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給我的嗎?” 鑰匙鏈垂到眼前時燈光晃了晃,祝汐抬起眼神,看清楚是什么之后很快地露出一個笑容:“謝謝你。” 那種烏黑的睫毛,安靜地倒映在明暗交割的光暈里,又好什么都不知道的快樂小貓。 祝汐指著那個鑰匙扣:“其實這是我學(xué)妹做的?!?/br> ? 真的嗎,李信年懷疑,這東西都不知道是從哪里翻出來的,可能是哪天走在路邊和不知名的傳單一起塞到手里。 “她們工業(yè)設(shè)計小組課的期末作業(yè)?!弊O氪怪凵衤唤?jīng)心,“之前還來院里借3d打印機。” 據(jù)說是全校僅此一臺的高科技設(shè)備,要從凌晨兩點開始排隊才能等到一次租用機會。 李信年被當(dāng)代大學(xué)生的卷度震驚:“那……我很榮幸?” “也不用?!毙∨笥呀K于露出一點馬腳,狡黠地抬頭看他,“喜歡的話我可以做一個送你?!?/br> 所以貓貓到底是真的不諳世事,還是欲擒故縱的把戲。那種似有若無的笑容出現(xiàn)在眼前的第一秒,世界都要陷進昏黃的流沙。 李信年想,在這樣的夜里一人一張椅子各自干活,說出去都沒有人信。 但既然如此,是不是真的搶不到夜間自習(xí)位也就沒那么重要。 李信年在編曲軟件上畫下一個休止符,第二天起床之后看著鏡子面前兩個并排用過的洗漱杯,開始理智思考為什么小朋友又轉(zhuǎn)變路數(shù)。 從“你要不要和我談戀愛”變成一來二去地融入他的生活。是因為沒有經(jīng)歷過失敗,所以理所當(dāng)然覺得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能夠得到嗎。 但其實還有很多事情和努力無關(guān),甚至跟運氣也并沒有多大關(guān)聯(lián)。 如果人可以拋卻那些思考只是享受當(dāng)下的快樂該有多好。李信年見過很多分分合合的故事,一段愛情的開端其實也無非那么幾種情形。 那種自信的勇氣固然引人向往,只是那些從開始就不合時宜的故事,往往到最后也未必會有好結(jié)局。 李信年嘆了口氣,祝汐作為朋友當(dāng)然是很好的,一位安靜禮貌的優(yōu)等生,不會像之前的室友那樣半夜喝醉擾民,或者不講衛(wèi)生把家里變得像世界大戰(zhàn)之后的雞窩,凡是用過的東西也都悄無聲息放回原位。 出租屋的第二個客房一直沒有再租出去,變成小貓咪心照不宣又來去自由的避風(fēng)港。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和對方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從鹿淩江南岸漂亮的大學(xué)城到江北一間名不見經(jīng)傳的酒吧那么簡單。人生剛剛開始的時候總覺得只要有心就無所不能,但他已經(jīng)不是年輕人。 只有在這樣的清晨和午后,時間流遞的每一幀都被透白日光照得纖毫畢現(xiàn),玻璃鏡面上稀薄的水汽也好像可以凝固永恒。 所以他最后還是做出了退讓。 只是一些短短的瞬間,哪怕小朋友真的只是想要在他的屋檐下犯一些錯誤。 李信年想,這也是可以原諒的事。 第13章 跨年夜的時候迷津有活動,李信年沒掛演出海報,和各種熟人隨便組了個聊天局扯淡吃瓜。 老板居然斥巨資請了個外地知名樂隊,當(dāng)晚不到七點卡座里就坐滿了人。 “這一波是蓬蓽生輝?!崩钚拍暾故疚膶W(xué)素養(yǎng),“艷壓跨年一條街,怎么請到的?!?/br> “老板人脈神通廣大唄?!庇腥藨醒笱蠼釉?,“李信年你怎么講話奇奇怪怪的,這還寫詞呢是不是該有點職業(yè)危機感?!?/br> 是啊是啊,萬一老板抱到大腿明天就不要你了哦。 怎么過年還揭人傷疤呢。 李信年毫不在意,伸手在桌上翻吃的:“誰帶的可樂糖啊,大家好不容易集資吃頓好的,就你在那渾水摸魚湊數(shù),破壞組織安定團結(jié)?!?/br> 得了,想吃好的去那邊。有人笑著打了他一下,今晚仗著和酒吧老板混得熟就自帶零食本來就很不厚道了,這伙人很識趣地沒有再去占據(jù)卡座的中心位置,這時候李信年伸長脖子往貴賓區(qū)看了一眼:“真有人點那個588的果盤?。俊?/br> 有錢人的快樂你想象不到。身邊有人遞過來一個手機:“別看了來幫我們拍合影?!?/br> 不是,這燈光能拍出個鬼嗎。 李信年不信任地接過手機,隨便咔嚓了兩張:“你們小情侶的快樂我也挺難想象的。” 但挺好,不亂搞不劈腿安安生生給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shè)做貢獻。李信年被自己正確的三觀感動了一秒:“等等你那照片給我看一眼?!?/br> 鬼圖有什么好看的。對面懷疑地把手機遞回來:“別給我亂點啊。” 不會。李信年把照片接過來放大,研究了一會兒之后幡然醒悟,直接探頭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誒……” 入冬之后祝汐會穿針織衫,變成垂順柔軟的毛絨絨小貓。 李信年第一次看到的時候?qū)嵲跊]忍住好奇地上手摸了摸,摸完之后反應(yīng)過來,和自己身上的也沒什么差別嘛。 但是那種感覺又很難以形容,好像有一頁內(nèi)容被悄無聲息地翻過去,變成一種心照不宣的的坦蕩。 祝汐偶爾會給他發(fā)消息說要來迷津,什么時候在哪個位置,李信年有演出的時候會從臺上找到他,或者有事不在也沒關(guān)系,貓科動物的獨立自主本身并不需要誰的陪伴。 那么這是一種新的策略嗎,一種若即若離的關(guān)系。祝汐過來之后也并不會主動來找他,李信年有時候在吧臺那里看到他和別人低聲說話,一句兩句掉落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間,一邊有種奇怪的養(yǎng)成感,另一邊又覺得有點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