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281節(jié)
“這些餃子你們拿回去凍上,明天早上再帶過來?!鳖~仁花笑著拍拍他的背:“晚上一起到大隊長家守歲?!?/br> “大隊長家哪坐得下啊。”海日古笑著不好意思道。 “林同志的大瓦房里不是也守歲嘛,去她那兒,或者吳老師那兒也行。你看哪個屋亮油燈就去哪里,家家戶戶都?xì)g迎?!鳖~仁花說罷,跟在后面的趙得勝便道: “去我家,你們嫂子昨天買了好些牛奶,奶茶夠十幾號人喝到天亮。瓜子和糖也有,過來嘮嗑?!?/br> 海日古心里剛生出的幾絲想家情緒又被塞了回去,他們一隊人就這么被趙得勝拐向了駐地北邊他的院子。 一群知青們則趁著酒意,非要跟林同志一起去波日特家看看林同志今天晚宴前‘妙手回春’救回來的大狗。 于是他們沒直奔知青小院,而是向后拐向波日特的小院子。 那么小一個院子和一間一室的土坯房,忽然涌入一群年輕人,幾乎快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一群醉醺醺的年輕人挨個在波日特的保護(hù)下,摸過了剛康復(fù)卻仍有護(hù)崽行為的大狗,這才又鬧騰地離開。 林雪君帶著所有人直奔胡其圖阿爸家里,塔米爾今年不在家過年,胡其圖阿爸和樂瑪阿媽肯定不習(xí)慣,她要過去坐一坐。 只是,她不光自己來,還帶了一群尾巴。于是胡其圖阿爸的土坯房里也如波日特家一樣,連坐帶站的瞬間擠滿了人。 前些日子房頂被雪壓壞的地方,林雪君趁胡其圖阿爸出去牧牛的工夫,帶著穆俊卿等人過來,2個小時就給搞定了。 胡其圖阿爸院子里的冰桶、柴堆也是林雪君和穆俊卿幾人帶著朋友們一起搞的。 塔米爾不在家,他們真的信守承諾,有在幫他好好照顧他的家人。 樂瑪阿媽雖然思念塔米爾,卻沒有在大家面前提及這悲傷的分別。而是一直笑呵呵地隨著年輕人的愿聊東聊西。 大家坐了半個多小時,喝掉了樂瑪阿媽一大鍋奶茶,又轉(zhuǎn)戰(zhàn)大隊長家。 年輕人們在家里的時候,從來沒過過這樣的除夕,東竄西逛的。 在大隊長家里玩了1個小時,年輕人們才拐去知青瓦屋。一進(jìn)屋不需要衣秀玉干活,穆俊卿已主動過去爐灶添了柴,仿佛回到他們剛來第七生產(chǎn)隊的那些日子。 過年是個很特殊的節(jié)日,大家湊在一起難免要回顧過去。 林雪君他們這一波知青剛來那會兒也是大風(fēng)雪封路,大食堂儲備的食物別說rou了,就連菜都快見底了。大家天天吃土豆,燉土豆,炒土豆,蒸土豆,就著硬餅子清粥,白天還要干力氣活,每天都累得抬不起頭,各個面有菜色。 剛離家就陷入這樣的窘境,連穆俊卿都常常苦悶得夜里睡不著,恨不得跟著學(xué)抽幾口煙消消愁。脆弱點的更是天天蒙在被窩里哭,偶爾干活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忽然自憐起來,也是吧嗒吧嗒掉淚…… 那段艱難的日子在如今回憶起來,竟都成了互相逗弄的趣事。 大家嘻嘻哈哈分享那時候自己身上的事兒,或忽然提起對某個人的第一印象,還會在聊到某人糗事時七嘴八舌地越說越熱鬧——被說的人臉色越是紅紫,大家聊得就越是起勁。 年輕人可真是不留情面。 回味著,暢聊著,他們口中的故事向前推進(jìn)著,時間也在啪嗒啪嗒流轉(zhuǎn)。 林雪君手中握著懷表,盯著上面的指針。 在接近跨年的時刻,所有人都靜了下來,一起盯過去—— 啪嗒一聲,指針劃過數(shù)字12。 新的一年來到了。 “新年快樂!” “新年頓頓吃得飽,吃得好?!?/br> “新年身體健康,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新年心想事成!” 氣氛又忽而熱烈,大家轉(zhuǎn)頭與身邊所有人道出真誠祝福。 溫暖的小屋中,柴火正燒得旺。不過眨眼之間,這屋里的所有人就都長了一歲。 林雪君雙肘撐桌,看向窗外站在籬笆前望天接雪吃的小小狼,轉(zhuǎn)頭對朋友們道: “咱們一起給小小狼起個名字吧。” “不叫‘小小狼’了嗎?”衣秀玉問,她都習(xí)慣這個稱呼了。 “之前它剛來時,我既擔(dān)心它長大后會離開,又怕自己能獲取到的rou食不足以養(yǎng)兩只狼一條狗,這才沒給它起名字。畢竟不是所有狼都像沃勒一樣……” 林雪君托著腮,輕聲嘆息: “沒想到小小狼融入得這么好,而且咱們的日子也越來越好。沃勒它們自己捕獵不僅能養(yǎng)活自己,甚至還能反哺我們一些豬rou兔rou,現(xiàn)在院子里兩條狼兩條狗都活得膘肥體壯……新的一年了,小小狼已經(jīng)是我們中的一員了,應(yīng)該給它起個大名。” “沃勒,是禮物的意思?!蹦驴∏鋰L試發(fā)散大家的思維,“阿爾丘是如山般堅強的意思。小小狼符合哪些詞呢?” “……”林雪君想了想,忍不住笑:“大笨蛋,二愣子?!?/br> “哈哈哈?!?/br> 大家笑了一會兒,阿木古楞開口道:“有人會給狗起名叫巴圖,是英勇的戰(zhàn)士的意思。小小狼雖然二桿子,但是在沃勒身邊,也算第一員大將了。” “可不就是第一員大將嘛,沃勒畢竟就這么一條狼兒子?!绷盅┚嶂^想了想,點頭道:“不錯,是個好主意,那就叫‘好大兒’了?!?/br> “嗯,巴圖,巴——誒?”衣秀玉的頭點了一半僵住,詫異地轉(zhuǎn)頭,啥? “哈哈哈?!绷盅┚灰滦阌竦纳禈佣旱酶赂滦ΓЯ讼乱滦阌?,轉(zhuǎn)而道:“第三生產(chǎn)隊的副隊長叫巴圖,我們還是換個名字吧?!?/br> 大家于是再次陷入思考。 “大壯。” “柱子。” “栓子?!?/br> “鐵蛋?!?/br> “就不能有點正經(jīng)名字嗎?” “大灰。” “大寶?!?/br> 屋外風(fēng)呼呼作響,吹得樹木簌簌,冬雪翻飛。 林雪君忽然提筆在擺開的紙張上書寫下兩個字,越看越滿意,遂抬頭道: “叫‘灰風(fēng)’吧,灰色的風(fēng)?!?/br> 灰色的小小狼,熱愛奔跑,調(diào)皮,且擁有無與倫比的活力。 正像這場入冬便幾乎未停過的,惱人又充滿力量的風(fēng)。 “‘灰風(fēng)’,好美呀?!币滦阌癞?dāng)即拍起巴掌,十分捧場。 大家咀嚼了一會兒‘灰風(fēng)’這個名字,雖然總覺得小小狼不應(yīng)該叫灰色的風(fēng),應(yīng)該叫二桿子風(fēng),但仍然覺得這名字妙極了。 林雪君轉(zhuǎn)而又道:“給小紅馬也取一個?!?/br> “海日?!卑⒛竟爬銕缀跏敲摽诙?。 林雪君愣了下,“海日,愛的意思。” “自從我們在草場上撿到它,就一直在照顧它。不止我們在愛它,巴雅爾也在愛它,阿爾丘也常常舔它,生產(chǎn)隊里的貓也喜歡來它背上睡覺,它得到了許多許多的愛,也愛著我們?!?/br> “可是塔拉大叔的女兒就叫海日,其他生產(chǎn)隊我有好幾個朋友都叫海日。”托婭搖了搖頭,“波日特大哥家的嫂子也叫海日?!?/br> “赤驥,八駿之一,紅色的駿馬。”穆俊卿開口提議。 “又太文縐縐了?!蓖袐I仍舊搖頭。 林雪君歪著腦袋,思緒翻轉(zhuǎn)。要跟人名區(qū)分開,還要符合小紅馬的氣質(zhì)。 小小狼叫‘灰風(fēng)’,跟它的顏色和個性相關(guān)…… “赤焰。”林雪君眼睛忽然一亮,“像火紅色的火焰一樣漂亮,又像火焰一樣跳脫而熱情。” “這個好!”托婭拍手稱贊。 “‘灰風(fēng)’‘赤焰’,真是一對名副其實的搗蛋鬼?!蹦驴∏淦肺吨@兩個名字,真誠表達(dá)喜歡的同時,又忍不住調(diào)侃。 新年伊始,健康長大的小紅馬和成功融入生產(chǎn)隊的小小狼,終于擁有了它們的名字。 灰風(fēng),巴圖灰風(fēng),勇敢的戰(zhàn)士灰風(fēng)。 赤焰,海日赤焰,被愛的奔騰著的赤焰。 … … 守歲后,大家終于散場,收緊衣領(lǐng),依次踏著夜色回去睡覺。 初一要開始拜年了,沒成親的年輕人們能收到老一輩人的壓歲錢。他們也得給生產(chǎn)隊里的孩子們準(zhǔn)備小紅包,接下來還有許多新年流程要走呢。 阿木古楞住得最近,翻院墻出去跑上幾步就到家了。 推開小木屋的門,點燃油燈后,先蹲灶邊燒起爐火,才脫掉羊皮大德勒準(zhǔn)備擦把臉?biāo)X。 路過鋪得厚厚的木床時,他發(fā)現(xiàn)床頭多了東西。 不知什么時候床頭被人放了幾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褲子,上面壓著張紙條。 他坐上床沿,捏起紙條。 【新年快樂,小傻子?!?/br> 嘴角微翹,是林雪君的字。 他盯著字條看了好一會兒,才去翻看那摞衣服——新背心,新秋衣秋褲,新羊絨毛褲,新棉襖,新羊皮大德勒,新帽子,甚至還有一雙新襪子。 不知已是多少年,或許從懂事起,他就刻意忽略的那個信息忽然清晰浮現(xiàn):新年要穿新衣啊…… 第一次,他有這樣整齊的全套新衣——件件都是好料子好棉花做的,顏色也新,樣子也新。 原來新一年里里外外有新衣服穿,是這樣快活的事。 又一件件將翻亂的衣服疊好,他忽然將它們?nèi)г诹藨牙铩?/br> 脫掉衣服,上床后他將自己的新衣裳也都拽進(jìn)被窩。緊緊抱著,把臉也埋進(jìn)去。 新衣服真柔軟,新衣服真香…… 這一夜,阿木古楞幸福地抱著他的新衣裳,像個新郎一樣輾轉(zhuǎn)折騰不舍得睡。 過年真好啊,過年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