械型號、保養(yǎng)程度，用槍人的身高，槍械水平。假設(shè)對方用的槍械類型再少見一點，估計這會助哥就能破案抓人了。

    “好問題，”我認真的點了點頭，回答道，“調(diào)查到底。”

    助哥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是我的錯覺——他表情什么時候都沒什么變化。

    “這樣啊，你進行到哪一步了？”所以一眨眼的功夫，他的神情語調(diào)就恢復如常了。

    “在查【48】自焚那事，過段時間可能還要去鐳缽街再看一眼?！蔽一卮鸬?。

    “【48】？”助哥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我們現(xiàn)在就站在當時的案發(fā)地點上，雖然現(xiàn)在調(diào)查的是另一分委托，“和他們有關(guān)？”

    “不，是可能和你有關(guān)?！蔽蚁蛑缃忉尩?，卻沒和他對視，“不過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還是要看調(diào)查結(jié)果?！?/br>
    “如果你——”

    “我自己來查?！?/br>
    我和助哥幾乎是同時開口，然后又同時沉默了。

    我盯著被手電筒照亮的一小塊區(qū)域，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開口道：

    “……假設(shè)到時候和助哥有關(guān)，我會告訴助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