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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八零搞運輸 第75節(jié)

    他回到工地,把蛇皮袋放在地上,喊:“你們過來領(lǐng)飯盒和筷子?!?/br>
    “來了,北哥?!毙鲁蓡T打開蛇皮袋,他們嘴巴大張,愣了半晌,才捧著搪瓷盆和筷子跑到師傅面前嘿嘿笑。

    老成員拿布擦半新不舊的搪瓷盆,見這群家伙還在那里笑,就用胳膊肘抵他們:“去去去?!?/br>
    “哦?!毙鲁蓡T笑笑鬧鬧找林北,見林北在畫設(shè)計圖,他們立即噤聲,默默看一條條橫線在林北筆下變成立體圖,他們看林北的眼神冒著星星。

    第059章 59

    綠蔭大道上駛來一輛藍白相間的公交車, 車轱轆從光斑上碾過去,地面上的落葉飄起,與飛出車窗的青絲共舞, 一個男青年穿著張揚騎車, 和公交車背道而馳, 他回頭目光追隨那縷青絲,臉上綻放明快的笑容, 那片落葉在空中打轉(zhuǎn)落入車條夾縫中, 男青年繼續(xù)騎行, 落葉摩擦后上叉,聲音清脆歡快, 像極了男青年此刻的心情。

    林北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一雙雙干凈的眼里, 公交車駛過卷起一地落葉,落葉飛入他們眼里, 他們抬眼,一抹藍白色在他們眼里出現(xiàn)幾秒。

    紅底帶白光的朝陽鋪灑在他們眼里, 他們眼里光芒閃爍, 唯有林北的身影紋絲不動。

    一群人騎車上班,談笑時注意到一群與這座城市格格不入的小伙子,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 笑著回頭瞥他們一眼,何灣等人手足無措站在原地。

    直到讓他們不知所措的目光消失,何灣等人咧嘴傻笑。

    “開飯了?!壁w二棍拿著勺子高聲喊。

    “嗷?!焙螢车热藳_刺過去,被林東帶著兄弟們勾住肩膀, 帶他們到壓井那里洗漱。

    林北偏頭望過去, 視線越過地基,落在一群嬉鬧的人身上, 林東發(fā)揚老員工的美好品德,主動壓水,何灣等人排隊洗刷搪瓷盆和筷子,掬水洗臉漱口,趙小曲走向另一口壓井,一伙人一窩蜂聚過去,不一會兒,那五口被遺棄多時的壓井熱鬧起來,咯吱咯吱出水。

    林北收回視線繼續(xù)畫設(shè)計圖。

    “東哥,咱不喊北哥吃飯嗎?”唐海扭頭看林北。

    林東的手肘搭在唐海肩膀上:“我和林南跟你北哥出來拉貨,你北哥就是這個樣子?!?/br>
    “他做什么心里有數(shù)?!绷帜项I(lǐng)著徒兒排隊打飯。

    “東哥,你跟我們講講拉貨唄?!碧坪R荒樅闷?。

    “我們也想聽?!壁w小曲眼里放光。

    “好。”林東打了飯,走向磚垛,靠著磚垛蹲下說起去年八月份發(fā)生的事。那時候他們真苦,腳上起了水泡,水泡磨破了又起水泡,直到腳上長滿了厚厚的繭子,他和林南腳上才沒起水泡,他倆肩膀被麻繩磨破,剛結(jié)痂,痂被麻繩磨掉,整個肩膀血淋淋的,傷口被汗水浸濕,那滋味真不是人受得了的。那時候他們經(jīng)常累的耳鳴,眼前的景物晃動,只能聽到自己放大的呼吸聲,有時候他和林南邊啃饅頭邊抹眼淚,可當(dāng)他倆和小弟匯合,看到小弟眼里始終含著笑,他倆咽下牢sao,嬉笑著跟小弟打鬧。

    “那時候小北自己拉一輛架車,我和林東拉一輛架車,結(jié)果我們還在小北面前抱怨,太丟人了。為了男人的尊嚴,我倆死也不抱怨?!绷帜闲χf。

    大家看向林北,有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心里發(fā)芽,但此時的他們尚不能明白這種情緒是什么。

    林北把圖紙夾在記賬本里,又把記賬本裝入包里,他拿搪瓷盆過去打飯。

    林北走向他們,坐在他們中間吃飯。

    飯后,林北收了所有人的戶口本。

    林北要到望湖街道辦事處,和第二小隊、第三小隊順路,跟著他們一起走。

    趙小曲戴上安全帽,把安全繩掛在肩上,他看了看手中的工具,把工具交給他的徒弟何灣、林小布、周虎。

    三人抱著工具追趙小曲,被三人超越的老成員全部戴安全帽,挎安全繩,三人低頭看自己泛白、磨起毛、打滿補丁的肥大衣褲,皆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還不快跟上。”趙小曲站在路邊喊。

    “來了,師父?!比撕┬ψ汾w小曲。

    其他老成員和新成員的相處模式跟趙小曲師徒差不多,到這時,林北提起的心終于落地。

    路過招待所,林北看到趙永勝靠在門框上扇扇子,他笑著打招呼:“大哥,我安排兩個小隊給你家房子粉墻和鋪水泥地板,爭取五天內(nèi)完工?!?/br>
    趙永勝扇扇子的手停了一下,他跑到路上喊:“高靜?!?/br>
    高靜趴在欄桿上:“干嘛?”

    “你下來幫我看一下招待所,我去問問師傅咱家的門窗有沒有做好,還要到工商局問一下咱家的特殊行業(yè)營業(yè)執(zhí)照辦下來了沒有?!闭f完,趙永勝走進招待所搬自行車出來,他騎車離開。

    高靜跟郭麗說了兩句,牽著兒子離開麗強旅館,她看到林北,和林北打招呼,林北跟她聊了幾句,便離去。

    到了趙永勝家新房,林北和他們分開。

    林北輕車熟路來到望湖街道辦事處,還未進門,就聽到里面?zhèn)鱽頎幊陈?,林北靠在墻上伸頭看,三個男人在大院里爭吵,孔國賢和公安鄭好運在斷是非。

    “鄭志明,那塊地土壤松,土壤承受兩層樓,它承受不住往下陷,導(dǎo)致水泥地板開裂,也導(dǎo)致樓板上出現(xiàn)幾道裂縫。”劉平揉著眉心,“孔主任、鄭公安,你們看到了,我是心平氣和和他解釋原因,明明白白告訴他,出了這種事,他負全責(zé),他不僅不愿意負責(zé),還把責(zé)任推到我身上,還不給我結(jié)尾款,我也是被他逼得實在沒辦法,才找你們幫我解決這件事?!?/br>
    “房子出現(xiàn)問題,跟我這個材料商有啥關(guān)系,鄭志明,你憑什么不付尾款!”水泥沙石商徐建福掏出單據(jù),“今天孔主任、鄭公安在,你要是還不付尾款,我直接報警了。”

    鄭志明氣得發(fā)抖:“我那塊地是幾十年的宅基地,土壤不可能松,現(xiàn)在房子出現(xiàn)問題,要么是你提供的水泥沙石有問題,要么就是你鋪水泥地板和上樓頂不上心。”

    “你無憑無據(jù)就誣陷我,我不僅告你賴賬,還告你誣陷人?!毙旖ǜ;鸫笳f。

    “鄭公安,我求你了,你幫我要回賬,我那一幫子兄弟還等著拿到工錢買米買面呢。”劉平憋悶抽自己一巴掌,“他們家已經(jīng)沒有米面了,我再討不回工費,他們一家?guī)卓谟值灭I肚子?!?/br>
    “我掏空了家底,還問親戚借的錢蓋的房子,你們把我的房子弄成這樣,你們知道我那天差點跳河嗎?”鄭志明情緒激動喊。

    鄭好運用眼神詢問孔國賢,孔國賢搖頭,所有人都像受害者,他無法分別出哪個是受害者。

    兩人繼續(xù)用眼神交流。

    鄭好運:那咋怎?

    孔國賢:懂行的人應(yīng)該一眼就能看出誰負全責(zé)。

    鄭好運:我現(xiàn)在就去找一個建筑師傅。

    鄭好運踢掉自行車支架,孔國賢無意間瞥大院門口,看到一個腦袋“嗖”一下縮回去,他點了點手背,喊住鄭好運:“好運,你先帶他仨回派出所,我一會兒就過去?!?/br>
    “孔主任,你知道誰擔(dān)主要責(zé)任了?”鄭好運驚喜說。

    “有了思路,你先帶他們回派出所。”孔國賢擺手,催促他趕緊把人帶走。

    “劉平、徐建福,你倆要報警是吧,行,你倆跟我到派出所做一下登記,鄭志明,你是被告,你也要跟我到派出所?!编嵑眠\抬高聲音說。

    “鄭志明,如果你現(xiàn)在付尾款,事情還有回旋余地。”徐建福暗示鄭志明,如果他現(xiàn)在不付尾款,一旦他被公安定罪,他的檔案上就會有污點,這個污點會陪伴他一生。

    “如果你現(xiàn)在付尾款,我就不報案了?!眲⑵揭荒樜抑幌胍厥S嗟墓べM,我并不想為難你。

    “我要告你們兩個。”鄭志明率先離開,徑直前往派出所。

    鄭好運催他倆趕緊走。

    劉平、徐建福十分生氣跟鄭好運離開。

    三人走遠,林北進入大院。

    孔國賢站在原地等林北,林北一出現(xiàn),他就問:“你在外邊聽了不少,你跟我說說這事誰負責(zé)?”

    林北確定院子里只有他們倆,他正面回答道:“如果那塊地是老宅基地,那問題出在水泥沙石上。”

    “怎么說?”孔國賢一臉好奇。

    “我舉一個例子,廢鐵廢鋼回爐重新鍛造,它們的韌性比不上新鐵新鋼?!绷直闭f,“同樣的,水泥、沙子、碎石,它們其中有一個被二次使用,鋪水泥地板或者上頂,它們韌性不足,就造成地板開裂,你仔細看,地板上還會出現(xiàn)黑點,樓板同樣會裂開?!?/br>
    孔國賢恍然大悟:“也就是說徐建福承擔(dān)所有責(zé)任。”

    林北想徐建福暴露了,劉平伙同徐建??余嵵久鞯氖乱矔┞叮运麤]有跟孔國賢提這事。

    既然他已經(jīng)知道了誰擔(dān)責(zé),孔國賢瞬間不急了,他問:“你找我有啥事?”

    “我又帶四十個工程隊成員到市里搞建筑?!边@回林北跟孔國賢細說,“有一部分人到金陽街道建房,剩余的留在望湖街道建房,還有一些原先在這里辦過暫住證的成員也到金陽街道??字魅?,我該怎么給他們辦暫住證?”

    孔國賢頭一回碰到這種事,他思索許久,說:“哪些剛來本市的人留在望湖街道,你把他們的戶口本給我?!?/br>
    林北掏出戶口本和集體證明,他把這些東西給孔國賢。

    孔國賢查看戶口本和集體證明,確定所有材料沒有問題,他給林北開暫住證,又寫了一封介紹信:“你拿介紹信找金陽街道辦事處主任孫德川,他看了信,就知道怎么給你開暫住證?!?/br>
    “謝謝孔主任?!绷直闭嫘膶嵰飧兄x道。

    林北把東西裝進包里,這時,街道辦事處的會計金旺進來,他把包放到桌子上,拿茶缸到茶水處倒開水,還抽空和孔國賢嘮嗑:“孔主任,我剛剛到青梅街道辦事處辦個事,你猜我遇到了誰,我遇到了王國華?!彼似鸩韪祝D(zhuǎn)身,后背抵著桌子,他正要繼續(xù)說下去,他看到了一個讓他記憶猶新的人,他見林北裝好了東西離開,他急忙喊,“等等,我想想,你是那個林北。”

    林北回頭,自己并不認識他。

    “他叫金旺,是這里的會計。”孔國賢開口。

    林北的目光在落了一層灰和樹葉的三輪車上停留一會兒,他揚起笑容說:“金會計,你好?!?/br>
    金旺抿了一口茶,笑說:“你好。”

    金旺身后放了一把新掃帚和一個新簸箕,林北盯著掃帚和簸箕,好奇問:“公家是不是定期給咱們街道辦事處配掃帚、簸箕?”

    金旺斜身指著嶄新的掃帚和簸箕,他晃著腦袋說:“都是我持家有道,要不然咱們街道辦事處跟金陽街道辦事處一樣,簸箕破的啷當(dāng)響,掃帚用的只剩幾根毛?!?/br>
    “你攢我們的廢報紙和廢紙拿去賣,倒成了你持家有道?!笨讎t笑著搖頭。

    “你不得不承認有了我,大家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苯鹜靡獾馈?/br>
    孔國賢想了想確實如此,上一個老會計天天喝茶看報紙,他啥事也不做,因為他天天不做事,大家要分擔(dān)他的活,每個人火氣越來越大,怨氣也越來越重,直到老會計退休,金旺被分到這里上班,他們的工作才回歸正軌,大家心里攢的怨氣慢慢沒了,整天樂呵呵的。

    “金會計,你賣廢品是不是屬于會計里面的其他收入?”林北一臉求知望著金旺。

    “對?!苯鹜鷮α直痹絹碓胶闷媪恕?/br>
    “我在報紙上看到一句話,說把閑置的物品租賃出去,讓物品物盡所用??字魅巍⒔饡?,與其三輪車在那里落灰,不如辦事處把三輪車租給我?!绷直惫樟艘粋€大彎,終于說出他的目的。

    金旺聽到錢,他眼睛閃著金光:“孔主任,我看行,正好把租金記在其他收入里?!?/br>
    孔主任:“……”

    你根本沒有把賣廢品獲得的收入記到其他收入里。

    不過“把閑置的……”引起了他深入思考,他越琢磨越贊成這句話,他說:“你覺得租金多少合適?”

    金旺在心里啪啪狂算,他比這輛三輪車還小一歲呢,如今這輛三輪車折舊不少,不值八十塊錢,如果他一個月收兩塊錢,他一年就收二十四塊錢,這輛三輪車起碼還能湊合用五年,他五年收一百二十塊錢,到時候他把三輪車當(dāng)做廢品處理掉,也能賣二十。想到這里,金旺笑瞇瞇說:“一個月兩塊錢?!?/br>
    “行,你看著處理,我去一趟派出所?!笨讎t拎包離開。

    “我先付半年的租金?!绷直碧褪K錢遞給金旺。

    金旺把錢放進抽屜里,給林北開了一張票據(jù),林北拿到票據(jù),他推三輪車離開。

    金旺確定林北離開,他回到座位上喜滋滋數(shù)錢。

    林北脫掉褂子擦三輪車,他把褂子系到車把上,蹬三輪車到金陽街道辦事處。

    到了金陽街道辦事處,林北停好三輪車,他敲門進入辦公室。

    “同志你們好,請問誰是孫主任。”林北問。

    林北是寸頭,穿了一件白色背心,下身是一條寬大的綠色褲子,他看著就非常陽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