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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那我先走一步在線閱讀 - 第1章

第1章

    《那我先走一步》作者:南風(fēng)不盡【完結(jié)】

    文案

    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一位敢死隊員和一位毒舌工程師在敵人的包圍圈中艱難求存的故事。

    毒舌工程師x健氣神槍手。短篇。背景是戰(zhàn)爭年代。架空!架空!如有雷同,是我胡說。

    內(nèi)容標簽:現(xiàn)代架空悵然若失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平措、唐念青 ┃ 配角: ┃ 其它:

    ☆、第五十八人

    .

    平措用槍托將地窖口的木板頂開了一條縫。

    覆蓋在上頭的瓦礫和秸稈簌簌掉了下來,慘白的月亮掛在傾塌的土墻上,結(jié)了薄冰的地面被鍍上一層凄冷的水銀色。

    四周很安靜。平措將耳朵貼在上面,沒有感受到任何人或馬走動所產(chǎn)生的震動。已經(jīng)過去一天了,前往夾山小道阻擊的二十人沒有一個回來,應(yīng)該再也不會回來了。

    唐念青在他身后清點彈藥。他們只剩兩包炸藥、三個馬尾手榴彈和半盒子彈,數(shù)再多遍也不會多出半個彈殼,但唐念青依然反反復(fù)復(fù)地檢查著,一把刺刀也拿破袖子擦了七八遍。

    徹骨的寒風(fēng)吹了進來,燒得只剩一小截燈芯的煤油燈閃爍了幾下,平措連忙合上木板,但燈還是滅了。一片漆黑中,唐念青沉默著,一下一下擦刀的沙沙聲尤為清晰。

    平措摸索著找到最后一根洋火,油燈又巍顫顫地亮了。平措用手護著,在唐念青身邊緊挨著坐下了。他把燈放在兩人中間,雙手懸在上頭烤。微弱的火光連狹窄的地窖都不足以照亮,更不用提取暖,可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10月,紘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八萬多人的主力部隊被迫轉(zhuǎn)移。出發(fā)時,正值金秋,所有人都穿著單衣短褲,途中沒有任何補給。過雪山時,平措把自己的草鞋吃了,光著腳板隨軍走到大薊山。這時,八萬人僅剩三萬。

    前天,虢軍的一股部隊追了上來,連長命令他和其余五十六人作為敢死隊留下,以掩護大部隊安全撤離。五十七人分成了六組,輪番阻擊。大薊山兩岸全是高山,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可通往平措留守的村莊。他們必須堅守住那條路。

    部隊已從村后秘密轉(zhuǎn)移,只有盡快搶渡過湍急的煦江,翻過大薊山進入埫北地區(qū)與二十五軍會師,這三萬主力才算安全。

    為了三萬紘軍的性命,昨晚,隊長帶著剩下的人發(fā)動了最后一次截道伏擊。他們一半人用自殺式攻擊誘敵,一半人趁機炸落山石以拖延虢軍的行軍時間。隊長留了兩包炸藥給平措,如果虢軍踏過了他們的尸首,平措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炸毀煦江上的石橋。虢軍大多都是旱鴨子,斷了橋,他們只有繞道,那么平措這幾十人就算死得其所了。

    隊長他們沒想過要回來,五十七人只剩一個,本來,也只應(yīng)該剩下一個的。

    平措轉(zhuǎn)過頭,唐念青依然垂著眸子擦刀。他身上的藍灰色軍衣已經(jīng)破破爛爛,腳上一雙穿了底的牛皮鞋,是從虢軍死尸上扒下來的,并不合腳,腳跟露出來一截,已經(jīng)凍裂了。

    唐念青并不是敢死隊的一員,他甚至連槍都瞄不準。平措對這個人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從蘇威埃留學(xué)回來的工程師,還是個竊聽與破譯敵軍密報的能手,跟隨大部隊撤離的第一批名單就寫有他的名字,他應(yīng)該在兩天前就離開了。

    可是今兒一大早,他卻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腰上圍著手榴彈,手里還拎著一把生銹的柴刀。那會兒霧蒙蒙的,平措只看見一個鬼祟的人影,差點賞他吃了一顆子彈。

    平措問過他為什么回來。

    唐念青掃了掃肩頭的露水,漠然地說:掉隊了。

    一般人掉隊總會想方設(shè)法追上去,平措從沒見過人往回跑的。但這么滑稽的理由放在唐念青身上,平措又覺得這是個合理的解釋。

    反正唐念青身上盡生怪事。

    有一回,是平措親眼所見。前方一隊隊的沖鋒拼殺,硝煙彌漫,前線工事里的通訊設(shè)備被炸飛了,唐念青只負責聯(lián)絡(luò)與接電,因此變得無事可做了。周圍人急得熱鍋螞蟻般團團轉(zhuǎn),他自發(fā)地蹲到角落,拿個小棍在地上默戴望舒的詩:說是寂默的秋的悒郁,說是遙遠的海的懷念,假如有人問我煩憂的原因,我不敢說出你的名字

    他一身書卷氣的文弱,不怎么愛笑,也不怎么說話,獨來獨往,既不關(guān)心政治,也不關(guān)心戰(zhàn)爭的走向,好像連自己的生死也不放在心上,上面交給他什么工作他就做什么,沒有怨言,也沒有干勁。

    平措有時會想,他這樣的人為什么會從軍,還不如留在蘇威埃一輩子。

    槍給我。

    唐念青把手伸向了平措膝上橫放的38大蓋。他曾在漢陽兵工廠呆過,對槍支彈藥像是親人般熟稔。平措看著他瘦長的手指飛快地翻動,幾秒就把彈夾和槍膛里的子彈退下,緊接著又是咔咔幾聲,一把槍瞬間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平措不是第一次看他拆槍。以前還在瑞景根據(jù)地的時候,平措也曾跟著別人找他洗槍上過油,不提他那乖張孤僻的性子,留洋回來的一流工程師名號倒不是浪得虛名。

    他有幾把怪模怪樣的小刷子,洋貨,專用來洗槍,他一直貼身藏著,過雪山時人都快餓死了,他那包著刷子的氈布還完好無損。

    換作是平措,別說布,連刷子都被他連柄帶毛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