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鹿忽然覺得腦子有些混亂，就連后續(xù)李瀟說了些什么她也沒仔細(xì)聽清。

    「孫小鹿，你該不會什么都不知道吧？」

    面對李瀟震驚不已的目光，她一時不知道要做什么反應(yīng)。

    「老實說我也沒有想到程穎會做到這種地步，看你什么都不知情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對你真的是和其他人不一樣?！顾嘈φf道，接著輕微聳肩以后故作瀟灑地又提起精神?！干洗螌δ阏f的那些話，我很抱歉。今天我本來就是想來了結(jié)自己心里的遺憾的，雖然還是沒能見到他，但是看見你以后或許反而更好吧？」

    「這次我是真心想祝福你們?！顾χ鴧s泛著些微苦澀。

    「謝謝你，還有你說的這些……」孫小鹿其實并不討厭李瀟，即使兩人始終是站在對立面上，她也覺得李瀟一直是條件很好的女孩子。所以也能明白單純只是看著那個人所抱持的感情是多么難以控制，知道她現(xiàn)在要放棄這份感情有多困難。

    「你上次說的那些話不全然有錯，我確實在這幾年變得消極，但即使是這樣，我也依然很感謝你愿意對我說你把我當(dāng)作可敬的對手，讓我覺得或許我并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糟糕。」

    「你太低估自己了，至少在高中時我周圍的朋友都很喜歡你?！?/br>
    「如果我們之間沒有程穎……也許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估顬t釋然的微彎著唇角，有些感嘆的說?！肝以撟吡?。」

    見她幾乎是毫不猶豫離開的身影，孫小鹿鬼使神差的開口叫住了她。

    「李瀟，你是很好的人，我希望你也能幸福?！?/br>
    「謝謝，你也是。」

    她的身影有些遠(yuǎn)了，但孫小鹿總感覺能依稀看見在她微彎眼角的淚珠。

    也說不清李瀟這次的出現(xiàn)帶給她的是措手不及還是終于了結(jié)一樁心事的感覺，只是再次面對李瀟時，她不會再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和焦慮。

    等天色快要暗下來時，程穎已經(jīng)回來了。

    孫小鹿本來坐在客廳地板上就用著一張小桌子寫報告，在門發(fā)出聲響時只需抬頭就能看見來人，所以她便順勢起身舒展身子，緩步向門口走去。

    程穎似是沒料到她會出現(xiàn)在門口，下意識將手里的東西往身后藏的時候已經(jīng)被她看見了。

    「你帶了什么回來？」孫小鹿好奇地往他身后探了探，然后發(fā)現(xiàn)是一束包裝的很漂亮的花束?！甘腔?！你們今天隊上有活動嗎？」

    「別人給的，原本打算丟了，但路上找不到可以丟的地方。」

    「為什么要丟？很漂亮啊！」孫小鹿一臉不解地接過他手里的花束，一邊回頭找有沒有適合的花瓶。

    「……怕你不高興。」

    原本還要繼續(xù)追問的孫小鹿畫到嘴邊以后瞬間理解了他的話是什么意思，無奈笑了起來，也沒回過頭只是專注在翻柜子。

    「女生送你的？」

    「拍攝的合作廠商給的?！顾m正。「我已經(jīng)拒絕過了，但是被教練和隊友硬塞給我?！?/br>
    孫小鹿大概能猜想到那場景，便又笑說：「就收吧，我才沒那么小心眼?！?/br>
    一直以來孫小鹿的情緒一直很穩(wěn)定，對待事情也有條不紊，鮮少有意氣用事的時候。但自從生病以后她會常常表現(xiàn)出自己的不開心，難過的時候會哭，而不是再像以前那樣自己一個人悶著。

    雖然近期的孫小鹿似乎已經(jīng)回到了以前開朗愛笑的她，但程穎卻比以往更加在乎她的情緒，不想讓她再哭。

    「好了，你看！」她拿著花瓶說，「你覺得放哪里好？餐桌上嗎？還是放在電視旁邊？」

    「都行?！?/br>
    孫小鹿想了想，還是放在了餐桌靠邊上，然后突然說道：「今天李瀟有過來找你?！?/br>
    接著她便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她被握住雙肩整個人轉(zhuǎn)身面對他。

    「她來做什么？你呢？你怎么樣？」

    「她就是純粹來找我道歉的?！箤O小鹿有點被他這么大的反應(yīng)給嚇到，但他眼里的擔(dān)憂又是真實的，她溫聲安撫他。「我沒事，她人很好的?！?/br>
    基于孫小鹿有太多前科，所以程穎觀察了她的反應(yīng)好一陣子確認(rèn)是真的沒事才松了口氣。

    倒是孫小鹿覺得這樣子反應(yīng)大的他很新奇，忍不住戳了戳他的手臂問?！傅撬艺f了件令我很好奇的事情?！?/br>
    他微微歛眼，語氣有點無奈?！甘裁词?？」

    孫小鹿其實隱約是有猜測一些，但卻不知道自己猜得到底對不對，也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程穎是會選擇隱瞞還是誠實告知。

    所以她只是微笑著拿起自己的手機(jī)，然后撥出電話。

    程穎在那瞬間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在欲要開口說話時，她伸出了食指放在自己唇前。

    「先不要說話?！?/br>
    他們相互短短凝視的幾秒鐘里，屋子里頓時變得安靜，但仔細(xì)聽卻能聽見有細(xì)微的震動聲從他外套口袋里傳出。

    孫小鹿抬眸對上程穎的眼，很溫和很平靜，甚至沒有一點責(zé)怪。

    「我有時候常常在想，明明我們分開了那么久的時間，我也什么都沒有向你解釋，可為什么我們重新相遇之后你卻對我的狀態(tài)好像瞭如指掌？為什么知道我在吃抗焦慮片、知道我在寵物美容店工作、知道我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甚至……你可能更早就遇見我了。」

    她將手機(jī)還在撥出通話的畫面轉(zhuǎn)向他，上面赫然是楊盈盈的名字。

    「我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把你當(dāng)成盈盈的？唯獨這一點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br>
    相比起孫小鹿平靜的目光，程穎的眼底似乎有點悲傷，只見他默默地將口袋里另外一支手機(jī)拿出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樣低著頭。

    「你……一開始忘了我?！钩谭f低啞著嗓音，語氣平淡卻聽著讓她有些難受?！讣词刮艺驹谀愕拿媲?，想像你如果知道我追著你來到了這里，會用什么震驚的表情又或是朝我生氣的樣子，可什么也不是……你的眼里沒有我，就像陌生人一樣從我身邊擦肩而過。」

    她忍不住呼吸一窒，覺得心口有些疼，卻始終想不起來。

    「你那天看上去狀態(tài)很糟糕，我追上去時有人把你撞倒了你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手機(jī)掉在了路邊你也沒有注意到，因為擔(dān)心你，所以擅自把自己的號碼輸入進(jìn)去了?！?/br>
    后來的某天，孫小鹿失眠的夜里撥出了那通電話，自顧自地哭泣、把平日里無法向人訴說的委屈全一股腦地說了出來，而在電話另外一頭的程穎只是默默地聽著，陪她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捱的夜晚。

    她幻想的楊盈盈其實并不存在，實際上所有無理取鬧、整晚哭泣又失眠的人都是她。

    而程穎一直以來都在默默承受著她給他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