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零搞運(yùn)輸 第164節(jié)
父子倆到了宿舍樓下,林北將他放到地上,讓他喊mama下來吃飯,林聰摸摸手電筒,呼呼呼跑進(jìn)宿舍樓。 頭上二樓的燈滅了,沒過多久,母子倆出現(xiàn)在林北的視野里。 “吃什么?”母子倆坐到后車座上,林北騎車問。 “吃雞湯,好嗎?mama?!绷致斕植磷旖?。 “你喝雞湯就喝飽了?”林北笑道。 “他在少年宮聽人說老郵局那里開了一家菌菇雞湯館,雞特鮮特嫩,吃完了雞rou,再喝一碗湯,最后燙豆芽、千張、米粉、大白菜。一群小孩說這是正確的吃雞方法,說好好吃,說完纏著自家大人還去吃?!庇嗪煤贸洚?dāng)林聰?shù)姆g。 “米粉?”林北好奇說。 “別問我米粉是啥,我沒見過?!庇嗪煤谜f。 “我們到老郵局吃雞湯?!崩相]局在百貨大樓后面的全益路上,林北騎車帶他們到那里。 到了全益路,林北一眼就看到了菌菇雞湯館。 和以前一樣,母子倆先進(jìn)去,林北找地方停車。 林北停好了車,走進(jìn)飯店,視線掃視店里,找母子倆在哪里,林北的瞳孔震蕩,劉雪怎么和席年年坐在一張桌子吃飯,同時,還有他們這棟職工樓的兩名老師也在。 余好好站起來朝林北招手,林北收回視線走過去。 “你也看到劉教授了,我們要過去跟她們打招呼嗎?”余好好把林聰抱到地上。 “如果劉教授和她家人一起吃飯,我們應(yīng)該過去跟他們打招呼,但是人家和朋友一起吃飯,我們過去跟她打招呼就不適合了?!绷直卑崖斅敱У剿@里,把他放到加高的椅子上。 余好好坐下來,環(huán)顧四周:“這么晚了,這家店里還這么多人,他們家生意怪紅火的。” 余好好眼睛突然釘在一個地方,她推林北胳膊:“你看西南角坐的是不是王曉冬?旁邊應(yīng)該是他父母吧。” 林北朝那個方向望去,王曉冬正好朝這邊看,他站起來朝林北招手。 林北和余好好正準(zhǔn)備帶著孩子過去和王曉冬以及他的父母打招呼,王曉冬站起來朝這里走來。 王曉冬把椅子往后面拉了拉,坐了下來,余光瞥他爸媽那里說:“幸好你們來了,要不然我還脫不了身?!?/br> 林北想到了錢吉祥,脫口而出:“你爸媽押著你相親?” 提到相親,王曉冬面上有些發(fā)熱,他給自己倒一杯水喝,壓下熱意說:“我爸媽讓我認(rèn)一個干爹干媽。” 一家三口齊齊看他,王曉冬放下水杯,沒有骨頭似的癱在桌子上,他爸前不久給他請了一尊貔貅給他擋厄運(yùn),誰知道半路被人截走了,大師說了一大堆話,反正就是他的運(yùn)勢更加壞了,讓他爸給他找一對鎮(zhèn)的住厄運(yùn)的夫妻當(dāng)干爹干媽。 他跟爸媽說大師是騙子,可是他爸媽把大師當(dāng)成了救命稻草,根本就聽不進(jìn)去他說的話。 王曉冬撩起眼皮,抬手蹭林聰?shù)哪槪骸岸?,我給你當(dāng)師父成嗎?” 林北和余好好對視,剛剛不是說干爹干媽嗎?怎么能扯到師父上了呢? “你會啥?”林聰抓住王曉冬的手指頭。 “我爸是研究所科長,我媽是市民藝術(shù)夜校副校長,不管你想學(xué)天文地理還是古箏琵琶鋼琴小提琴,他們都能教你?!闭f起他爸媽,王曉冬老驕傲了。 林聰?shù)男∧X袋都聽暈了。 王曉冬捏了捏林聰?shù)男∧樀埃隽镆幌码x開座位,找他爸媽商量這件事。俗活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這是真爸,干爹能和真爸比? 王曉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給林北和余好好整懵了。 王曉冬跟他爸媽沒說兩句,一個穿斜襟長衫的男人出現(xiàn),他爸媽拉著王曉冬跟他握手。 王曉冬那邊有事,余好好和林北就沒有過去跟他爸媽打招呼。 沒過多久,他們點(diǎn)的菌菇雞湯被端上來了。 菌菇雞湯用銅爐裝的,下面燒了碳。余好好把漏勺遞給林北,林北拿漏勺盛雞塊放林聰碗里:“你吹二十下才可以吃?!?/br> 林聰抱著碗呼呼吹,林北給自己盛雞塊。 他咬了一口rou,味道出乎了他的意料,rou即鮮又嫩,不知道是不是和里面的菌菇有關(guān)。 第143章 143 這會兒小家伙吃上rou了。 淮市菜重鹽重辣椒, 醬油必不可少,小家伙頭一回吃只放了少許鹽和姜塊、菌菇調(diào)味的菜,立刻被它鮮美的口感折服, 像小松鼠一樣腮幫鼓鼓的吃rou。 小孩雙手護(hù)著rou, 碗是空的。林北放下筷子, 給他往上卷了卷袖子,往他碗里添了一塊rou。 “謝謝爸爸?!绷致斈樕先窍矏?。 林北撈到了內(nèi)臟, 他們一家三口都愛吃, 林北半點(diǎn)也不愧疚把內(nèi)臟給了余好好, 還說:“不用謝?!?/br> 雞肝、雞肫、打結(jié)的雞腸全在自己碗里,銅鍋擋著, 小孩看不見, 余好好低頭吃了起來,隔著銅鍋、煙霧聽父子倆說話。 rou吃完了, 一家三口喝了一碗湯,林北往鍋里放泡軟的米線和菜。 服務(wù)員上菜的時候說米線煮三五分鐘就可以吃了, 碗筷放到一旁, 一家三口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鍋。 時間到了,夫妻倆迫不及待拿筷子和碗撈米線。 米線不是很白,也不是黏糊糊的, 是那種爽口滑嫩的口感,余好好、林聰好奇的嘗了一口,就愛上了吃米線。 菜沒了,一家三口也飽了。 這時候店里的人不是很多了, 王曉冬那桌已經(jīng)沒人了, 林北把林聰抱到地上,夫妻倆牽著他到前臺結(jié)賬。 這一塊區(qū)域的負(fù)責(zé)人從兩個桌子之間走, 朝一家三口招手:“你們是6號桌的吧,有人給6號桌結(jié)了賬。” 王曉冬的名字從林北腦中閃過,應(yīng)該不是王曉冬替他們結(jié)的賬,應(yīng)該是他父母。 林北跟負(fù)責(zé)人道謝,抱著聰聰往外走,對身邊的余好好說了自己的猜測,又說:“當(dāng)初我和林玉順?biāo)屯鯐远结t(yī)院,等王曉冬從首都回來,他父親打算請我吃飯,我去了外地,等我回來了,他父親去了外地,各種陰差陽錯,這頓飯沒吃成。我猜是這個原因,他父母給咱們結(jié)了賬?!?/br> “難怪……”烤板栗的香味撲鼻而來,余好好忘了說話,尋著香味到了巷子口。 路燈下,巷子口放了一個空的鐵皮油桶,油桶里燒著木頭,上面放了一口大鐵鍋,一個光著膀子,右胳膊上刺滿了刺青的漢子揮舞著鏟子嘩啦啦、飛快地翻炒黑色碎石頭,一個個圓滾滾的板栗就埋在里面。 鏟子翻起落下間,板栗爆開了,發(fā)出清脆好聽的聲音,板栗的香味更加濃郁了。 漢子拿起了兩塊布,把疊好的布搭在鐵鍋兩端,隔著布端起了鐵鍋,將鐵鍋里的東西倒入篩漏子里,把鐵鍋放到一旁,端起篩漏子左右搖晃,碎石頭嘩啦啦落到簸箕里,只剩下板栗。 一個長得秀氣的姑娘從漢子手里接過篩漏子,到邊上賣板栗,漢子把碎石頭重新倒進(jìn)鍋里,從身后的化肥口袋里舀生板栗。 新一鍋板栗炒了起來,上一鍋的板栗被姑娘賣了一大半。 林北抱著林聰走到余好好身邊,出門急忘了帶錢的余好好從林北兜里掏出一枚有分量的硬幣,她定眼一看,是一塊錢。 “我去買板栗,你倆在這里等我?!庇嗪煤门苓^去排隊(duì)。 夜空中一顆忽閃忽閃的星星奪去了林聰?shù)淖⒁饬Γ骸鞍职?,星星?!?/br> 林北收回落在余好好身上的視線,抬頭,黑布隆冬的天上有一點(diǎn)光:“那是飛機(jī)身上的燈?!?/br> “哦。”林聰。 這么敷衍他,擺明了不相信他說的話。林北看了一圈,抱著他走到路燈下,把他舉起來,要求他記下現(xiàn)在路燈的大小,接著把他放到地上,要求他蹲下來觀察路燈,自己也蹲下來看路燈:“你也看到了路燈變小了。那是不是就說明你站在地面上,飛機(jī)在幾萬米的高空上飛行,飛機(jī)上的照明燈離我們那么遠(yuǎn),它是不是有可能變小,變成一點(diǎn)光?” “爸爸,路燈沒變小。”林聰朝爸爸笑。 林北:“……” 你咋就不能像剛剛那樣敷衍一下你的老父親! 巷子旁開了一家煙酒店,席年年和劉雪在里面買煙。劉雪抵觸女性吸煙,席年年帶她進(jìn)煙酒店買煙,劉雪臉上的笑容淡了,立刻表現(xiàn)出疏遠(yuǎn)。席年年只抽萬寶路,這煙夠勁,她讓老板給她拿兩包萬寶路,當(dāng)即拆了一包,手里夾著一根煙,趴在柜臺上擦火柴點(diǎn)煙,火柴照亮了她眼里的酸澀苦笑,席年年搖滅火柴,斜靠在柜臺上抽一口煙,纖細(xì)蔥白的手指彈了彈煙灰,艷麗的紅唇輕啟,似喃似囈說: “這世界上的規(guī)則是他們男人制定的,改革開放遍地是金,我們女人想要淘金,必須按照他們的規(guī)則辦事。 盡管我是一個人,我依然渴望改變這種現(xiàn)狀,女人創(chuàng)業(yè),不想抽煙可以拒絕抽,不想喝酒可以拒絕喝。 我堅(jiān)信一把火是微弱的,一堆火能照亮半個夜空,我希望有一天看到千千萬萬個女人走出家庭拼事業(yè),在社會中站得一席之地,那時我們女人可以參加制定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br> 女孩干干凈凈,本該找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結(jié)婚,卻為了自己的信仰踏進(jìn)了泥潭。劉雪的臉頓時燒了起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么跟女孩解釋她吃飯的時候?yàn)槭裁刺峁蓶|權(quán)利。 女孩辦廠是希望站到一定的高度,為全國女性說話,廠子在女孩手里一定蒸蒸日上,她不懂管理,還要權(quán)利,凈給女孩扯后腿。 劉雪心中有愧,不敢看女孩,她的視線四處飄,意外瞥見一個小孩笑著奔向一個男人,撲到男人膝上,仰頭看頭頂?shù)穆窡?,男人抬頭的一瞬間,劉雪認(rèn)出了男人,林北。 “他是林北,他跟我說我們股東有權(quán)利參與決策?!眲⒀┮矝]說錯,林北讓她查這些,她離開了職工宿舍,遇到了陸老,向他請教了這個問題,陸老說廠子要定期舉辦股東大會,股東有權(quán)查賬,有權(quán)參加重大決策,有權(quán)給廠子提意見。1 席年年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對父子在路燈下看路燈,她吐出一口煙霧,輕笑道:“我走出了家庭,假如我成功了,鼓勵了千千萬萬的女人走出家庭,誰伺候他們,當(dāng)我們女人有了底氣,不聽他們男人話怎么辦?” 劉雪想到了她家男人,無論她說什么,他都用教導(dǎo)的口吻反駁她,態(tài)度十分堅(jiān)決不允許她和席年年來往,原來他和林北一樣擔(dān)心沒人伺候他,擔(dān)心自己有一天拒絕接受他的反駁。 不知道處于什么心理,劉雪玩笑似的說:“他和黃益民、桑超英合伙開了禮品店,黃益民你應(yīng)該聽說過,他爸是黃邯遷,桑超英爸叫桑梁生,是咱們鐵路局三把手,他姑叫桑瑛,是鐵路工會的副主席。 僅黃邯遷和桑梁生的獨(dú)子跑去當(dāng)個體戶,就夠惹眼的了,加上他們中秋節(jié)賣禮盒賣的那么火爆,他們的禮品店更加惹眼了。不光我們家老馮私底下和同事談他們,連街道辦事處和居委會也在談他們,我聽我們家老馮說江安區(qū)的稅務(wù)局也關(guān)注他們呢,老馮還和他們打了賭,就賭他們八四年一月份到稅務(wù)局報(bào)稅,他們交多少稅。” “他們賺的很多?”席年年瞇著眼抽煙,掩飾眼中的精光。 “反正不會比中型工廠一個季度賺的少?!彼€記得馮科開心的給她比劃一個三,就好像這錢有馮科的份一樣,聽到這個數(shù),劉雪心里隱隱不舒服,當(dāng)時她還不明白,現(xiàn)在她明白了,當(dāng)時林北找馮科辦小作坊許可證,馮科給他開了后門,現(xiàn)在席年年辦廠,又不要他做什么,他激烈反對,這不就是他和他們男人一伙,拼命打壓女性崛起嗎? 劉雪跟席年年描述馮科當(dāng)時多替三人高興,抱怨道:“任誰聽到這個數(shù)字都會不相信,我就提出疑問,說一個小小的禮品店怎么和占地幾百畝的廠子比,他倒好,笑著說我該醒了,睜開眼睛看看我們的國家,暗諷我眼界低?!?/br> “他們男人真團(tuán)結(jié)?!毕昴旮锌馈?/br> 劉雪聽出了她聲音里藏著的羨慕和對現(xiàn)實(shí)的無奈,心里特別不是滋味,說:“我們這些教授吃飯有飯票,學(xué)校定期給我們發(fā)生活用品,錢握在手里花不出去,就把錢存銀(行)里,你別看四五十歲的教授穿著樸素,生活的儉樸,他們存折上的錢可不少。 我?guī)湍銏F(tuán)結(jié)女性教授,咱們一起投錢給你建廠,你把廠房建起來,把廠房辦成淮市第一大廠,就算你不給我們分紅,我們也高興?!?/br> “謝謝,姐?!毕昴暄劾镩W著水花,笑容很燦爛,很干凈。 劉雪看的心酸,上前抱住了她,她才二十歲啊,還那么年輕,怎能讓她一個人背負(fù)這么重的責(zé)任前行呢。 席年年靠在劉雪懷里目光閃閃盯著那對父子,一個女人拿著一包板栗走向那對父子,掏一個板栗遞給小孩,一家三口很快走出了她的視線。 林北送母子倆到宿舍樓下,二樓的燈亮了,一大一小趴在窗臺上朝他揮手,林北高高抬起胳膊用力揮手,笑著騎車離開。 回到店里,林北洗漱好,打手電筒查看庫房的門窗,確定沒人動過,他吹掉撒在鎖頭上的鉛筆灰,打開鎖,推開門躺床上睡覺。 腦袋里一會兒閃過徐要要和黃益民母親在一起的畫面,一會兒閃過張清悅和關(guān)懷仁在一起的畫面,一會兒閃過席年年和劉雪在一起的畫面。 最后,林北在火車駛過的聲音中睡著了。 第二天,林北起晚了。 他去吃飯,注意到飯攤上坐滿了學(xué)生,他們穿著統(tǒng)一的校服,跟他訂的校服是一個款式。 早餐攤排起了長隊(duì),就殷二新的飯攤?cè)松僖恍赡芤驗(yàn)橐蠖略绯坎毁u包子、油條,只賣陽春面,大家嫌棄下面條慢,不愿意等,就不到殷二新的飯攤吃飯。 林北讓殷二新給他下一碗四兩的陽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