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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王母那些年 第1節(jié)

    《我當(dāng)王母那些年》作者:若然晴空

    文案

    我叫王二妮,村里一枝花,經(jīng)人說合嫁與有錢光棍老張。

    老張是個老實(shí)人,每天早出晚歸掙錢給我花。

    老張還是個勤快人,夜里也很勤快,我們生了好多娃。

    直到有一天天庭來人,說老張三千二百萬劫功德圓滿,要回天上當(dāng)玉皇。

    我抱著剛斷奶的小七坐門檻上傻了。

    內(nèi)容標(biāo)簽: 天作之合 仙俠修真 甜文 東方玄幻 正劇

    主角視角:王二妮(王母)老張(玉皇)

    一句話簡介:一步登天闕。

    立意:平平淡淡才是真

    第1章

    王二妮有些拘謹(jǐn)?shù)刈趶埣业目吞美铮狡胖芄米永踹?,也免得她等得尷尬?/br>
    按理大姑娘相看人家不應(yīng)當(dāng)直接上門來,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王二妮沒有父母親戚張羅婚事,而這相看的男方也是個孤寡的,上頭父母故去,家里只有個沒出閣的小妹。都沒個主事的,也就只能自己相看。

    從這方面來說,兩人倒是般配,周姑子發(fā)福的臉上堆著笑,心里卻在暗暗嘀咕,不過這門戶可就差得有點(diǎn)遠(yuǎn)。

    男方原先是做生意的人家,不幸父母先后去世,留下這偌大的家業(yè)。在縣城里不算獨(dú)一份的富貴,也是不多見的有錢人家。

    這王二妮是下縣村戶人家的女兒,剛生下來沒了娘,后來死了一奶同胞的哥哥,長到五六歲時,她爹娶了新婦,又生一雙兒女。

    原本這一家子也就好好地過著了,前兩年王二妮十六歲,后娘見她生得美貌,不想給她說婆家,說服了她爹,兩口子合計著把王二妮賣進(jìn)窯子里得個比彩禮更好的價錢。

    村戶人家多良善,左鄰右舍都不落忍,這個去勸,那個也去勸,勸到后來也沒勸住。親爹后娘合計在一起要掙這份黑心錢,把老鴇子帶到家里來相看人,嚯,路上下大雨沖塌山路,三個人齊齊整整被泥沙埋死。

    這是現(xiàn)世報,當(dāng)時城里不少人議論,周姑子也聽過幾耳朵。

    后來王二妮帶著一雙弟妹哭著辦了喪事,她的婚事也就耽擱了下來,到底是天公要作美,幾天前她來城里賣菜,張老爺坐在沿街酒家二樓往下看,這一眼就相中了。

    周姑子笑瞇瞇地拉著王二妮說:“這張老爺啊,單名一個仁義的仁字,相貌堂堂的大丈夫,咱們縣里數(shù)得著的人家……當(dāng)初多少姑娘都沒說上?!?/br>
    王二妮看著有些內(nèi)向,只是低頭不說話,沒注意媒婆的話有些描補(bǔ)的意思。

    “當(dāng)初多少姑娘都沒說上”,這話的重點(diǎn)是當(dāng)初,這位張仁老爺今年已經(jīng)是而立之年,三十歲在這年頭已經(jīng)可以算是老光棍了,周姑子倒也沒騙人,十幾年前張仁少年時,確實(shí)是這縣里數(shù)得著的俏郎君。

    倒不是因?yàn)槭匦?,張仁父母去世的時候他已經(jīng)二十多了,那些年多少媒婆說破了嘴皮子,也沒能打動當(dāng)時的張少爺,人家張少爺就是單純不想找老婆,周姑子沒想到熬到張少爺成了張老爺,倒輪到她來說親事了。

    到底是先相中的,張仁并沒讓王二妮久等,幾乎是等媒婆說完夸他的話,他就輕咳一聲從外間走進(jìn)了客堂。

    張家的客堂中門大開,光線也充足,張仁一進(jìn)門就看清了王二妮的模樣,比起前幾天驚鴻一瞥,這么近的距離讓他感覺越發(fā)清晰。

    那天心血來潮……這是道家的說法,心血如潮水上涌,乃是一種實(shí)質(zhì)上的感覺。他低頭看了一眼街景,見到這女子,立時心血來潮,久久無法平復(fù),回到家中,輾轉(zhuǎn)難眠許久,才咬牙下定決心請人去說合。

    事情已經(jīng)辦下,最怕就是一時心血來潮,平復(fù)下來后又沒了那種感覺,這會兒見到王二妮,張仁感受到自己與平時不同的心跳,這種感覺很陌生,但滋味極美。

    張仁認(rèn)真地看著王二妮,把她的相貌輪廓都記在心里,但王二妮只是胡亂看了他一眼,就一直低著頭。

    王二妮幾乎沒看清張仁什么樣,只是大致和媒婆說的話對了對,確實(shí)不是什么麻子瘸子駝背,反倒是濃眉俊眼……好吧,她只胡亂看了一下眉眼。

    周姑子拉緊王二妮的手,在她邊上不停地說著好話,王二妮也不知道該問什么,只知道點(diǎn)頭。

    張仁聽著周姑子喋喋不休,一時竟然不大插得上話,手指在茶盞上摩挲幾下,忽然開口:“家里養(yǎng)了幾只貓狗,有只黃貓很靈性,會翻跟頭,看嗎?”

    他這話沒頭沒尾,但周姑子當(dāng)然知道不是說給她聽的,頓時眉開眼笑拉了拉王二妮,“王家姐兒,快回話呀!”

    王二妮原本羞答答的,聽見貓會翻跟頭愣了一下,又被周姑子拉了胳膊,只知道懵懵點(diǎn)頭。只是她沒片刻工夫就后悔了,因?yàn)橹芄米恿粼诹丝吞煤炔?,張家這樣的大戶可不會輕易讓外頭人進(jìn)內(nèi)院的。

    張仁走在前面,王二妮小步小步跟在后面,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想離得過遠(yuǎn)。她手縮在袖子里,忽然看見袖子上一圈磨禿了的白色毛邊,連忙又放下手。

    路上見到幾個丫鬟行禮,王二妮更不知道怎么是好,只覺得丫鬟身上的料子都很新很鮮艷,那禮節(jié)她也不會行。

    張仁是個不怎么多話的人,背影高高大大,回過頭看王二妮的時候是先側(cè)過頭,再往下瞥的,一眼就看見她紅著耳朵。

    他喉結(jié)滾動一下,開口:“在那邊——”

    王二妮順著他的手指看去,見到一處花樹底下放著個似模似樣的木頭小屋,幾只貓正在樹下貓窩里乘涼,貓一只疊著一只打著呼嚕,看上去十分愜意。

    她本來只想點(diǎn)點(diǎn)頭,但張仁盯著她看,仿佛要等個回應(yīng),她也只好干巴巴地說:“貓在睡覺,不好打攪它們吧?!?/br>
    張仁眼里的笑意都要化開了,“沒事,貓白天睡覺大多是假寐。”

    王二妮沒養(yǎng)過貓,村戶人家一般是為了捉老鼠才養(yǎng)貓,貓也是可以外借的,老鼠不多的話借借貓就夠用了,張仁一邊帶她去看貓,一邊說起養(yǎng)貓的事來。

    到了樹下,王二妮才看清幾只疊在一起花色不同的貓最底下,有一只胖乎乎的大黃貓正在打盹。

    張仁直接撥開假寐的幾只貓,拍了拍大黃貓的腦袋,“阿黃,翻幾個跟頭?!?/br>
    大黃貓似乎是真的剛剛睡醒,努起毛乎乎的嘴巴,貓胡須都在往前伸展,然后張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貓舌頭都卷起來了。王二妮很新奇地蹲下來看,問張仁,“你這樣說,貓能聽得懂嗎?”

    張仁笑眼如同一對明亮星辰,殷勤點(diǎn)頭,“可以的。”

    話音剛落,大黃貓慢吞吞地爬起來,然后熟練地向后翻滾了一下,接著又是一下,連續(xù)后空翻了五六下,然后伸了個懶腰。

    王二妮從沒見過這樣靈性的貓,何況張仁一直溫溫和和的,她這會兒也不那么拘謹(jǐn)了,抿著唇,很矜持地笑了。

    張仁盯著王二妮的笑,再次對大黃貓下命令:“多翻幾下,前翻后翻都來幾下。”

    大黃貓苦兮兮地開始翻跟頭,其他幾只沒那么靈性的貓三三兩兩分布在周圍,像看傻貓一樣圍觀著大黃貓,還有一只小小的黑貓蹲坐在不遠(yuǎn)處看著。

    阿黃一邊翻跟頭,一邊對其他貓兇狠哈氣,很有貓中之王的風(fēng)范。

    可惜兩個人類并不懂這種風(fēng)范,阿黃輕輕擺動著尾巴,略有一絲得意地看著被自己吸引過來,蹲在張仁身邊的王二妮。

    按照它多年走街串巷的經(jīng)驗(yàn),今天晚上這對眼神拉絲的人類就會疊在一起。

    經(jīng)驗(yàn)豐富的阿黃努力翻著跟頭,然而并沒有等到張仁和王二妮疊在一起,蹲著看了會兒貓,王二妮羞答答地起身告辭了。

    張仁沒有挽留,初次相看,能把人往家里帶已經(jīng)是成功了,總不能留到天黑。

    張仁送了王二妮和周姑子出門,回來就看到花園涼亭里一只小胖手朝著他招,笑了笑走過去,一個圓臉少女緊張兮兮地問:“哥,今天相看感覺怎么樣?”

    張仁端莊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一絲紅暈,“含羞帶怯,楚楚可憐……我原本并不覺得這樣的女子吸引人,可我見到她壓根移不開眼。云華,哥哥可能真的要成婚了?!?/br>
    少女云華驚喜至極地跳了起來,“真的?。】上覜]看到人呢,未來嫂嫂長得一定很漂亮吧?”

    張仁先是瞪了一眼meimei,接著又矜持地道:“雖然你話說得太滿了,不過王姑娘對我應(yīng)當(dāng)是滿意的,過幾日再請她上門來,再幾日我提禮上門,然后……”

    “然后新婚大喜,紅燭一對,孩子取什么名我都在想了!”

    少女云華搶答道。

    張仁這次沒有瞪meimei,落地三十年余,他第一次遇到了鐘情之人,此時猶如身在云端。

    他……其實(shí)也已經(jīng)在想孩子的名字。

    王二妮走在回村的路上,在縣城,她一直低眉順眼。出了城門,她的脊背就挺直了。走在路上,臉上的溫柔神色也下去了。一直到了村口,她已經(jīng)擼起了袖子,露出氣勢洶洶的嘴臉。

    一腳踹開籬笆,王二妮揪著王小弟的耳朵,把人提起來,怒吼一聲:“一天不看著你,就去泥坑里打滾是吧?這么喜歡滾爛泥,從明天起自己洗衣服!”

    七八歲的小男孩正是皮實(shí)的時候,對兒時的記憶也清晰,蠻橫慣了的小男孩在王二妮手底下踢打掙扎,尖叫大喊:“你欺負(fù)我!你一回來就欺負(fù)我!我娘死了你就欺負(fù)我!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害死我娘!”

    王二妮最初聽見這樣的話還會委屈哭泣,但這兩年耗下來,她已經(jīng)左耳進(jìn)右耳出,提著王小弟的耳朵,一手抄起掃把開始打小孩。

    打了幾下,王小弟開始告饒,王二妮理都不理繼續(xù)打,又打了十幾下,王小弟開始嚎哭。左鄰右舍沒人來管,還有兩三個好事的端著飯碗過來看打小孩下飯。

    晚上村里家家戶戶關(guān)起門來說話,提到王二妮難免唏噓。

    從前多溫順?gòu)汕拥囊粋€孩子,自打那黑心肝的爹娘死了,咋就活成了母老虎。

    姑娘家家還待嫁閨中呢,戰(zhàn)力已經(jīng)直逼村里最兇的潑婦。

    第2章

    第二天早上,王二妮起來挑水澆菜,絕大多數(shù)的村戶人家,并不存在女人干活少的問題。

    王二妮從四歲開始干活,最開始是掃地喂雞。稍微大一點(diǎn)能背得動筐了,每天早起就要上山打豬草,這其實(shí)是她最喜歡的活計。不用待在家里,和幾個同村差不多年紀(jì)的小女孩一起背著筐,說說笑笑去干活,是她幼時為數(shù)不多的美好回憶。

    等再大一點(diǎn),家里除了燒飯下田之外所有的活計都是她做,還要帶弟弟meimei,帶孩子是件苦活,王二妮其實(shí)很不明白小弟為什么那么能喊能叫,直到她有一次摔傷了腿,本能哭叫了幾聲卻沒人搭理,才忽然明白過來。

    能喊能叫的,從來都是一叫就有人回應(yīng)的寶貝心肝。

    不用做燒飯的活計,不是因?yàn)楹竽锪夹陌l(fā)現(xiàn),而是怕她掌勺時偷吃,貧家破戶最大的權(quán)柄就在于掌勺,今年王二妮長到十八歲,兩年前父母死后第一次吃上雞蛋。

    日子總是人過出來的,王二妮算是桃源村里過得最苦的姑娘。尤其她現(xiàn)在自己種不了田,只能把家里的田租賃出去,一家子也就是勉強(qiáng)糊口,不少人覺得她可憐死了,但王二妮感覺自己越活越有奔頭了。

    喂完豬,王二妮坐在門檻上理菜,到這會兒才有些空閑想起昨天相看的事。

    從前對婚事,她向來是恐懼中帶著一絲期盼的,恐懼當(dāng)然是因?yàn)椴恢罆挥H爹后娘嫁給什么樣的人家,她大致屬于家中的人形財產(chǎn),只等到年紀(jì)賣出去換取一筆彩禮。

    而只論彩禮的話,愿意花費(fèi)大價錢娶妻的,基本上沒有正常人家,三四十歲的老光棍只要足夠吃苦耐勞,能掏出來的家底自然遠(yuǎn)遠(yuǎn)大于本就能正常娶妻的年輕小伙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家境富裕的癱子瘸子,甚至傻子瘋子一類,這些人家也很愿意掏一大筆錢娶個年輕漂亮的鄉(xiāng)下姑娘。

    但終究還是有期盼的,畢竟王二妮長得很好看,哪怕她被餓得最狠的時候,臉上都帶著菜色,瘦得一伸手猶如骷髏,她也是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子。

    那會兒不止一個同齡少年悄悄躲著人向她表示過好感,說過一些讓她以后過上好日子之類的話。

    其中還有桃源村最出息的李秀才的獨(dú)子李文昌,讀過書的年輕人是很厲害的,說得跟真的一樣,承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在王二妮辦完喪事,身心俱疲的時候,說了一通她已經(jīng)壞了名聲之類的話,然后問她愿不愿意給自己做妾。

    溫順了一輩子的王二妮在那天抄起了掃帚,把李文昌從村頭打到村尾,又從村尾打到村頭。

    那之后,她的名聲真正壞了,連問她要不要做妾的也沒了,畢竟有家底能納一房小妾的人家,誰也不想納一個能把男人追著打的悍婦。

    何況她要真和李文昌沒什么不清不楚,那人家秀才公的兒子平白無故問她要不要做妾?村里多數(shù)人家對王二妮同情自然是同情的,可自家兒子要娶王二妮?腿不給他打折!

    這兩年王二妮索性就沒想過婚事,可誰知道前幾天進(jìn)城賣了一趟菜回來,沒兩天就有縣城里的媒婆上門,說有一位大老爺看中了她,想娶她過門。

    要不是當(dāng)時媒婆說了一個娶字,王二妮差點(diǎn)又抄起了掃帚,光聽前面的話術(shù),她還以為又是想納她做妾的。

    接下來的一天猶如做夢,到了一處富貴人家,見了一位濃眉俊眼的富家老爺,談吐比李文昌他爹李秀才還要斯文……他甚至不缺胳膊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