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寧如果當(dāng)老師一定是很好的老師，劉年年好像明白了祝寧的用意，精神污染會讓人無法思考，重新思考這個過程就是在抵抗污染。

    混亂無序的反義詞是理智分析。

    劉年年繼續(xù)：“我剛才看了……”

    她說著有點哽住了，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恐怖，“我在幻想里挖出了自己的腦子?！?/br>
    祝寧問：“腦子？”

    之前王勝利說到教堂的時候也提起過腦子。

    劉年年還在發(fā)抖，“對，我的潛意識里好像是想把自己腦子掏出去，要給什么東西挪地方。”

    劉年年：“它好像呼喚我進(jìn)入教堂，里面有張很長的餐桌。”

    劉年年完全能想起那個場景，這是某種儀式嗎？

    她們目前為止干的都是正常事兒，假設(shè)普通的外地人走進(jìn)浮沙島，她們看到人頭魚會怎么樣？

    外地人受到影響也會想進(jìn)入教堂挖空自己的腦子？

    鮑瑞銘的意識體云端為什么是這樣的？

    不過她好像有點理解為什么一入夜這里的人都趕著回家，根本沒人在外面逗留。

    劉年年自己緩過來了，然后放下手，她沒刻意去看人頭魚，但對方對她的影響降低了很多。

    人會恐懼未知，講清楚前因后果就不會那么恐懼。

    這場雨很大，雨水爬上了臺階，那些人頭魚最初是躺在馬路上呼吸，現(xiàn)在可以浮在積水里。

    劉年年盡量不讓自己多想，但很容易推測到，“這個水越來越大，等會兒蔓延上來……”

    那她們不是要跟這些這些人頭魚共處同一片水域？她們游泳的時候人頭魚就在附近……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又會發(fā)瘋。

    突然，劉年年瞳孔驟然收縮，一陣陰影從天而降，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聲，比之前聲音更悶，好像rou塊砸在地上。

    之前下的人頭魚只有巴掌大，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人的小臂那么長，像是一條體型正常的小型犬。

    巨大的魚類上長著人頭，人頭張開嘴，牙齒之間都是惡心的黏液。

    這些人頭魚砸在積水中濺起一陣陣水花，人頭魚在水中游動，魚尾瘋狂擺動，察覺到臺階上的人類，猛地朝她們撲來。

    第150章 殺死vip（五）

    砰！

    祝寧一把拽住劉年年的手臂，一腳踹向人頭魚的臉，這張臉比她想得更堅硬，根本不像是人頭，像是某種奇異的生物。

    祝寧踹上去的瞬間像是踢到了石頭，小腿都有點發(fā)麻。

    什么玩意兒這么硬？

    咣當(dāng)一聲，人頭魚砸進(jìn)水面，其他人頭魚已經(jīng)躍躍欲試，祝寧第一次知道沒武器沒槍械沒異能是個什么處境。

    她不會要跟人頭魚rou搏吧？第一次是魚人，第二次是人魚，第三次是人頭魚，她為什么老跟魚過不去？

    “隊長?！弊幗辛艘宦曅烀?。

    徐萌已經(jīng)砸破了臨街商鋪的玻璃大門，“過來?！?/br>
    劉年年都不用祝寧催促，緊跟著徐萌進(jìn)入商鋪，祝寧又踹走了兩條魚，然后快速鉆進(jìn)商鋪。

    商鋪的海拔更高點，現(xiàn)在水位還不夠，數(shù)十條人頭魚只能停在門口臺階，它們臉挨著臉，魚的身體蠕動著發(fā)出吼聲。

    感覺那東西像人又像魚，之前巴掌大的小魚看不清，現(xiàn)在能看的更仔細(xì)點，它們有表情。

    有些憤怒的，有些是興奮的，有些陰沉的是一張老人的臉，有妙齡少女的臉，有涂著口紅的臉。

    真夠怪異的，祝寧看久了感覺已經(jīng)分不清人和動物的邊界，鮑瑞銘的腦子里這么變態(tài)？

    “找武器?！毙烀鹊穆曇舭炎幚噩F(xiàn)實。

    她們需要東西防身。

    這是一家水果店，里面全都是熱帶水果，劉年年從水果攤上找到一把大刀，不知道切西瓜的還是切什么的，有人小手臂那么長。

    劉年年把刀遞給祝寧，這玩意兒太匪氣了，劉年年不會用，一不小心能被自己弄傷了。

    祝寧握住刀柄，順手掂量了下，尋找個趁手的姿勢。

    另外一邊徐萌已經(jīng)搜刮了店里的刀具，她給自己做了個簡易布包，里面的道具按照大小順序排列好，徐萌綁在身上之前看了一眼，用的時候根本不需要思考。

    果然人家是專業(yè)的，這個作戰(zhàn)素質(zhì)祝寧估計還要個好幾年才能趕上。

    劉年年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帶著一把水果刀防身。

    雨越下越大，水果店內(nèi)已經(jīng)有積水，人頭魚好像下完了，外面是單純的暴風(fēng)雨。

    現(xiàn)在來不及去找潛水服，就算有潛水服跟這么多人頭魚在一塊兒游泳，聽起來跟送死也沒什么區(qū)別。

    劉年年看到的幻象里，她在教堂里挖出自己的腦子，那個教堂真的有點怪異。

    正常人都是躲著走，但祝寧她們是來找鮑瑞銘的，哪里怪異往哪兒走。

    她們必須要在教堂開門的時間抵達(dá)。

    從大門走肯定走不出去，她們當(dāng)機(jī)立斷立即選擇朝上面走，打算先上房頂看看。

    這家店有個小閣樓，很多商鋪設(shè)置都這樣，一樓做生意二樓休息，徐萌在前面打頭陣找上房頂?shù)穆罚幜?xí)慣善后。

    祝寧一邊提防著人頭魚有沒有進(jìn)來，突然聽到上面?zhèn)鱽硪宦暭饨小?/br>
    祝寧面前就是劉年年，她以為打頭陣的徐萌遇到了什么隱藏在閣樓的怪物，緊接著看到徐萌跟一個人扭打起來，徐萌花了十秒鐘單方面結(jié)束了戰(zhàn)斗。

    她手里的小刀抵著一人脖子，在刀下的是個中年男人，頭發(fā)白了一片，耳朵兩側(cè)長了魚鰓，因為驚恐，魚鰓一張一合的。

    本地人。

    祝寧心中下了判斷，在這個世界里應(yīng)該就是普通人。

    祝寧打開了閣樓的燈，照出了一個臉色慘白的男人，一個勁兒哆嗦。

    祝寧：“不好意思啊，我們在你這兒躲躲。”

    男人忙點頭，一直在看她們手里的刀，對于他來說，這三個女人是突然闖進(jìn)他家的暴徒。

    徐萌看男人不是什么怪物，松開了手，把小刀也收了。

    男人問：“錢錢錢在柜子里?！?/br>
    祝寧：“不要錢，就進(jìn)來躲躲?！?/br>
    男人順了口氣，“你、你們在外面危險。”

    祝寧聽他的意思人還挺關(guān)心人，這小島上的人好像都很熱情，真的像沒吃過什么苦，有一種很怪異的質(zhì)樸感，祝寧問：“那你怎么在這兒?！?/br>
    男人：“我我我我，我沒來得及回家。”

    男人都不用逼問，直接自顧自開始交代：“我睡一覺起來快八點了，我趕不回去，就把門鎖了。”

    這話有點沒前沒后，祝寧理解了半天，這人是躲在這兒的。

    八點大家必須要回家，小鎮(zhèn)居民的家應(yīng)該地勢更高，所以海灘上的人都在天黑了準(zhǔn)時開始撤離，王勝利也是跟她們交談幾句就走了。

    本地人知道天上會下雨，還會下魚雨。

    祝寧：“八點之后會怎么樣？”

    男人：“八、八點該它們吃飯了?！?/br>
    男人說到人頭魚的時候好像沒那么害怕，反而更怕她們。

    祝寧：“你就給它們吃？”

    男人順了口氣，“那怎么辦，運氣不好唄，我也吃魚啊?！?/br>
    哈？

    本地人真的挺奇怪的，男人這個語氣好像被吃也不是什么了不起。

    祝寧掃視了一眼，水果店二樓暫時休息的，一個木板簡易搭建了個小床，旁邊桌子上擺著沒收起來的碗筷，祝寧眼尖看到了一堆魚骨頭。

    魚骨頭像是堆積成山了一樣。

    祝寧都開始迷惑了，眼前的男人是人類長著魚鰓，外面的人頭魚是魚長著人臉，桌子上又?jǐn)[著魚骨頭。

    這什么意思？食物鏈嗎？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祝寧像是圍觀了一場奇異海洋館表演秀。

    祝寧回想起來小島的居民各個都很放松，臉上露出非常自然的微笑，再結(jié)合男人說自己要被吃。

    不過仔細(xì)一想，假如把這個世界理解成海洋，小魚每天也生活得怡然自得，輕松又愜意。

    可能落單了或者臨死前才會害怕，甚至不一定會害怕，祝寧從小看科普紀(jì)錄片，你很難分辨里面的魚是不是害怕。

    想象一下，這個世界里的人都以為自己是活人，他們天生就長著魚鰓，吃著大海捕撈的魚，但都遵守某個習(xí)俗，晚上八點之前要趕回自己家，不要流落在外，流落在外的人會默認(rèn)成為人頭魚的食物。

    這個世界未免有點……變態(tài)。

    鮑瑞銘的內(nèi)心世界是這樣的？

    祝寧很確定她們同樣處于這條食物鏈中，要不是知道自己是潛入的“病毒”，她都想摸摸自己耳側(cè)有沒有長出魚鰓。

    男人問：“你們要去哪兒？”

    祝寧：“教堂。”

    男人嘀嘀咕咕：“只有瘋子才喜歡去教堂?！?/br>
    祝寧跟他談話的時候，劉年年在水果店四處翻找，沒找到潛水設(shè)備，但找到了三件黑色雨披。

    她們折騰了這么久，積水快蔓延到二樓了，人頭魚撞擊著木質(zhì)樓梯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祝寧已經(jīng)一手摸上了樓梯，走之前問：“你不走？”

    雖然男人只是個npc，但劉年年說過他們覺得自己是活人，活人不應(yīng)該會有本能的逃生反應(yīng)嗎？

    男人緊盯著黑暗深處，跟其中的某個人頭魚對視，“我不走?！?/br>
    男人知道自己的命運，他會成為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