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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廢土世界掃垃圾 第152節(jié)

    清理者的精神值本身就沒有獵魔人高,逃散的時候非?;艁y像是無頭蒼蠅。

    “別動!別跑!”駐扎軍負(fù)責(zé)人大吼,他打開公共頻道,企圖讓大家保持冷靜。

    但恐慌可以蔓延,這地方陰森森的,從穿越高草地開始,再進(jìn)入荒村,再到進(jìn)入后山的樹林。

    加上收容污染孢子一個小時,很多人精神狀態(tài)都已經(jīng)瀕臨極限了。

    尤其是近距離目睹自己隊友死亡的,又變成了一個這么難以理解的玩意兒,清理者本身就很少直面危險。

    人們已經(jīng)被一遍遍精神折磨過了,部分人本來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值正在急速下降,越是恐慌就越容易下降,越是目睹自己隊友死亡就越容易慌亂,越是容易慌亂就越容易傳染。

    精神值掉落是會傳染的。

    李念川牙齒打顫,一瞬間冷汗直流,他眼睜睜看著逃跑的清理者被藤蔓穿透胸膛。

    藤蔓將他穿起,對方只掙扎了兩秒鐘就不動了,鮮血順著藤蔓淅淅瀝瀝落下,很快又被黃花吸收。

    他成了黃花的養(yǎng)料?

    李念川按理說也該逃跑,他想挪動著自己的雙腿,讓自己的身體動起來,但是他沒動。

    他想起來范明華的話,不要做多余的舉動。

    什么叫多余的舉動?

    遇到藤蔓逃跑算多余嗎?他們來收容污染孢子,除了收容以外的舉動都是多余嗎?

    “贈送一條友情提示,被什么東西觸碰的時候,不要掙扎,不要反抗。”范明華同樣說過這句話。

    被藤蔓穿透心臟的時候也不要掙扎嗎?

    被黃花咬掉腦袋也不要掙扎嗎?

    李念川渾身發(fā)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他用余光看到了祝寧和徐萌,她們倆都沒動,從頭到尾都保持著一個姿勢。

    哪怕有清理者被殺了,慘叫聲近在耳邊,她們倆都像玩123木頭人一樣保持靜止。

    祝寧直接給李念川打了個彈窗,不是語音,只有兩個字:別動!

    李念川松了口氣,好像是跟學(xué)霸同時參加一場考試,你忐忑地考完了,不確定自己的回答是不是正確的,這時候從考場出來,迎面碰到了學(xué)霸,對方跟你答案一樣。

    帶隊的駐扎軍也沒有說話,他們跟祝寧用了同一個方式,緊急在公共頻道里打出文字。

    保持靜止,不要移動。

    帶有警告符號,這一行字持續(xù)在眾人的頭盔內(nèi)部閃爍。

    亂動的有三個,都是在那朵巨大的黃花附近,他們那邊應(yīng)該陷入了某種集體恐慌。

    無一例外,他們都被藤蔓或者花朵生吃,恐慌成為了花草的養(yǎng)料。

    祝寧他們這片和事發(fā)地保持著一些距離,畢竟也算是經(jīng)過考核才出來的清理者,有一半人有墻外作戰(zhàn)經(jīng)驗,他們看到駐扎軍的提醒之后都選擇保持不動。

    駐扎軍墻外生存經(jīng)驗更豐富,他們的話就是保命的。

    哪怕內(nèi)心再恐慌,他們都沒有動。

    花人保持著自己人類的行動習(xí)慣,在靜止的清理者之間行走,但是可能跟人類的肢體不太協(xié)調(diào),他的動作很慢,每路過一個就會停下來,他的花瓣抖動著,像是在聞。

    祝寧猜測他沒有人類的頭顱,可能也沒有人類的眼睛,這東西靠什么來辨別方向的?

    氣味?

    花人如同檢閱一樣,在人群中走來走去,距離他很近的清理者一直在抖,他身上還有他的鮮血。

    這人被黃花吃掉的時候自己就在他身后五米,一分鐘之前他們甚至還在一起工作,然后現(xiàn)在就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事變成這樣。

    正常人都沒法接受,他雙腿一直止不住打顫,哪怕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保持鎮(zhèn)定都做不到。

    從他的視角來看,隔著一層防護(hù)頭盔,一朵黃色的花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瞬間占據(jù)了全部的視線。

    花人發(fā)現(xiàn)自己了?

    但他做了什么?

    他沒動,沒有發(fā)出聲音,也沒有做什么不合時宜的舉動。

    為什么盯著他,是因為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恐懼了嗎?但是人怎么可能完全控制住自己不害怕。

    為什么?為什么這么多人偏偏只盯著他一個人看?為什么他是那個倒霉鬼?

    為什么自己只是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要遇到這種東西?

    吧嗒——

    黃花發(fā)出一聲很黏膩的聲音,好像什么黏糊糊的東西被人打開了。

    一朵黃花在自己面前“綻放”開,花朵是最沒有殺傷力的東西,沒有人會覺得路邊的野花恐怖。

    現(xiàn)在黃花打開了,花心中含著一顆濕漉漉的、血淋淋的頭顱。

    那里面是他同事的腦袋!

    同事被咬掉腦袋的時候戴著清理者防護(hù)頭盔,現(xiàn)在頭盔因為尖牙而破損,露出了大半張臉,他的臉上都是植物的粘液,眼睛甚至還是睜著的。

    這朵花就含著自己同事的頭,緊緊貼在自己面前,死去同事睜開的眼睛還在跟他對視。

    然后動了下眼珠子。

    這個舉動一瞬間讓人心里發(fā)毛,如果他不動,那就是個死人,單純的只是一顆被吃掉的腦袋。

    但現(xiàn)在他動了,他轉(zhuǎn)動了自己的眼珠子!

    怪物,是怪物!

    頭盔上血紅的提示還在閃爍,保持靜止,不要移動。

    但他看不清這行字,他的眼里只有那顆同事的頭顱,怪物,是怪物。

    除了自己沒有人能救他,這些人都不可信。

    他本能地摸向自己的后腰,那里別著一把槍。

    他的一只手已經(jīng)摸上了槍柄,但是那把槍好像卡住了,或者他現(xiàn)在太緊張了,他嘗試了很多次都沒辦法把槍拿出。

    眼前的黃花還在保持靜止,里面的同事腦袋還在看著他,他必須先發(fā)制人拿到槍。

    他越是想拿槍,越是拿不出來,急得渾身都是冷汗,他本能偏過頭去,想看看哪里卡住了。

    咔噠——

    終于松動了,他拿到了槍,以為拿到武器會讓自己安心,但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片濃黑的陰影。

    有什么東西擋在自己頭頂,那是一朵花的形狀。

    人在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選擇會非常奇怪,難以用常理來推斷,比如他現(xiàn)在,他感覺到有什么東西貼著自己的防護(hù)頭盔。

    絲絲熱氣就在自己身后,冒著一股濃重的腥臭味,好像有人在他身邊呼吸。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值在急速下降。

    他輕微轉(zhuǎn)動著自己的腦袋,終于看到了一朵黃花打開,花瓣張開,里面的頭顱的嘴巴也張開到極致。

    他從來沒這樣看過自己同事,他張大嘴想要一口吃了自己。

    他拔出槍,還沒來得及瞄準(zhǔn)扣動扳機。

    下一刻,黃花一口咬下。

    咔嚓一聲——

    他聽到最后的聲音是自己腦袋被咬下的聲音,他手中的槍啪的一聲掉在草叢里,到死他都沒來得及開槍。

    鮮血再次噴灑,血滴灑在附近的三個人身上,那一瞬間鮮血仿佛非常沉重,他們的身上都是同事的鮮血。

    第二個被黃花吃掉頭顱的人。

    黃花吃掉后繼續(xù)在人群中移動,花朵更加飽滿漂亮了。

    它所走過的地方引起陣陣戰(zhàn)栗,人們看過幾次之后,對這種血腥的場面難以忍受。

    還要死多少個同事?

    這場酷刑還要持續(xù)多久?

    黃花來到了祝寧這邊,準(zhǔn)確地說是來到他們?nèi)齻€人附近。

    黃花吃過足夠的人頭,花頭變得鼓鼓囊囊的,花瓣的縫隙還流淌著人類的鮮血,它走到這附近的時候,巨大的陰影投下來,將他們?nèi)齻€人籠罩在其中。

    距離足夠近可以看到很多細(xì)節(jié),花人胸前那團(tuán)抽動的藤蔓像是某種污染,讓人看久了會掉精神值。

    祝寧看到李念川的雙腿rou眼可見地在打顫,隔著頭盔,祝寧聽到他的頻道里傳來很急促的喘息聲,他很害怕,祝寧能感覺到李念川的恐懼。

    黃花一步步朝著李念川走去。

    他們被它鎖定了,徐萌在李念川右側(cè),祝寧在李念川后方。

    距離李念川更近的是徐萌,如果出什么事兒徐萌能第一時間搭把手,但她此時同樣保持著鎮(zhèn)定。

    祝寧的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她在思考這朵花的邏輯。

    要在不正常的地方干正常的事,要在正常的地方干不正常的事,它是污染物,肯定有自己的內(nèi)在邏輯。

    它肯定也要遵守某一種規(guī)律,規(guī)律是什么?

    植物本身是不會移動的,尤其是花朵,這朵花是被人摘下才寄居在人類的軀體上,以人的雙腳來移動。

    它吃掉人頭的時候,給祝寧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就像是人類在路邊看到好看的花朵折斷一樣。

    如果以花的視角來看,當(dāng)人在采摘植物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么血腥而殘忍?

    它們在路邊長得好好的,突然出現(xiàn)一個巨物,陰影落下來,然后咔嚓一聲折斷了自己的根莖。

    人類把鮮花捧在手心里,甚至還要感嘆,真漂亮啊,真美啊。

    這是同樣一件事?

    它是在……“采人”?

    祝寧因為這個思路皺了皺眉,人類和植物之間的關(guān)系對調(diào)了,現(xiàn)在他們這些身穿黑色防護(hù)服的人類是長在地里任人宰割的植物,而花朵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可以決定你生死的采摘者。

    這朵花有意識嗎?它會很高興今天得到了一束新鮮的“人花”嗎?

    這個采摘方式是……隨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