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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回老家的時間安排在期末過后的年假期間，孫小鹿一方面忙著滿堂的課程和考試，另外一方面也在忙打工。服務(wù)業(yè)嘛，本來就不太好請假，但孫小鹿自工作以來就幾乎沒請過假，有時候她好不容易休息了，人手不夠讓她臨時過去幫忙也是二話不說的就來了，所以她這次難得開口一下子就同意了。

    天氣說變就變，原本前一天還是微悶的天氣，卻轉(zhuǎn)眼間颳起大風(fēng)。氣溫下降的太快，孫小鹿原本打算在圖書館念書的，看著多變的天氣還是選擇回租屋處。

    偏偏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大雨，雨勢太大，就算撐了雨傘也是濕得一踏糊涂。

    孫小鹿當(dāng)機(jī)立斷決定先進(jìn)便利商店躲雨，她也不著急著回去，也就順便買了杯熱飲坐在店里。

    才剛落坐沒過多久，便又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來好一些人，有些是買了把傘就離開的，有些則是在等家人來接，再要不然就是和她一樣坐在里頭消磨時間。

    就在飲料快要見底時，她的心臟突突跳了幾下，她緩了幾秒，隨即是手機(jī)來電。

    「哎呀小鹿啊，不好意思這時候給你打電話，但昨日傍晚你mama在浴室里跌倒了，雖然緊急送醫(yī)后并無大礙，但我還是想說要跟你提一聲?！?/br>
    孫小鹿幾乎沒有多想，下意識就起身準(zhǔn)備要往外走，「沒關(guān)係的阿姨，醫(yī)生怎么說？」

    「右腳和尾椎有傷到需要在床上靜養(yǎng)，臉上也有輕微撞傷。不過你mama不想讓我告訴你，但我知道你肯定會很擔(dān)心，所以我是偷偷出來給你打電話的。」

    「好，我知道了，再麻煩阿姨多留意了?！?/br>
    外頭的陣雨已經(jīng)稍微減弱，但雖然如此撐起傘仍還是能被雨水沾染幾分，她沒有感受到肩上的濕意，只是迅速攔了一輛計程車以后報了目的地，便又重新拿起手機(jī)。

    孫小鹿正在查哪一班開往北部最快的客運(yùn)，一下計程車以后連傘也沒撐就跑了起來，等她趕上了車氣喘吁吁地找到位置以后，這才低下頭用手捂住臉。

    她的腦子再接到電話以后幾乎是一片空白，也來不及去想這時候臨時回北部的話趕不趕得回來，只是覺得自己如果不回去一定會后悔，就算是親眼見到也好，只要讓她看見她平安無事就好。

    車程很漫長，車上的空調(diào)吹得她有些發(fā)抖，半濕透的衣服貼在肌膚上很不舒服。

    孫小鹿一直都在看著窗外，從下雨到一路晴天，下了高速以后又再次映入眼簾的熟悉的地方，下了車以后又再次攔了車，每靠近孫母多一點(diǎn)她就越是焦急。

    在她逃離北部的這段時間以來，孫母自己選擇留在了北部和朋友一起住。

    所以當(dāng)她推開房門看見孫母躺在床上休息的樣子時，原本著急的腳步一下子就慢了下來。她在門口放下心來的那一刻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輕手輕腳的走近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孫母臉上有明顯的淤青，腳上也打上了石膏，其實并沒有電話里所說的那么沒有大礙。

    孫小鹿在一旁坐了下來，看著孫母安靜的睡顏，眼淚無預(yù)警就這么掉了下來。

    興許是她不夠壓抑，又或是孫母本就淺眠，原本睡著的人很快的就睜開了眼。

    「媽，你身體還好嗎，還有沒有哪里痛？嗯？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她迅速擦掉臉上的眼淚，立馬站起身想替她挪一下枕頭，卻被冷靜的聲調(diào)打斷。

    「你來做什么？出去。」

    「媽……」

    「出去！」

    孫母一把用力推開了孫小鹿的手，迫使她退開了好幾步，一直忍著情緒的孫小鹿在看著自己母親拒她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也終于崩潰?！改阒牢覀円呀?jīng)有多久沒有見面了嗎？為什么我才剛來見你，你就要趕我走？你就這么不想看到我嗎？」

    「對，我一點(diǎn)也不想看到你，快走！」

    孫母也紅著眼眶態(tài)度卻很硬，在她靠近以后又再次推開她。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mama、mama……我只剩你了，你這樣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諒我？」

    因為每次見面都是這樣毫無理由的被推開，為了讓孫母開心所以她總是盡量不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偶爾偷偷過來見一面也好。可是四年多以來她們之間的關(guān)係越來越糟糕，眼前的狀況已經(jīng)糟糕到她已經(jīng)束手無策的地步了。

    相比她哭得一蹋糊涂一團(tuán)亂的情緒，孫母也僅僅只是紅著眼而已，她只是不斷重復(fù)著「出去」、「不想看到你」就沒再說出其他任何話語，甚至連個安慰或理由都不愿意給。

    「媽，你能不能看看我？只要再多看看我就好了，這樣也不行嗎？」孫小鹿此時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整個人因為淋雨而狼狽不堪，想要得到母親的安慰卻害怕的只能呆站在原地。

    那樣子的她看上去實在太過于可憐，但即使是這樣孫母也絲毫沒有動搖。

    兩人對峙不過短短幾分鐘，孫母見她始終不肯離開，狠下心一把就拿起了杯子往她面前砸。

    孫小鹿眼睜睜看著玻璃在自己面前破碎飛散，臉頰在那一瞬間也感受到了細(xì)微的疼痛，但她只是忘記了哭泣，看著決絕的孫母以后徹底明白，自己無論怎么哀求都已經(jīng)于事無補(bǔ)。

    聽見樓上傳來的聲響而匆匆上樓的阿姨看見地板上的一盤狼藉，又看見孫小鹿?jié)M眼通紅的樣子。

    兩人無聲的對峙率先敗下陣來的是孫小鹿，她蹲下身撿起一片片碎掉的玻璃，然后她聽見自己哽咽的聲音說：「mama，即使你討厭我，我也還是會過來看你的，因為我們只剩下彼此了?！?/br>
    孫小鹿不敢再去看孫母的臉，只是細(xì)細(xì)收拾好了地板上的碎片然后下樓。

    「小鹿，你別怪你mama，她只是……」

    接過阿姨遞來的報紙，她將玻璃小心翼翼地包好，「我不怪她。」

    阿姨看著孫小鹿強(qiáng)忍眼淚的神情雖然覺得心疼，卻也實在是不好介入母女兩人之間的矛盾，最后只是輕輕拍了她的背給予安慰。

    「一接到電話就來了吧？晚餐吃了嗎，阿姨給你做點(diǎn)吃的，吃完再回去吧？」

    「沒關(guān)係不用了，阿姨你照顧mama已經(jīng)很累了，我就不想再麻煩你了?！箤O小鹿溫聲拒絕。「我還要趕車回去，在路上隨便買點(diǎn)吃的就好?！?/br>
    「好吧，那你回去路上注意一點(diǎn)啊。」

    「好?！?/br>
    孫小鹿在回車站的路上覺得自己異常疲憊，摸出手機(jī)想看最早的班次時刻表時才發(fā)現(xiàn)有好幾通未接來電，她才后知后覺的想起自己臨時回來一趟的事情還沒有和程穎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