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fēng)(雙重生) 第79節(jié)
-- 鄭祎今日要去參加一場正宴,需要正夫人作陪。 蘭姈收到了他特意遣人送來的一套新的華服,心里還納罕是誰讓他如此看重。 直到小廝遞來了邀帖,蘭姈坐在鏡子前,望著帖上的落款,手上的耳鐺,猛地掉落在了地上。 圣人將齊國公府還給了趙桓晉,除去清掃,趙桓晉未改一磚一瓦,就這么搬了進(jìn)去。 鄭祎攜著笑意把禮物交給了門口迎客的家丁,帶著蘭姈繞過了假山石畔,來到了主殿門前。 蘭姈瞥了眼旁邊那排小青竹儼然已高過了墻檐,一瞬間心底劃過了一絲物是人非的空落感。 當(dāng)年齊國公府門庭若市,如今偌大個(gè)院子,只剩下趙桓晉一個(gè)人。 晚宴開席之前,管家先引他們?nèi)ス淞斯浜笤方鈵灐?/br> 齊國公府的水榭十分別致,落于水池邊上,兩面窗朝著后花園,兩面窗朝著碧湖邊,推開窗扉,這邊兒可以喂魚垂釣,那邊可以賞花寫生。 其中一名客人嘆道:“倒是個(gè)歇腳的好地方?!?/br> 管家笑瞇著眼,介紹道:“這是我們主子年少的時(shí)候親自設(shè)計(jì),監(jiān)督泥瓦匠專門蓋的?!?/br> “原來趙相公少時(shí)竟是如此有閑情野趣的人?!?/br> “哪兒是什么閑情野趣,隨便建來哄人留步的而已。” 趙桓晉從回廊繞了過來,聽人這么說,唇角銜笑。 有與趙桓晉素日交好的同僚聞言打趣道:“哄人,哄什么人,莫不是美人?” 趙桓晉對此笑而不語,目光朝著人群中有意無意掠了一眼。 蘭姈站在了后排一簇女眷之間,無意間與他的視線交匯,心口猛地一跳。 第054章 第 54 章 趙桓晉剛剛臨時(shí)有事回了趟書房, 眼下見他已經(jīng)回來,管家連忙招呼著一壁將客人往席上引,一壁吩咐婢女們斟茶上菜。 因趙相公的邀帖上寫明了是家宴, 不少同僚都攜了家眷前來捧場,只見趙桓晉身邊卻是空空蕩蕩,男女分席, 側(cè)廳女眷那廂, 都還是讓乳母錢氏cao持, 忍不住揶揄了主人兩分。 蘭姈隨在鄭祎身后,路過趙桓晉身邊,特意埋了下頭。 乳母錢氏在側(cè)廳招待著入席的貴眷,一見蘭姈,便面露微笑。 今日宴席上請的大多都是趙家的新友,蘭姈所識甚少。不少女眷早先打聽了趙相公尚未議親, 特意趕著這趟吃席的機(jī)會,攜了不少家中適齡的姑娘來。 此時(shí)此刻, 她們正一同繞在錢氏身邊說話,就盼著她能幫忙相看一二, 若有合眼的, 也好同趙相公暗示個(gè)三言兩語。 那些姑娘容貌都甚是年輕, 個(gè)個(gè)一聽到趙桓晉的名字, 便低眸紅潤了臉。 錢氏全程慈眉善目地笑著,只道:“老身只是家里的下人,如何敢私自張羅我家晉哥兒的婚事。還得是他自個(gè)說了算的?!?/br> 她自是謙卑和善, 可那一聲晉哥兒, 仍是無意間顯出了她的地位。趙桓晉的父母已逝,要說他最親的家人, 就是錢氏了。 其中一位官眷聽了笑道:“也不是張羅,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是不知道,大相公喜歡什么樣的。嬤嬤自小看著他長大,總能知曉他看不看得上不是?” 錢氏堆著笑,倒也仔仔細(xì)細(xì)將那些女孩兒們打量了一二,望了她們一眼,又越過她們,望了一眼蘭姈。 便是已嫁作人婦多年,蘭姈的容貌昳麗,氣質(zhì)絕然,實(shí)叫人望塵莫及。 錢氏嘴上與那些熱情的官眷說著熨帖話,心里大抵覺得晉哥兒,怕是一個(gè)都看不上。 另一廂,正大廳處,隨著筵席開始,絲竹管弦之聲也跟著響了起來。 趙桓晉喜好聲樂,近日新尋了一批樂班子,今日特意領(lǐng)出來,每行一盞酒,便給大伙兒助個(gè)興頭。 趙桓晉特意讓鄭祎坐在了他旁邊最近的席上。 鄭祎受寵若驚,一直露著諂媚的笑意。 一曲落幕,趙桓晉側(cè)首問鄭祎所感如何,鄭祎下意識朝樂臺子望去,伴隨著一陣環(huán)佩鐺響,其中一位樂娘恰在這時(shí),打起竹簾,目光向著席內(nèi)輕旋了瞬。 鄭祎的眼神一下就看直了。 時(shí)間一寸寸過去,蘭姈安安靜靜吃完了席面,見她們?nèi)栽诹牡门d頭上。 她不像她們別有用心,默然坐在旁邊,也插不上什么話,心里生出了一絲歸家的念頭。 蘭姈起身悄然退出了側(cè)廳,想著先去找一下鄭祎,同他招呼一聲,若他不介意她先行離去,她便回來作別。 蘭姈行至前席,發(fā)現(xiàn)男賓也早已散了席面,此時(shí)正三五成群散落在大廳各處,相互閑聊調(diào)侃。 蘭姈于門口張望了片刻,不見鄭祎的身影。 設(shè)席的主人也不在。 蘭姈尋了奴仆一問,只道是鄭官人喝得有些醉,可能同大相公一起往西廂房歇息醒神了。 蘭姈繞過水榭,走向了西院方向。 西廂房所處的院子黑黢黢的,并未亮燈。 蘭姈猶疑了會,轉(zhuǎn)身打算朝別的地方尋去,身后的屋子里面,忽而傳來了一些細(xì)細(xì)碎碎的嬌吟聲,而后是男子的安撫聲。 蘭姈腳尖驀然一頓。 她猝不及防回首,眼前卻如幕般被人遮住,一道修長的男子身影擋在了她身前,一把將她拉入了旁邊的假山石畔后。 四周的光影盡數(shù)被山石遮擋,漆黑的角落只會讓人的感官無限放大。 蘭姈清清楚楚聽到屋子里,傳來了她的夫君與另一個(gè)女子的聲音,也清清楚楚感覺到了眼前的男人,湊近她鬢邊的氣息。 透著一些微醺的醉意,薄唇貼近,他彎下腰,肆無忌憚地吻了下去。 蘭姈睜大了雙眸。 只一片刻的僵滯,他撬開了她的齒間。 唇齒相磨。 黑暗中,男人鉗得她不得動(dòng)彈,難以自持的喘息縈繞在她耳畔。 蘭姈的心顫栗不已,驚慌失措間,猛地朝他極不安分的舌尖咬了一口。 趙桓晉及時(shí)躲了開去,鋒利的貝齒磕在他下唇的唇角,血腥味一下就在兩人相貼的唇瓣間彌漫開來。 蘭姈花容失色,他反而笑了起來。 趁著他一瞬間的離去,蘭姈伸手抵在他胸前,推著他,不許他再靠近一步。 黑暗之中,她瞧不真切他的模樣,只看到他回眸的輪廓,朝著那西廂房睨了眼。 “你嫁得都是什么人。我不過想過來歇一腳,竟險(xiǎn)些進(jìn)門看到一幅活春宮?!?/br> 今夜那如花似玉的樂娘,真不是他故意設(shè)的套。 既不是他故意,他到底不希望她進(jìn)去看到了傷心。 只不過蘭姈早已哀莫大于心死,比起屋里那個(gè),他的所作所為,才真是氣人至極。 蘭姈伸手想給他一耳光。 他卻半路截住她的手,蘭姈掙不過他,也不敢大肆聲張,只能一把推開了他,轉(zhuǎn)身逃跑。 就會跑,就只會跑。 趙桓晉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抬手,用指腹擦了擦唇角的血跡...... 筵席盡散,門口拜別。 有同僚注意到趙桓晉唇角多出一口咬痕,不由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 趙桓晉說是自己剛剛不小心磕的。 卻也有同僚見多了風(fēng)月,回想起那樂班子里數(shù)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忍不住揶揄道:“真是不小心磕的?莫不是,最難消受美人恩——” 伴隨著門前一陣起哄的笑意,蘭姈站在了鄭祎旁邊,迎上趙桓晉似有若無的目光,心里抑制不住的慌亂,連帶著臉色都緋紅起來。 馬車轆轆駛離,蘭姈靠在軟墊上,凝望著車窗簾外,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轉(zhuǎn)眼,鄭祎忽而朝著她壓了過來。 鄭祎不知蘭姈今夜喝了多少,但他甚少見到蘭姈臉紅,只見那簾外的月光打在她臉上,猶如一塊泛著紅暈的冷玉。 他一時(shí)心動(dòng),生出了幾分親近的念頭。 可蘭姈一聞到他身上殘存的女人胭脂香,胸口便忍不住泛出了一縷惡心,她屏了屏鼻息,眉心緊皺。 鄭祎見她一副不情不愿的厭欠神色,惱羞成怒,揚(yáng)手給了她一耳光,“你心里是不是還想著別人!” 蘭姈捂著臉頰,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而就在不久后,鄭祎有一日乘車上朝,竟在皇城的馳道門口,聽到了真的有人喊那個(gè)字。 “緘言?!?/br> 趙桓晉聞聲回頭,微不可察地先朝著鄭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將他眼底的驚色,盡收眼底。 趙桓晉負(fù)手而立,同喊他的人不慌不忙地道:“不是說過,以后別再這么喊我了嗎?” 鄭祎的目光一滯。 趙桓晉假裝才看見他,站在原地,有意等了他一會,鄭祎連忙過去,躬身同他道早。 兩人一同入宮,走在了前往金鑾殿的路上。 “上回喝得過頭,后來都沒機(jī)會同鄭兄好好說會話。” 后來他都去私會美人了,自然沒機(jī)會。 鄭祎眼神飄忽了會,只得奉承地笑了笑。 趙桓晉邀請他改日來府再會,臨了,不忘一句:“要是尊夫人有空,一起過來也好。” 鄭祎默然片刻,遲疑道:“大相公,以前認(rèn)識內(nèi)子?” 趙桓晉比他身姿頎長,居高臨下看向了他的眼睛,不急不徐道:“自然認(rèn)識?!?/br> “若有空,你可以多帶她過來,同我敘敘舊?!?/br> 鄭祎這日一回府,坐到了主廳的太師椅上,沉默了許久。