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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347節(jié)

    “把狗綁束著隔離起來,人不要接觸它,避免傳染上馬鼻疽。

    “給狗喂好吃的喝的,保證體力的同時不要撐到它給它腸胃帶來負擔,增加它的抵抗力,它自己或許能挺過去。

    “不要讓它再吃到被病菌污染的rou食。

    “等我回來?!?/br>
    翻譯立即轉(zhuǎn)頭嘰里咕嚕將林雪君的話重復了一遍,普布當即發(fā)誓一定聽林雪君的話。

    林雪君聽完翻譯的轉(zhuǎn)述,朝普布點點頭便不再猶豫,一夾馬肚子追上呂團長,直朝拉薩而去。

    ……

    林雪君行在路上時思路還很亂,一團團知識與信息在腦內(nèi)胡攪,可進拉薩城時卻全都理順了。

    國家曾經(jīng)全面消滅過馬鼻疽,那現(xiàn)在他們就也能控制得了它。

    一切都是有現(xiàn)成的章程的,前世學到的前輩們積累的經(jīng)驗都能用,還有什么怕的?掌握辦法,按部就班地去做去應(yīng)對就好啦。

    拉薩不愧為陽光之城,日照極強烈,地面被曬得guntang,有的婦女為了身體健康專門在大太陽天光腳走在陽光曬熱的土路上。

    陽光可以驅(qū)散許多寒癥,也能讓陰郁的情緒一掃而空。

    林雪君回來之前想的是要跟藏區(qū)大領(lǐng)導和藏區(qū)畜牧局的人開會,要向哈爾濱尋求決策與建議。

    可走進辦公室見到藏區(qū)大領(lǐng)導和畜牧局同志們時,就變成了她一個人的宣講。

    現(xiàn)在藏區(qū)面對的是怎樣兩種疫病爆發(fā)的狀況,局面大概是怎樣的,如果不管的話后續(xù)會發(fā)生什么。

    接下來她要怎么做,需要哪方面的支持,需要哪些藏醫(yī)輔助工作,需要什么物資,一一在會議上表達出來,剩下就讓他們自己開會給她一個章程就好。

    轉(zhuǎn)身出了會議室,她又擬了一份電報,將現(xiàn)在遇到的事簡要描述,需要多少哪方面的人才,需要多少磺胺等藥品和針管、消毒藥粉等物資寫清楚。

    電報臨發(fā)出去前,她又補充了一句:

    【牛肺疫和馬鼻疽可共同防治,無需過分擔心?!?/br>
    很快,電報發(fā)出,哈獸研蔡志峰拿到電報,越讀面色越驚,可漸漸字里行間的理性與冷靜安撫了他的驚懼。

    讀到最后一句話時,他甚至忍耐不住地會心一笑。

    放下電報,他立即聯(lián)系畜牧總局,共同商討后迅速籌備電報中林雪君提到的物資和人才,又根據(jù)以往國內(nèi)各地防治馬鼻疽的經(jīng)驗整理了多份章程和資料給準備出發(fā)去藏區(qū)的工作人員。

    送新一批人和物資上飛機時,蔡志峰拉住這一小隊的隊長馬廣興:

    “告訴林同志,讓她在藏區(qū)好好干,獸研所和畜牧總局絕對支持她,大家都是她的堅實后盾?!?/br>
    “知道了?!?/br>
    “一切聽從她的命令,保護好她?!?/br>
    “知道了?!?/br>
    送人登機,看著飛機升空,蔡志峰才轉(zhuǎn)頭對同樣來送行的畜牧總局獸疫控制中心劉主任,嘆息道:

    “幸虧林雪君同志發(fā)現(xiàn)了?!?/br>
    劉主任望著破空遠去的軍機,轉(zhuǎn)頭對上蔡志峰的視線,低聲:

    “幸虧派去的是林雪君?!?/br>
    第320章 應(yīng)急

    “去找那個人啦,國家派來的女菩薩啦?!?/br>
    林雪君在拉薩又將章程仔仔細細捋了幾遍, 最后明確下來后落實到紙面上,又請藏區(qū)畜牧總局的同志分別以漢字和藏文謄抄多份,下放向所有區(qū)縣, 要求做好個人防護、保證不交叉?zhèn)鞑サ那疤嵯伦圆? 并及時向拉薩匯報是否有馬鼻疽在藏民、馬、貓狗、旱獺等嚙齒類動物、狼豹子等野獸之間傳播。

    哈爾濱和藏區(qū)一同向上匯報了新發(fā)現(xiàn)的疑似馬鼻疽疫病,并連夜安排人員、搜集物資,隔日一早便整隊出發(fā)。

    下午時新一隊20多人便落地拉薩機場,并驅(qū)車與林雪君集合。

    拉薩陽光照舊耀眼,林雪君統(tǒng)計好拉薩提供的藥品和幾位藏醫(yī), 加上哈爾濱帶來的藥品和人員, 在紙張上簡單做了下規(guī)劃后, 立即便帶隊直奔當雄縣。

    遠離陽光之城, 漸漸朝雪山方向趕, 繞過隨處可見的山,行駛過懸崖峭壁, 在豁然開朗的谷底又行駛1個多小時,終于抵達了當雄縣疫區(qū)病畜牛棚所在的平坦草場。

    一些不知哪個方向趕過來的牧民將自己牽來的馬送去與牛棚相距幾十米的、新建起的病馬棚里。

    另外還有一些病懨懨的人騎著病懨懨的馬,在距離大家扎營的地方有一段距離的下風口停下, 慢騰騰地扎起帳篷, 然后目光呆滯地牽著自己的病馬,望著營盤中走來走去忙碌著的人。只等待誰有空了, 才有些怯地過去問問自己流鼻涕、渾身疼、腹瀉、時好時壞地發(fā)熱,馬也流鼻涕、沒精神,是不是都得了那個什么爛肺子病。

    “不是爛肺子病,那個是牛肺疫, 人不得的, 牛得。會傳染給人的是馬鼻疽病?!币滦阌翊髦谡趾褪痔? 指了指鼻子。解釋罷又請藏族小伙普布先請人在外圍帳房里休息,回頭會一個一個過去給他們做檢查。

    普布把人帶走,衣秀玉又監(jiān)督著藏民清洗了一遍牛棚,又清洗了一遍馬棚,才拐去自己帳房里抽空吸氧。

    阿木古楞檢查過病馬后,照著林雪君的叮囑對癥下藥,給發(fā)燒的病馬退燒。

    發(fā)現(xiàn)一匹馬開始流膿鼻涕,立即喊來扎西社長安排殺馬深埋。

    林雪君一隊趕回來時看到的便是擴張了許多、人和馬都多了許多的營盤,下馬后每個人都戴上口罩和手套。

    林雪君安排工作人員取出做檢測的工具等,立即去給昨天她已經(jīng)做過臨床檢查、編過號的病馬做點眼檢測。

    自己跟扎西社長等人打過照呼后,帶著另外6名新到的獸醫(yī)給新增的馬匹挨個做臨床檢查,并帶著翻譯不斷詢問馬的主人,記錄馬匹犯病前去過哪里,接觸過什么,是否流過鼻涕,流鼻涕的時候與什么動物或人接觸過。

    為了提高效率,當雄學校里學過漢話的孩子們也充當起翻譯,林雪君和6個獸醫(yī)拆分開,各帶一名‘專屬翻譯’去給馬和疑似發(fā)病的藏民做檢查及問診。

    不一會兒的工夫,大家手上的病歷單便被記錄得滿滿當當,新來的馬匹也被做了編號標記,疑似馬鼻疽的全送去做點眼檢測,暫無癥狀的都牽到遠處先隔離觀察。

    林雪君在檢查兩位藏民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其中一位老年婦女已經(jīng)出現(xiàn)血性粘液性鼻涕了,還有嘔吐、咳嗽等癥狀。

    她立即安排人取來口罩給婦女戴上,又請扎西社長規(guī)劃出一個病人隔離區(qū),將婦女送進去,由專業(yè)的懂得自我防護和醫(yī)治的支援醫(yī)生進隔離區(qū)對病人進行初步治療。

    鼻疽病的急性型預后很差,治療不及時的話病死率在90%以上,很危險啦。

    扎西社長根據(jù)林雪君的要求召集了幾位聰明謹慎又細心能干的年輕人,帶到林雪君和兩名哈爾濱來的人醫(yī)面前接受臨時培訓,以使他們立即能勝任進隔離區(qū)照顧病人、輔助醫(yī)生治療病人等工作。

    一群剛下飛機的人忙活過幾個小時,看表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入夜了,這時才感嘆這里夜晚無云時天色真亮。

    一群人都是找間隙就地一坐,掏出吃的喝的填飽肚子又繼續(xù)忙活。

    在扎西社長帶隊新扎起的帳房里大家倒下睡一覺,第二天起來繼續(xù)忙活。

    陸陸續(xù)續(xù)兩三天里,當雄縣里得到消息的懷疑自己或家里動物生病的藏民都向營盤趕來。

    橫七豎八架起的帳房越來越多,檢驗沒有馬鼻疽的也不能立即就離開,還要多次檢測才能放行。

    不少沒病的人被放行了仍未離開,從袍子里抽出胳膊,扎緊腰帶便投入勞動中。

    挖深坑的、清掃棚圈的、隔幾個小時做消毒處理的、滅鼠的,還有的年輕人學習能力強到令人震驚,明明一臉懵懂,連漢話都聽不懂,卻立即學會了找馬和牛的靜脈給馬和牛扎針。

    “我學靜脈注射學了好久都還常常見不到血,怎么有的孩子從沒接觸過獸醫(yī),一下就能學會呢?”哈爾濱趕過來的獸醫(yī)員忍不住嘖嘖稱奇。

    “天天跟動物在一起的哩,熟悉的哩?!痹魃玳L的女兒歐珠笑著回應(yīng),轉(zhuǎn)頭又去幫林雪君寫藏文宣傳單。

    剛開始時營盤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外來的漢人,哪些是藏民,不過三四天光景,沒條件洗臉,只能抹酒精之類給手消毒的救援人員們便也成了花花臉。

    大家沒有時間梳理頭發(fā)、整理儀容,冷了隨手撿到衣服就往身上套,頭發(fā)炸蓬了、油了,辮子松了都顧不上。

    非得仔細看看才能瞧出臟泥下面皮膚還是白的,這是外來幫忙的人啦。

    新趕過來的藏民扎好帳房便過來詢問該找誰看病,無論他問哪一位正干活的藏民,都會得到同一個答案:

    “去找那個人啦,國家派來的女菩薩啦?!?/br>
    …

    忙活過5天,營盤里的一切流程終于都走順了。大家再也不顯得手忙腳亂,誰什么時候該干什么都清楚了,扎西社長松一口氣,林雪君也終于松一口氣。

    確定是馬鼻疽爆發(fā)了,許多藏民毫無防備之下也生了病。

    聽許多人的描述,應(yīng)該有一些人已經(jīng)因鼻疽病死亡。自己走過來看病的藏民中最嚴重的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輕微的菌血癥癥狀了,磺胺藥雖然安排上了,但對于沒有特效藥的鼻疽病來說,還得看她自身免疫力是否給力。

    “馬鼻疽和牛肺疫同時爆發(fā)的肯定不止這里,暫時還沒辦法找到傳染源,我明天要帶隊去下一個縣了?!?/br>
    林雪君點過人頭,留下一名獸醫(yī)、一名人醫(yī)、一名藏醫(yī)和一些物資,要帶著其他所有人出發(fā)趕至下個疫區(qū)了。

    扎西社長和代縣長都有些不放心,整理了營盤現(xiàn)有的所有吃的喝的,分出來一半給林雪君讓她帶著。

    “吃的要哩,都帶上?!痹魃玳L將硬邦邦的糌粑裝了兩大袋子,又取了許多風干牦牛rou,雖然又硬又有點膻味,但嚼久了還是很香的,吃了人有勁兒。

    林雪君不想帶這么多,營盤里的病人們得保證有足夠的食物,才有體力跟病魔抗爭。但她帶著這么一大隊人馬要深入藏區(qū),路上如果出現(xiàn)點磕絆,耽誤了行程,所有人就都要餓肚子。她得為其他人負責,終于還是收下了。

    “放心啦,縣里調(diào)了羊、酥油和糌粑,馬上就運來啦,我們餓不著肚子。”扎西社長真誠地道。

    在林雪君等人收拾行李時,扎西社長的女兒歐珠和小伙子丹巴也收拾好行李,喂飽了自己的馬。

    “女菩薩,你們需要不止一個向?qū)Ш头g,我們過來幫忙啦?!钡ぐ统盅┚卸Y,表情很堅決。

    “我們會挖雪窩子,在風雪中也能找到方向啦?!睔W珠也道。

    林雪君轉(zhuǎn)頭看向一路從拉薩跟過來的向?qū)Ъ臃g‘次仁’,次仁立即點頭道:“我認路,但多兩個幫手也好的哩?!?/br>
    于是定下來歐珠和丹巴也跟著。

    夜里大家入睡時,又有人騎著馬趕到當雄營盤,是在納木錯西南邊的牧戶,一家6口都來了。

    兩個中年人和大兒子都沒有得病,但老人已經(jīng)很嚴重啦。

    他們的小女兒也得過鼻疽,但奇跡般地自己就康復了,只在鼻腔里留下了結(jié)疤。

    老人連夜送入隔離棚進行治療,小女兒也跟家人分食分住,進行觀察。

    其他沒有癥狀、檢驗陰性的家人也要注意吃喝與健康人分隔,觀察一段時間仍為陰性才能徹底解除警報。

    于是營盤里又多一戶帳房。好在這病的傳染渠道很清晰,只要做好防護,就不會繼續(xù)傳染。在觀察期的所有藏民都戴著口罩手套,在獨吃獨喝、自覺與其他人減少接觸的情況下,加入了勞動。

    第二天一大早,林雪君才出門,酥油茶、糌粑和新煮的羊rou就端到她面前了。

    藏民們雖然不會講話,不能利索地感謝和夸獎她,卻用自己的謙遜和尊敬態(tài)度表達了對她的謝意。

    林雪君接過吃食開口道謝,藏民不好意思地雙手并用搖擺著表示千萬不要謝啦。

    “扎西德勒。”林雪君笑著點頭道。

    “扎西德勒?!辈孛衩ξ⑽澭卸Y,后退幾步后忽地轉(zhuǎn)身跑了。

    一行人出發(fā)時,空氣中漂浮起雪絮。

    林雪君以為是雪絮,可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冰晶,風將雪山上的冰絮子吹下來了。

    明明是春末,可只要有風,只要沒有陽光,高原上就冷得像深秋、像冬天。

    騎上臨床康復的鼻疽藏馬前,扎西社長忽然大步趕過來,朝林雪君和衣秀玉幾人行禮并獻上了哈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