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騎上了大馬路，隨著與學(xué)校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本來還懷揣著心虛的杜湘嵐也漸漸地放松了起來。

    天色漸暗，在藍黑交融的天空之下，路燈、車燈、霓虹燈……萬千個光點劃過眼前，令她感覺暈陶陶的，就好像多年來緊繃的神經(jīng)在這些眼花撩亂的畫面中，終于得到釋放。

    不用思考還有什么事情沒做，也不用去思考未來，只要在不斷前行的摩托車上吹著風(fēng)就好──杜湘嵐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這么愜意了。

    她抱著孫靖龍，僵硬的動作在車程拉長之后慢慢松弛，她偏過頭從后照鏡上看著他的臉，猜想他這幾天都在做些什么。停等紅燈時，孫靖龍也做了一樣的事情，視線交錯的那一瞬間，兩人都以為對方察覺了自己的窺視因此迅速移開目光。

    于是杜湘嵐發(fā)現(xiàn)街邊的景色從幢幢房屋變成了河岸，又經(jīng)過了好幾分鐘，孫靖龍放慢車速停靠在路邊。

    下車之后，杜湘嵐環(huán)顧周遭，街邊有不少賣小吃的攤販，動動鼻子就聞得到一陣陣的食物香味，街道的另一側(cè)則是斜坡，沿著陡峭的樓梯往下走的話，下面就是河濱。

    或許是因為天全暗了，同時也沒了孫靖龍在身前擋風(fēng)，杜湘嵐僅僅是站在原地便感受到了寒冷。

    她搓了搓手臂，本想著走到小吃攤旁邊應(yīng)該就可以暖和許多，孫靖龍卻眼尖地察覺到她的動作。

    「很冷嗎？」雖然嘴上是這么問，但孫靖龍沒等她回答，便把外套脫下來披到她肩上，他的手繞過她的背，用外套緊裹著她。

    在收回手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肩膀上多停留了幾秒，過了好一會，才如夢初醒般地快速把手抽回來。

    杜湘嵐沒發(fā)現(xiàn)他的遲疑，她雙手緊抓他的外套，壓低下顎，感受著胸口加快的心跳。

    夾克上帶有他的氣息，她只好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讓那陣氣味干擾她的思緒，頭腦越想越亂。

    ──她不知道面對他人如此明顯的關(guān)心時該做何反應(yīng)，孫靖龍叫她抱緊他的時候或許她還能默不作聲地任由機車向前行駛，但現(xiàn)在他正注視著她，等待她的回應(yīng)。

    孫靖龍的確正凝視著她。

    雖然不敢說自己完全了解杜湘嵐，但他也許能猜到她現(xiàn)在的感受，有些侷促，有些不知所措。

    「不然……我去便利商店幫你買個熱可可好了?！箤O靖龍比了比不遠(yuǎn)處的便利商店，杜湘嵐用眼角馀光瞥見了他的動作，這才看向他，并點了點頭。

    杜湘嵐停留在機車旁，孫靖龍則邁步走向便利商店，他走上紅磚人行道，腳步忽快忽慢。

    其實不只是杜湘嵐，他也很緊張。

    今天的他本來像前幾天一樣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發(fā)著呆，等待傷好得差不多，讓他能夠行動自如地去學(xué)校。

    翻身看到床邊的時鐘顯示著接近放學(xué)的時間時，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讓他決定放學(xué)時去找杜湘嵐，而實際行動過后，一切也如同他想像的一般，多日來的焦躁在看到她的瞬間煙消云散，只剩下最后一個微不足道的煩惱──要怎樣的距離，才不會讓她感到困擾。

    孫靖龍打開便利商店里的保溫箱，拿出一罐熱可可，罐子溫?zé)崃怂恼菩?，他恍恍惚惚地想著──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做不到與她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