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如果是裹在一起……總之好像問題也不大。

    李信年在腦內(nèi)過了一下這個方案，不得不說身體上的接近還是和任何其他交流都不一樣，好像某種饑渴癥狀，會阻斷正常的思維通路。

    冷不防祝汐輕輕抬了一下眼睫，然后輕聲開口：“李信年。”

    “搬過來住吧?！?/br>
    -

    搬過來住吧。

    那一刻的燈光，空氣，流動的曖昧和光暈，或許這一生在此之前和之后都不會再有。

    李信年把祝汐的手放進被子里，捏著手腕的時候忍不住用食指摩挲了兩下。

    平安夜過去之后的清晨是個很干燥的晴天，那個手鐲昨天最后還是取了下來，現(xiàn)在靜靜地放在茶幾上，正直得像一件普通的裝飾品。

    ……但是兩個人擠一張沙發(fā)果然還是會腰酸背痛。

    說實話李信年有點擔心，會不會一起床又看到祝汐在陽臺抽煙的場景。話說當年那個畫面給心靈留下的震懾實在非常深遠。

    然而現(xiàn)在就知道哪怕是祝汐，也有那種不能掌握的事情。說起來很奇妙，李信年一直覺得每個人活在世界上都有自己一個人的路要走，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好像就認定了祝汐的路要比別人坦蕩一點。

    只有在那種輕薄的煙霧繚繞中間，年輕人折起來的衣袖下面露出一截小臂，手腕上細細的銀色隨便地掛下來。不知道為什么留在腦海里的一直是這個畫面。

    就是從那一刻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好奇也說不定。

    好像也沒有見過祝汐給別人遞煙。甚至有時候出門的時候遇到有其他抽煙的人，還會不動聲色地往邊上讓一讓。

    很有禮貌又講文明。這樣一來關(guān)于那種落魄畫面的印象就變得非常縹緲。何況這一次預想中的情景沒有發(fā)生。

    李信年輕手輕腳從被子里掙脫出來，這間公寓里什么都沒有，空曠得簡直只適合打坐思考人生。

    ……但是這種時候一個人思考人生也想不出什么東西來吧！

    簡直想要遷怒現(xiàn)在還躺在沙發(fā)上睡得一臉平靜的人，怎么連睫毛根數(shù)都好像沒有變過。

    但再想一想豌豆公主連有個蚊子都要爬起來找他要蚊香，現(xiàn)在居然可以毫無怨言地睡沙發(fā)。

    硬要套什么貴族少年落難故事的話……當然也沒有那么悲情，但李信年天人交戰(zhàn)了一會兒，還是沒舍得吵醒對方。

    或許很多人不會在這種時候在意類似的問題，只是在他的性格里偶爾有一些較真的成分。

    路上遇到的小貓可以蹲下來摸，運氣好也許還可以抱一抱，但是不是真的可以帶回家一起生活。尤其名貴的品種已經(jīng)跑路過一次，下一回要怎么做才能真正確定彼此的心意。

    ……雖然說摸都摸了做都做了才開始考慮撿貓的流程和名分問題。

    換成別人都要被李信年在心里鄙視三百遍。

    但是嚴肅地講，小朋友根本沒有談過那種“真正的”戀愛。他也沒有。這一點也是李信年后來才想明白的，問題并不是出在社會身份和地位上的差距。何況李信年本人內(nèi)心有一些世界大同的理想和傲氣，不然玩不了這么多年音樂，在上層階級面前也能抬頭挺胸。

    只是人生總有第一次嘛，一條路走不通難道就從此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李信年想到放在房間里的貝斯，之前祝汐問他是不是只要撿到貓就會養(yǎng)，他想了半天才想到怎么反駁：

    那你呢。

    小貓咪在路上隨便遇到一個人類，難道就要跟著走。

    或者當貓貓遇到一個同人類第二第三第四次，是不是就意味著事情真的變得不一樣。

    ·

    也因此關(guān)于“搬過來住”這個話題，這天之后兩個人都沒有馬上再給出什么下一步的意見和行動。

    反正就像李信年之前說的，現(xiàn)在的情況，無論從什么角度來思考，附屬小區(qū)那邊都會更方便一點。

    很快時間過了元旦，李信年的生日在一月中旬，按照慣例都是和朋友聚一下。從高中畢業(yè)之前他就不怎么和家人一起過生日了，后來又自己搬出來住。只有偶爾爸媽記得的時候會在三口之家的微信群里發(fā)個紅包，往往還要拼手氣，主要搶個象征意味的開心。

    倒是之前和祝汐混在一起的時候，那次是怎么過的來著。

    可能確實是認真買過一個蛋糕，然后在家里吹了蠟燭。因為記得祝汐吃蛋糕時的表情，有些優(yōu)雅又很溫順的樣子，手指搭著勺子，很小心不讓奶油沾到嘴唇上。

    于是這次就問了一下。

    沒想到祝汐調(diào)出手機看了一下日程，說那天晚上沒有課也不用工作，可以一起出去玩。

    “那就這樣定了哦?！崩钚拍攴瓊渫浾也蛷d電話，“我跟他們說多加一個人。”

    不過其實到了現(xiàn)場就知道，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也根本沒有那么大的問題。那天祝汐是下課后過去的，李信年發(fā)過來一個地址，他順著導航找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其實也是江邊的一家飯店，門頭邊上是一棵垂枝海棠，隱藏在古街拐彎的地方。

    進去看到二樓還有一個在江面上挑空的露臺，應(yīng)該是今天連帶包廂都一起租給了他們。

    李信年下樓來接他，邊走邊和他介紹，原來這家的老板以前也是做樂隊的，后來結(jié)婚之后和女方一起在這邊開了餐廳，所以他們這些熟悉的朋友如果不是約在酒吧，就會來這邊店里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