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零搞運輸 第162節(jié)
薛理賣了一個關子說:“我媳婦生孩子去了,面粉廠的廠長安排他侄女頂替了我媳婦的工作,我媳婦剛生完孩子,廠長媳婦進了產(chǎn)房塞一百塊錢給我媳婦,說我是外來戶,父母不在身邊,沒人給我倆帶孩子,她讓我媳婦以后在家專門照顧孩子,不用擔心廠里的事?!?/br> “我媳婦氣的沒奶水,月子里沒少流淚,我想這不行,開始鼓勵她上夜校,跟她說有了文憑興許她能到市里上班。當時我為了支持她,啥也不讓她干,讓她專心學習,她上了一年夜校,直接參加了高考,竟然考上了大專,明年畢業(yè),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自己被分到新臺區(qū)的電信局當話務員,前幾天我跟孩子和她通電話,她讓我到電信局詢問轉檔案的事,我多問了他們一些事情,才知道他們要上崗,得抱著和新華字典一樣厚的本子背電話號碼,什么時候會背三千個號碼和號碼后面的名稱,什么時候才能上崗。”說起他媳婦,薛理十分驕傲。 “你媳婦真刻苦?!绷直迸宸?。 “當時我們腦子里全是不吃饅頭爭口氣,沒想到她那么爭氣?!毖黹_心說。 他是外來戶,在這里沒有根基,才會被面粉廠廠長夫妻這么欺負,現(xiàn)在他們夫妻立起來了,不是被人任意揉搓的人了,薛理腰桿也挺起來了。 林北舉起碗和他碰了一杯,薛理笑著一口干完米酒,黃益民也敬他酒,薛理來者不拒。 少年們先回廠里了,三人還在飯店喝酒,米酒度數(shù)非常低,他們怎么喝都不會醉。 大概下午一點半,王春來回來了。 王春來兜里裝了一張飯票,是秦月觀帶他找李莉借的飯票,李莉父母在rou聯(lián)廠上班,手里的飯票多的用不完,經(jīng)常塞飯票給李莉,讓李莉帶兩個孩子每周一三五到廠里食堂吃飯,因為這三天食堂燒紅燒rou。 王春來先回了一趟飯店,等會到市里找地方照著這個模版打印飯券。 見王春來回來了,林北找王春來算了飯錢。 付了錢,林北離開,黃益民還拉著薛理說話。 林北從廁所出來,余光瞥見一個身影閃到廁所后面,他走了幾步,伸頭看,看見王兵抱著一塊石頭砸糞坑。 林北:“……” 他離開。 回到廠里,林北總覺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怪味,他騎走了黃益民的自行車,到淮大澡堂泡了一個澡。 林北抱著盆站在澡堂外深吸了一口氣,空氣是干凈的。 他回到宿舍的水房洗衣服,洗了三遍,他才覺得衣服上沒有怪味。 他回到宿舍,把衣服晾在窗外的竹竿上。 母子倆出現(xiàn)在樓下,林北趴在窗戶上喊:“余好好,聰聰。” 林聰站在自行車邊上,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抬頭:“爸爸,喊好姐。” 林北:“?” 余好好停放好自行車,拿下掛在車把上的包,挎著包抬頭看林北一眼,牽著林聰進入宿舍樓。 林北關上窗戶,跑到客廳開門。 林聰跑進來,拿掉帽子,拽掉圍巾,脫下書包,將東西通通整齊地放在椅子上,爬凳子上夠窗臺上的肥皂盒,拿著肥皂盒算溜下地,將肥皂盒放地上,端著盆蹲下來仰頭看mama。余好好舀半瓢涼水倒盆里,兌了一些開水,林聰放下盆,認認真真卷袖子,就是袖子不聽話,老是不按照他的想法卷。 孩子太笨了,林北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幫他卷袖子。 “謝謝爸爸。”林聰將手打濕,拿起肥皂捏了兩把,放下滑不溜秋的肥皂,無比細致搓他的手。 見孩子穿的厚,蹲不太穩(wěn),林北放倒一個凳子,單手拎起他,把凳子往前放了放,放下他,孩子坐凳子上,還扭了扭身子。林北蹲下問:“為啥讓爸爸喊mama好姐?” “別人喊,你為啥不喊?”林聰沒抬頭,小聲嘟囔。 林北:“?哪個別人?” “你不認識?!绷致攺澭渌?/br> 林北站起來掐腰圍著他轉,一天不見,這娃說話咋這么噎人! 余好好站一旁偷笑,林北看她,余好好看向別處,她沒教孩子這么說話,別看她。 林北咬了咬牙,拿毛巾給孩子擦手,端盆離開房間,他拿空盆回來,把盆放桌子上,搬一個椅子放中間,他坐下來一聲不吭看母子倆。 林聰眨了眨眼看爸爸,拽了拽爸爸手指,爸爸抽回手指,林聰給爸爸一個大大的笑臉,手伸兜里掏出一塊糖塞爸爸手里,扭頭爬椅子上夠桌子上的茶缸,抱著茶缸咕咚咕咚喝兩口水,快速爬下椅子,待在原地打兩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朝爸爸奔去,撲到爸爸腿上:“爸爸,我給你打電話,你……” 林北把他抱懷里,湊近聽,打電話他還能聽懂,他后面嘰里咕嚕說了啥,林北低頭看,孩子已經(jīng)睡著了。 “什么打電話?”林北一頭霧水。 “我今天上午打電話給唐校長媳婦娟姐,跟娟姐說我明天上午在淮大門口等他們,帶他們到三景制衣廠取校服?!庇嗪煤妹济蚪Y,“我掛了電話,這小孩拉著我說他上回給你打電話,你回來了,他昨天給你打電話,你咋不回來,說著說著就掉金豆子,他還說今早又給你打了電話,你沒空理他,可把他傷心壞了。” “店里和廠里還沒裝電話,他給我打哪門子電話。”林北覺得自己冤枉死了,自己明明沒有接到電話,孩子還生他氣。 “我說帶他找爸爸,他不讓我牽,自己到公交站臺等車,他在家爬椅子爬慣了,等公交車來了,他自己爬上了公交車,掏錢給售票員,說他和mama到少年宮。我讓報亭老板幫我看著自行車,跑上了公交車,人家自己抓住車后門鐵桿,看到我上來了,伸手讓我牽著他坐座位?!庇嗪煤帽е?,揍了他一頓,才放他到靠近車窗的座位上,小家伙一聲不吭低頭,她彎腰看,孩子掉眼淚呢,眼睛鼻子嘴巴紅的不像話,她趕緊抱起他哄他,司機、售票員、周圍的乘客跟她說小孩上了車非常有禮貌和司機打招呼,說‘司機叔叔,我mama在后面,可以等一下mama嗎’。后來她才知道小孩給她買了車票,余好好后悔揍他。他倆回報亭取車,她想了又想跟孩子說對不起,孩子說沒關系,她松了一口氣跟孩子說他那樣做很危險,孩子也跟她道歉了。 母子倆高高興興到書店買了唐詩三百首。 說到唐詩三百首,余好好很無奈跟林北說:“聰聰普通話和方言摻著說,他不是剛哭了一場嘛,鼻音有點重,說話糯嘰嘰的,普通話和方言說的十分軟和。他到少年宮練習打乒乓球,董明明霸道,一個人占了兩個訓練場地,咱們聰聰走過去提醒他,說大哥哥占了他的訓練場地,董明明笑得倒地,捂著肚子站起來說咱們淮市來了一個小蠻子,聰聰讓他別說了,他說的更加起勁,后來他說聰聰一聲小蠻子,聰聰背一首唐詩,周圍小朋友哇——哇——喊,董明明吼聰聰,讓聰聰閉嘴,聰聰本來不想背了,見董明明生氣了,他朝董明明笑了笑繼續(xù)背,隔壁班的老師學生聽說三歲多的小娃娃一口氣背了三十多首唐詩,跑過來圍觀,聰聰沒啥反應,董明明被這么多人嚇哭了?!?/br> “董明明奶奶拉著他離開,我陪聰聰在訓練室待了一會兒,準備離開的時候,少年宮的負責人攔住了我,問我有沒有興趣讓聰聰參加青少年古詩詞大賽,他讓我考慮一下?!庇嗪煤米巫由掀陈斅?。聰聰在訓練室背的內容全是她每天早晨反復背誦的內容,她即欣喜又難過。 林北的心情隨著余好好的話忽而拔高,忽而墜入谷底。 余好好站起來,從包里掏出一本書遞到林北眼前:“聰聰想?yún)⒓颖荣?。?/br> “他知道什么是比賽嗎?”林北盯著“三百”二字。 余好好搖頭,馬上提起精神:“但是他偷偷跟我說他明天回家看哥哥比賽,他也要哥哥看他比賽?!?/br> 哥哥參加廣播cao比賽,跟他參加青少年詩詞大賽能一樣嗎?林北想了想,他還真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釋二者有什么不一樣。 “他想?yún)⒓泳妥屗麉⒓訂h,反正他媽起早貪黑背書,他在我旁邊玩著玩著就會了。”她生的娃,為什么比她厲害!余好好想找個地方哭一會兒。 “……你背,他在邊上玩?”林北。 余好好:“……” 好問題。 她還真沒正兒八經(jīng)教過孩子,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咋教孩子背詩。 “他恐怕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你認真背,他玩著學,你冷不丁教他背,我擔心他不適應?!绷直庇欣碛袚?jù)分析道。 合著孩子參加比賽,她背古詩詞。余好好想到了什么,打了一個哆嗦,慶幸道:“幸好聰聰不是參加英語比賽?!?/br> 她看英語腦殼疼,讓她像被古詩詞一樣背英語,不是她逼瘋英語,就是英語逼瘋她,反正他倆有一個得瘋。 聰聰上學會經(jīng)常參加英語競賽。林北沉默了。 有了英語做對比,余好好干勁十足抱著書回臥室,把書攤開,拿出字典查她不認識的字。 林北給孩子脫了外套,將孩子放床上,跟余好好說他到對面找錢吉祥,一會兒回來。 林北徒步到淮大對面,走進舞廳,舞廳幾乎裝修好了,錢吉祥正在跟師傅溝通舞池細節(jié),瞥見林北靠在吧臺上環(huán)顧舞廳,他朝林北招了招手,又跟師傅溝通幾個點,確定兩人都理解了彼此的意思,錢吉祥讓師傅忙,他到后廚拿了兩瓶啤酒朝林北走去,遞給林北一瓶啤酒。 “我聽好姐說你在北溝鄉(xiāng)辦了一個廠?”錢吉祥趴在吧臺上問。 “好姐?”林北。 “哦,聰聰讓我喊好姐,我問他為啥,他說好姐好聽。”錢吉祥笑著拿開瓶器打開瓶蓋,把開瓶器推到林北手邊。 林北拿起開瓶器打開了瓶蓋,仰頭喝一口酒:“小孩子的想法總是千奇百怪。” 以前聰聰很乖巧,沒有這么活潑。林北忽然沉默喝起了酒,嚴肅不愛笑的聰聰他愛,會哭會笑的聰聰他也愛,都是聰聰,可是這一刻他希望聰聰會哭會笑。 總覺得林北在炫耀他的娃,錢吉祥對自己說自己不羨慕,嘴巴卻說:“想找對象?!?/br> “沒人給你介紹對象?”林北瞥他。 “找不到我看一眼,就想跟她過一輩子的人?!卞X吉祥郁悶喝酒。 “等,總會等到的。”林北。 “我爸媽也這樣說,他們說如果等不到就自己過,總之不能將就,否則對自己對女孩都不負責任。”錢吉祥念念叨叨,“他倆是青梅竹馬,竟不知道給我弄一個青梅,我懷疑他倆故意讓我單著?!?/br> “這么想結婚?”林北大腦放空問。 “也不是。就是跟我一般大的都成家了,就我和曉東單著,覺得別扭。”錢吉祥嘆氣。 林北:“益民、超英也單著?!?/br> 錢吉祥樂了:“他倆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我改天做東,把咱哥四個聚在一起,搞一個單身漢party?!?/br> “超英去金臺縣了,他回來我讓他和益民找你。”林北放下空酒瓶,跟錢吉祥揮了揮手,步行回到宿舍。 第142章 142 宿舍門是半敞的, 聰聰?shù)穆曇麸h了出來,拂過他耳畔,林北揉了揉耳垂推門, 竟意外看到了劉雪。 林北喊了一聲劉教授, 扭頭尋找聰聰, 看到小家伙趴在椅子上和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玩龍虎斗。林北不認識男孩,但男孩身上有馮科的影子, 林北基本可以確定男孩是馮科和劉雪的孩子。 劉雪接下來的話證明了林北的猜測:“馮遠洋, 你的禮貌呢?” “媽, 我發(fā)現(xiàn)自從你認識那個女人,你說話越來越傷你兒子了?!毙∑ê⒎_一張東北虎, 一口吃掉他的大頭虎, 低頭整理手里的牌。他在學校跟人玩龍虎斗,穩(wěn)穩(wěn)地保住了幾戰(zhàn)幾敗的戰(zhàn)績, 他都絕望了,面無表情陪他mama來到宿舍樓, 看到剛睡醒的小屁孩, 他嘎嘎笑,急吼吼拉著小屁孩玩龍虎斗,潦草跟小屁孩講了一下規(guī)則, 就開始打亂牌放牌,誰來告訴他為什么屁大一點的孩子認識數(shù)字!還知道大?。?! 馮遠洋吸了吸鼻子,在他老媽發(fā)怒之前,站起來彎腰, 聲音拖的老長喊:“叔叔好?!?/br> 兒子自從上了初中, 像是變了一個人,總是做讓她丟臉的事, 說一些讓她下不了臺的話。劉雪懷疑兒子被班里的同學帶壞了,想把兒子轉到宋晴兒子孔晨的班里,老馮不支持她,還教育她說她想的太多了,還說他覺得兒子不錯,長大了無論在哪里都能吃得開。 她希望兒子談吐不凡,卻不失風趣,而不是被人指指點點,說他沒有教養(yǎng)。 又想到她找林北打聽事情,結果林北不在家,撞見了一首七律詩被余好好注滿了拼音,問了之后才知道林聰要參加青少年詩詞大賽,余好好以前沒上過學,不知道平翹舌、前后鼻音,她說話別人能聽明白就成了,也不講究這些。 她捧著書讀詩,讀得正陶醉呢,孩子從被窩鉆出來,揉眼睛矯正她讀音。無論她讀單詞、英語對話也好,讀語文書也罷,孩子都會跟在后面說一遍標準的發(fā)音,以前余好好敷衍跟他讀了一遍,這次因為孩子要參加大型比賽,余好好不敢敷衍了事,態(tài)度端正努力發(fā)出正確的發(fā)音,最后還打算給整本書注音。 文化程度低的農村小夫妻和語言天賦了得的孩子,這個組合讓她驚奇,同時,她心里有點不舒服,她不認為自己的孩子會輸給小夫妻的孩子。 劉雪下定決心這周找時間請校長吃飯,跟校長談給兒子換班的事。 兒子一嘴胡說八道騙小孩手里的牌,劉雪摁住亂跳的太陽xue,撇頭不看兒子,做了幾組深呼吸,盡量語氣平和說:“小林,有件事我想聽一下你的看法。” 林北詫異的忘了說話,半晌,他說:“劉教授,你說?!?/br> “我有一個朋友,她打算辦服裝廠,問我想不想入股。你看,我和馮局長日常開銷花不了幾個錢,我倆的錢存在銀(行),一年也沒多少利息,取出來做生意吧,我倆又不會做生意,正好我朋友要開服裝廠,她說如果我入股,不需要我管理服裝廠,每個季度擎等著拿分紅,我覺得挺適合我的,你覺得靠譜嗎?”劉雪已經(jīng)和中國人民銀(行)打了招呼,讓他們準備好現(xiàn)金,她下周一到銀(行)把存款全取出來。 小關是黃邯遷的秘書,他聰明還肯努力,他跟著黃邯遷出差不得已缺了幾節(jié)課,帶著在當?shù)刭I的禮物到辦公室找她,跟她解釋原因,并把缺的課全補上來了,劉雪欣賞他。 關懷仁介紹席年年給自己認識,劉雪給了關懷仁面子,和席年年吃了幾次飯,期間席年年侃侃而談深圳和香港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劉雪聽的瞠目結舌,嘴上說教,心里卻極想去見識一下,當席年年說她打算從香港弄一批機器辦服裝廠,劉雪是心動的。 走出銀(行),劉雪有點猶豫了。她想找人問一問,可她周邊全是老師,問他們他們也不懂,她讓老馮給她介紹幾個生意人,老馮十分反對她和席年年來往,堅決不同意她入股,劉雪認為他大男子主義嚴重,不希望淮市出現(xiàn)女廠長。 兩人吵了一架,劉雪摔門而出,到禮品店找林北,禮品店沒開門,她直接到宿舍找林北,她希望從林北口中聽到“靠譜”二字,推自己一把抓住這個機遇。 他說靠譜,萬一廠子虧損了咋辦? 他說不靠譜,萬一廠子越辦越大咋辦? 林北不敢隨便說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