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要不是我突發(fā)奇想來看看,你是不是要燒死在這里?”徐州把裝著溫水的杯子遞給俞景,有些生氣。 “我吃過退燒藥。”俞景喝了一口水,有些心虛,又勸:“你戴個口罩?!?/br> 徐州坐在床邊:“放心吧,早就陽過了?!彼f歸說,手上忍不住替俞景掖了掖被子:“怎么跑到這里來住了?” “我把李薇那套房子賣了?!庇峋翱人粤藘陕暎骸岸谊惢船F(xiàn)在住在醫(yī)院,這邊住著方便照顧。” “他是殘疾了還是爸媽都死了,要你這么照顧他?!”徐州這回是真的有些生氣了,談個戀愛談成這樣,這輩子也就見過這一個人:“你把自己搞成這樣,他知道嗎?” 俞景心說人家連我是誰都記不清,但他也知道,徐州不了解陳淮的病情,他也就沒說,怕徐州更心疼。 其實有時候想想,俞景覺得挺該的,畢竟是自己先欠陳淮的。 “算了,你先睡,我去給你煮點(diǎn)粥。”徐州見人神色疲憊,難得放過他一回。 俞景頭剛挨著枕頭,又掙扎著起來:“你會煮嗎?別把我廚房炸了?!?/br> 徐州把人摁下去:“睡你的。” 再醒過來燒已經(jīng)退了大半,屋子里彌漫著米飯的香味,外頭天黑了,徐州也早就走了。 粥溫在鍋里,字條貼在鍋蓋上。俞景給自己盛了一碗,喝的干干凈凈。 生病的人大概總是要比平時脆弱一點(diǎn),比如現(xiàn)在,俞景獨(dú)自窩在沙發(fā)上,就忍不住想陳淮這么多天沒見到自己,會不會有點(diǎn)惦記。 但更大的可能是已經(jīng)徹底忘記。 只是他都病成這樣了,總要想點(diǎn)有盼頭的事情來哄哄自己,不然也太難熬過去了。 第66章 俞景這場病足足折騰了半個月才算是好全。 去醫(yī)院的時候,護(hù)士告訴他陳淮在草地上曬太陽。推他的是季書,兩個人一坐一站,風(fēng)吹起季書的衣服飄帶,往后長長蔓延。 季書很快看見他。 “小淮,誰來看你了?”她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故意這么問。 俞景對于陳淮的回答并沒帶希望,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目光在他臉上定了半分鐘,張開嘴,很慢很清晰道:“俞景?!?/br> “是呀,是我們小景來啦?!奔緯苿虞喴蝸淼接峋吧磉?,關(guān)心道:“身體怎么樣,恢復(fù)好了嗎?” “好了?!庇峋斑€沉浸在那聲名字里,嗓音微?。骸八浧饋砹藛??” 季書的目光很寧靜,像是已經(jīng)看淡:“沒有,但我覺得在變好?!彼?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因此情緒沒有俞景那么重:“上次,他也是主動開口問我關(guān)于你,才慢慢好起來的?!?/br> “他主動問我了?”俞景抓住她話里的關(guān)鍵。 季書笑笑:“他問我,你叫什么名字。” 俞景有些失望,原來并不是陳淮自己想起來的。 季書看出來他的失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慢慢來,推他去走走吧,護(hù)士說那邊有條小路,兩旁栽著香樟,很漂亮?!?/br> 季書交代完,卻沒跟他們一起,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他們走遠(yuǎn)。 如季書所說,這條路的確很漂亮。 俞景看著透過樹葉縫隙漏在地上的陽光,突發(fā)奇想:“陳淮,要不要踩影子?” 陳淮沒回應(yīng),哪怕他現(xiàn)在生著病,也知道大白天的,當(dāng)然沒有影子可以踩。 俞景卻突然用力,把他的輪椅推到一片光斑下,陽光的溫度被樹葉削減了一部分,落在陳淮身上,變得溫和又親切。 下一秒,俞景再度用力,輪子飛快轉(zhuǎn)動,和陳淮一起沐浴在前方的光斑之中。 兩個人就這樣走了一路。 俞景的汗水滴下來,浸濕了衣領(lǐng)。但他總覺得陳淮應(yīng)該是喜歡的。不然整天待在輪椅上,太無趣了。 往回走的時候正巧遇見負(fù)責(zé)給陳淮扎針的護(hù)士,看見兩人,她笑了一下:“他是不是叫俞景?!币姾笳哐劾锓浩鹨苫螅纸忉屨f:“這位病人這段時間一直在重復(fù)這個名字呢,生怕自己又忘記掉?!?/br> 陳淮垂著頭,像是沒聽見。 俞景在護(hù)士走過后,蹲在他面前,頭一次用這樣認(rèn)真的語氣問他:“為什么要記住我的名字?” 良久,聽見陳淮用小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因為你那天哭了。” 那滴沒來得及落下的眼淚,燙到了陳淮的手指,也讓他明白,原來記不住一個人的名字,是一件這么讓人傷心的事情。 所以他每天默念那個名字,在護(hù)士推他出門時停在門口,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這一刻,俞景無比堅信,陳淮會好起來。 晚上,趁著陳淮睡著,俞景把他的衣服都拿出來,借了熨燙機(jī),想燙一燙。 柜子里全是藍(lán)色的病服,只一件白襯衫,孤零零掛在角落。 俞景把襯衫鋪在床上,熨燙機(jī)落下,陳淮突然伸出手來,被機(jī)器的高溫灼傷手指,又很快縮回去。 俞景嚇得連忙拔插頭,然后撈起他的手,發(fā)現(xiàn)指腹已經(jīng)燙紅了。 他心疼更自責(zé),接了盆冷水給他泡著,又去拿了燙傷膏:“手放過去干嘛?” 陳淮看了眼自己被燙紅的指尖,破天荒回答了俞景,卻牛頭不對馬嘴:“我是不是不會好了?!?/br> “胡說?!庇峋暗皖^在他手指上吹了吹,用篤定的語氣告訴他:“相信我,你會好起來的,很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